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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让我来寻将军。”魏风凌见到江劭,这才松了口气:“等你许久了,膝盖好些了吗?”江劭回道:“不耽搁事儿。”魏风凌他走上前去,按住江劭的肩:“先换戎服,我同你细讲。”…………华京城驻兵颇多,三衙仅是其中一小部分,外围更有兵营驻地。今日这些兵营内气氛紧绷,像是有什么即将发生,一触即发。华京城内,江劭骑着一匹枣红骏马,于街道之上禹禹独行。他身着一身铜色甲衣,双肩之上烙印的乃是江家徽记。身后披着黑色大氅,头发梳的干净利落,长长的红色发带随风而舞。他一手擎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江”字,暗纹涌动。江劭身子挺得笔直,好似无数次曾从这条主道上行过的、凯旋而归的江家儿郎一般。少年英姿,气派勃发。他向前走着,周围的百姓便那般看着。大胤江山万里,华京百年春秋,都是在这面旗子的护佑之下。只是如今陡然破败,倒让人有种唏嘘之感。江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又能值几个钱呢?江劭身后无人,他便是这样自己一个,仍是少年的肩膀扛着这一切,向着正阳门而去。那里是无数江家儿郎归京的第一个去处,不入江府,不见家人,而是先进宫面圣。江劭走到正阳门前,殷畴方带着侍卫亲兵从里面出来。他得了传来的消息,他早已恨江家入骨,便要趁着这个时候将江家斩草除根,权当发泄自己的怒火。江劭先是恭敬冲着殷畴一拜,开口说道:“江劭前来接阿姐回家,请太子放行。”殷畴上下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阵仗倒是很大,只是如今镇国大将军府已经没了镇国二字,你这身衣服穿着倒不太合适。你可知道你阿姐为何被抓?祸乱民心!如今你来的正好,也省的我去抓你。你若是现在乖乖下来束手就擒,念在往先的情分上,我还能饶你一命。”江劭答道:“民心如何,百姓自有分辨,何谈祸乱。”殷畴点了点头:“看来今日你是有恃无恐了。来人!给我擒下他!”侍卫亲兵往前一站,便有人率先拿枪冲了上来,江劭脚下踏马,将手中旌旗一挥,尾端挡住了那人的□□。接着尾端往前一突,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胸口,将人向后逼退数步。“看什么看!都给我上!”殷畴怒喊道:“擒下他!生死不论!本王重重有赏!”侍卫亲兵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江劭先前还能抵挡稍许,奈何对面人多,已经开始捉襟见肘。又不知谁砍了他的马,马嘶吼一声翻倒在地。江劭站在地上,手中旌旗舞的虎虎生风。他咬着牙,挡下数柄长、枪。不能退。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不能退。自己是江家的儿郎,不能退!“打他的膝盖!他之前受了伤!”殷畴在后面喊道。他看着江劭此刻狼狈的模样,心里觉得舒畅。做小伏低了这些年,被父皇责令了这些年,终于也要能翻身了。什么江劭,什么江家,什么昭南王府,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江劭的膝盖被人狠狠的击打了一下,他咬着牙,手中旌旗一挥,插在地上才堪堪站住。但下一刻,又有无数人向他攻来。“住手!正阳门前,岂容你等生事!”围观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陆湛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走到江劭身旁,眉头紧锁:“这是在做什么?!”殷畴吐了一口气,扫了陆湛之一眼:“陆吏郎。”陆湛之冲殷畴行了礼,一手扶住江劭,抬头问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做什么?”殷畴答道:“江茗祸乱民心被抓,我看江劭也逃不了干系。如今他骑马要入宫,本王拦阻,可有问题?”江劭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旁梓只是来接阿姐,阿姐无罪无错。”陆湛之沉吟片刻,回道:“如今之事,但听皇命,旁梓你也莫急,总是会还世子妃一个公道的。”殷畴听了陆湛之这话,不由得得意扬起嘴角:“正是。只是今日江劭欲闯宫宇,总是要给些教训。将他扣下,等候发落。”陆湛之闻言,从江劭手中接过旌旗,说道:“此为江家战旗,按大胤祖训,江家儿郎只听天子一人定罪调遣。太子殿下慎重。”殷畴一愣,随即说道:“镇国大将军府已然不是往前的镇国大将军府,镇国二字已无。”“可江家儿郎仍是江家儿郎。”陆湛之毫不退让。殷畴猛地往前走了一步:“陆湛之,如今你是要同本王过不去吗?”陆湛之不卑不亢回道:“殿下,湛之所言皆有可循,并非和殿下过不去。即便江劭有罪,也是要皇上定夺。”“今日本王在此,谁也别想进宫!”殷畴怒道。陆湛之抬头看了殷畴一眼,似是有些不解:“如今皇上昏迷,宫内传信京中五品以上官员进宫,殿下切莫在此阻拦。”“谁下的令?!”殷畴问道。“宫中内侍传令。”“内侍,好啊。”殷畴这便想明白了。江茗突然不知所踪,满宫寻找不见人影,曹昌也跟着一起不见了。这两人原本就勾结在一处。说不准,这曹昌便是昭南王府的人。殷畴倒是无惧,小小曹昌小小江茗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如今宫内已被母后掌握,父皇也在宫中,自己又是这皇诏上亲写的太子,难道还能被反了不成?他这么想,便说道:“如今父皇昏迷不醒,国事已由萧副相暂代,萧副相未有此命。”陆湛之听了这话,看向殷畴:“萧副相暂理国事,可有圣旨?”殷畴回道:“本王是太子,父皇身子抱恙,便由本王监国,这是本王的命令。”陆湛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太子殿下,按大胤律例,监国需得皇上亲命下诏。若皇上身体抱恙无法下诏,便应由内阁拟诏,掌印太监落印。敢问太子殿下,可有皇诏?可有内阁拟诏?即便是太子殿下,仍要依照律例而来。”“本相倒是从未听过请太子监国一事。”一辆马车停在一旁,宰相丰沛从上走下,缓声说道。陆湛之转身恭敬行礼:“宰相大人。”丰沛环顾眼前景象,微微叹了口气,又转头对陆湛之轻声说道:“做得好。”兵部尚书崔贞此刻也匆匆赶来,他一下马车,便急忙走到江劭面前,上下打量片刻,问道:“旁梓,可有受伤?”江劭:“无妨。”崔贞点了下头,转身走到丰沛身旁,问道:“如今如何?”丰沛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宫门,上面正阳两个大字早已经过百年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