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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思,对方主动接话:“没什么好骄傲的,我等于没有童年。”“……这样还比较像凡人。”张鹏亮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真是书上那种不靠谱的天才。”“真有这种天才,我读书的时候,确实遇到过不少让人惊叹的天才,不过你知道,智商和情商总总是很难维持平衡。”他低笑。“你不就很好了吗?又能当医生又能当老总,我爸要看我这么出息,当年高考完以后,也不会拉着老脸去求教育局那帮啤酒肚了。”男孩想到这一幕就有些恼火,“我也想出息点,不靠老爸,可自己就这点本事。当年填志愿的时候,本来都填好了外地的学校,告别仪式什么都办了,结果上到奶奶下到姑姑全都哭着跟我说身为张家这辈最小的男丁一定要争回最后一口气。啧。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也就这个了吧。”谁不希望自力更生?总是豪言壮语地说,自己的道路要自己走出来,结果呢?即使披荆斩棘地砍出一条小路了,却发现旁边已经有一条金子铺好的大道,一群人哭着求着让你走过去。于是无奈地把砍柴刀收好,刚走上去,就听到背后的人嘀咕着说“纨绔子弟”。你说他冤不冤!“总有些你没法做选择的题目。比如出身。”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波澜,“既然出生就拥有了,干嘛要拒绝它?如果我想要,别人想拿我也不会给。如果我不想要,扔出去就好了。”张鹏亮愣了愣,没怎么听懂。这边刚开始聊深入,那边的检查已经接近尾声,手指从那紧实有弹性的地方拔出来的时候,居然还带出了水声。张鹏亮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好了。”霍希麟不咸不淡的两个字,立刻把男孩全身的力气抽光,像条咸鱼般僵直着趴在床上,没有动弹。呜呜呜……他好想变作黑暗里的一只蟑螂……“必须做手术,如果你不想每次都血流满盆的话。”霍希麟扔掉一次性橡胶手套,一边洗手一边说。“……我……”他犹犹豫豫。“这两天只能喝清粥,如果你不想以后都脱肛的话。”一边说着一边开了张单子:“这里有注意事项,三天后,下午三点。”瞟了他一眼,“要是错过了,自己去公立医院吧。”“公,公立医院又怎么样?”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没怎么样,”他揭开口罩,笑得别有深意,“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张鹏亮想起电视上那个五官端正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白皙牙齿:“看男科就上XX医院,专业、保密、舒适!”如果不是公立医院糟糕透顶,会有人做这种广告么?抱着脑袋的男孩像头被堵在洞里狗熊,发出哀哀的低吼。而那个把狗熊逼到角落里的猎人只是淡淡的笑,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不把他前进的道路扫荡平整,又怎么能尽情地攻城掠地?“阿亮?你怎么不吃了?”女朋友担心地问。暑假明明很漫长,可张鹏亮最近找自己出来的次数实在少得有些可怜,未免让这位才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小姑娘心生忧虑。干笑着的男孩看看自己面前已经被喝光的清粥,眼神里都透着饥饿的绿光。本来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来约会的,可对方打电话时难过的声音让他还是不得不带着辘辘饥肠走出家门。干,在家里不运动不出门不见人,喝再多的粥都不怕,现在满桌子的美食,老天到底是想怎样虐待他的食欲!“最近胃不好。”向来阳光的大帅哥,此刻连说话都是轻飘飘的。小姑娘担忧地连连询问,语气温柔声音软糯,听得张鹏亮都觉得鼻子发酸。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怎么就没觉得心动,他怎么就觉得那个冷血冷清冷面的医生更让他在意呢!“你喜欢我哪里呢?”张鹏亮突然抬头,幽幽地问。正在分享自己养胃秘方的小姑娘愣了愣,半天才微红着脸回答:“喜欢就喜欢了,我怎么知道是哪里……”“……就没有一个特定的原因?”张鹏亮心想自己优点这么多,总有个让她们是一见倾心或者日久生情的吧?小姑娘咬着下唇,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在试探自己,犹豫了好一会才勉强回答:“你就像个白马王子……性格也很好。……唉,也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我也遇到过不少帅哥,嗯……嗯……就是,就是,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跟你看对眼了……”喜欢你,没道理。对啊!就是没道理啊!他在乎那个人,也没道理啊!可这不仅是没道理,简直是不合逻辑吧!张鹏亮抱着脑袋再次开始苦恼。以为自己的话让男朋友陷入困扰之中,小姑娘手忙脚乱地辩解:“也不是说什么原因都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好,挺值得信任一辈子……”那个人好吗?除了长得好看,聪明,个性本来就很差,毒舌、狡猾、冷血,有时候还是个笑面虎,深不可测,别说信任一辈子,信任他一句话都难。……等等,难道……难道自己是个M!男孩猛地抬头,对自己想了这么一个可怕的猜想而感到震惊。手术当天,张鹏亮戴着鸭舌帽拎了个小行李包,悄悄地从后门进了诊所。霍希麟笑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上次你穿的病号服还给你留着。”把衣服丢到他床上,霍希麟倚着门看他收拾床铺。“……这玩意儿我可一点都不想回忆。”想起痛不欲生的那一个多月,张鹏亮皱着眉头。可他一切都记得清清。因为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污点。那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清醒的时候,有时候会发现自己被紧紧绑在床上,有时候会发现自己的枕头全被眼泪湿透,有时候会发现自己大小便失禁。似乎霍希麟从未嘲笑过自己。那个冷酷的家伙,有时候手臂上会出现一些牙印,有时候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带着黑眼圈,有时候甚至连胡子都忘了刮而跑过来给自己打针。初期的时候,就连经验最丰富的护士都会疲惫不堪地想放弃,这个人却拿着自己失态时的照片不停地刺激自己,用最冷酷的方法断绝自己所有的瘾。可事后这些照片、录像却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这人只是拿着体检报告威胁自己,而最不能见人的,却连一个字都没说过。他想起自己成功度过最后一个发作期的时候,那人顶着一双熊猫眼,猛地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个棒棒糖,说:棒子打完了,该吃糖了。那个糖,甜得入心。可他永远都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