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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什么伸张正义。……因先前的屯田之制,赵兴曾下令,严禁兼地之事。当年尚在战时,情况尚可,但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便有人自恃军功,视这条法令如无物。赵兴得知后,对此整治力度之大、惩罚之重,简直震惊朝野,一时也无人敢触他的霉头……只不过,人的**总是没有止境的……这次最先将手捞过界的,便是朱家的小儿子,朱棋……大家都心知,这不过是被人推出来当出头鸟的傻蛋罢了,但这人……乃是赵昙的门客,更同他是至交好友,赵昙便替他将事情遮掩过去了。可……偏偏被夺了地的有一家人,竟辗转求到了赵卓面前。赵卓替他们指了条明路,让他们在赵兴班师回东平之时,在百官面前、诉说自己的冤屈,如此……赵兴定会彻查、严办……朱棋是保不住了,而庇护他的赵昙,也必将被重罚。刘家兄弟阋墙的惨剧尚在眼前,但这种事情,却从来不会因为前车之鉴而有所收敛……毕竟,谁都觉得,自己才是那最后的胜者。……不过,如今外敌环伺、赵家亦在存亡之际,赵卓总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看着退下去的张礼,赵卓眯了眯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主子,可是疑心张掾属有二心?”说话的人,是赵卓府上的总管侯均。赵卓看了侯均一眼,笑摇头,“若他日,我当真不幸败落,这世上最不会弃我而去之人,子仪……当排得上前三罢。”“那主子为何……”“子仪太过坦荡,有些事儿,总不方便让他知晓。”……就比如说,先前那蓄意将事情捅到赵兴面前的做法,张礼虽最后从未明说,但那隐隐的抗拒是做不得假的。侯均那一条缝儿似的眼睛极快地眨了两下,小心地觑着赵卓的脸色,压着声音道:“小的知道主子手下缺人……小的瞧着方才出去的梁主簿……”瞧见赵卓微变的脸色,侯均立刻就咽下了剩下的半截话,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响声清脆、但使得力却不大。他显然是惯常如此,给自个儿掌了嘴,下一瞬就挂上了谄媚讨好的笑,“……瞧小的这张破嘴,主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这么滑不溜手的,当真让人想发作都难。赵卓也知道他这些小花招,只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一阵,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有些事,只要搅进去,就再难脱身……我知道季朗的性子,他本不是爱求权势的人,只是一步踏错,之后……便是身不由己……”赵昙醉心琴棋书画、诗词亦是当世一绝,性子亦带着些才子的清高……他更适合当一个文人,而非政客。可那一步只要踏出去,之后,便是他不想走,他身后的人亦会推着他走下去……这条路,本就没法子回头。他抬起头来,眼神虚虚地落在远处,似乎在看着当年弟兄友恭模样,良久,又语气虚幻道:“这趟浑水,我不想她也拉下来……”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梁玥。侯均眼观鼻鼻观心地噤声——有时候他觉得自个儿主子当真是惨,明明这个大哥做得无一处不是,可弟弟们就是一个个比一个坑哥。一同长大的二弟,和他抢女人;关照爱护的五弟,和他抢权力;最小的那个幼弟,也在和他抢司空的宠爱……咳……当然……他家主子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缺爹爹那点宠爱了。*却说那边的梁玥,在领了活后,倒也没急着去府衙,而是备了礼到张礼府上拜会。赵兴是战场上起家,便是到了如今这地位,他亲征亦是常事,而惯常被他留下守着大本营的,便是长子赵卓。而每次大军归来,定然是要迎接的。以往cao办这事儿的,便是张礼。梁玥当年和张礼也有些共事的情谊的,如今前去拜会到也不是太过冒撞。只不过……五年不见,希望张掾属还记得她这个人罢。梁玥递了拜帖,不多时,便有小厮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将她请到了里面,又奉了茶点,“我家公子本是在等着姑娘的,只是不巧来了位客人……姑娘还请在此稍待,我家公子送走了人就来。”梁玥有些意外——张礼在等她?难道是赵卓的吩咐?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丝毫不露,她含笑冲那小厮道了句谢,便耐下心来等着了。那小厮本谨遵着自家公子的吩咐,恭敬地低着头,听到那道谢的软语,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就只那一眼,思绪便满满地被占满,脑中像是断了片。脚底下发飘,整个人都是荡着出去的,恍恍惚惚走出去院子十几米远去,直到“砰”地一声撞到了树上,才“唉哟”地惨叫一声,总算是捂着额头缓过神来——这姑娘,好看得……简直邪性了。*屋里没有其他人,梁玥坐得无聊,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她看着窗外的布局,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来张府拜会。梁玥仔细回忆了一阵儿,总算察觉出自己在哪儿见过这布局了……姚章府上。说起来,这两人还是同门师兄弟来着……她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看见那边张礼出到院子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庄稼汉打扮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张礼的客人了。梁玥有些意外,她着实没想到,张礼的客人会是这个人。她看着那中年人突然顿住了脚步,冲着张礼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张礼中间伸手去扶他,却未搀得起来。张礼似乎有些无奈,他半躬下身,同那人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梁玥听不太清楚。但那中年人却似乎被他说服了,情绪rou眼可见地平稳了起来。梁玥看着这情形,不由感慨,果真是时过境迁,每个人都与当年不同了……她还记得,当年的张礼可是个一开口就磕巴、再害羞不过的少年人。……经年再见,倒也能游刃有余地安慰人了。她又瞧了一眼这与姚府有些相似的布局,不觉默想——可别成了姚章那个讨人嫌的性子……☆、第61章画中情形张礼送走的那中年人姓孙,便是先前被朱棋占了地的那一家。如今,既然赵卓不打算将事情捅到赵兴面前,自然最好要在赵昙归来前,将此事处置好,免得到时候闹大了。鄢国那血淋淋的结局在前,若说对赵家没有丝毫触动,那是不可能的。最起码,此刻外敌当道之时,无论是赵卓还是赵昙,都不敢做得太过。张礼送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