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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之下则有暗流涌动。哥哥早已信“命”,相信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自己这一辈子,本来就应当是这个样子过的。为了好过一点,他不能怨父母、不能怨弟弟、不能怨弟弟,于是便只能信命了。褚导叫道:“停停停停!卡卡卡卡!扬庭,太木!”褚导便是时下那种“毒舌导演”,常将演员骂哭,并且还很自鸣得意,这也是那个爱画火柴人的钟姓导演掀起的“风潮”。柳扬庭惊恐道:“对……对不起……抱歉……”“再来。”第二遍,不行;第三遍,又不行。“扬庭!”褚导继续凶狠,“场景当中中心人物是谁?是你!观众眼中中心人物是谁?是何修懿!存在感太低了!”褚导想:真是……被压得死死的。这场“弟弟”角色更加重要,然而何修懿那一边动作表情层次十分丰富,柳扬庭呢,睁大眼睛、长大嘴巴,从此定格,再没有了,观众目光会被哪个演员吸引简直一目了然!就连自己,注意力也始终追随着何修懿,不愿错过对方任何一点表演。就像……舞台上有两个舞蹈演员跳舞,一个表演复杂,一个完全不动,傻子才会去看后者。“褚导……”柳扬庭经纪人一直以来都像在呵护小白花,“扬庭年纪还小,性格也软,不要讲得太狠……难以想象他听了会有多难过,影响身体就不好了。”他是当真认为,柳扬庭很“软萌”。柳扬庭连忙道:“不不不不,别这么讲,褚导讲得都对、特别中肯,全都是为我好。我演技差是个事实,我承认的,不要这样,我没那么脆弱。”第四遍,又双叒不行;第五遍,又双叒叕不行。何修懿有点坏心眼,受柳扬庭启发,也开始“扮演”小白花:“那个,褚导,关于弟弟,我有一些想法,能否演出来为大家抛砖引玉?也许能够激发柳扬庭的灵感。”“当然,演吧。于是,何修懿化身成“弟弟”。他也是手捧着红色的通知书,睁大了眼,张开了嘴,然而,他很快便将通知书里里外外翻来翻去,仿佛正在辨认这通知书是真的,不是假的,不是弄来玩儿的。何修懿认为,弟弟一定会有一瞬……希望证书是伪造品——唯有这样,平衡才能持续下去。接着,何修懿的双腿一软,站不住了,他连忙坐下,用手扶额,似在缓解头晕眼花。片刻之后,何修懿扶着额的手请握成拳,开始一下一下地锤自己额头,双目紧闭。任何人都知道,“弟弟”正在痛恨自己——过去,他卑鄙地心安理得,此刻得知哥哥分数更高,“后悔”从他周身扩散开来,仿佛带着漆黑的颜色。各种情绪宛如洪流,冲垮了弟弟横亘于胸的优越的堤坝。“好!好!太好了!”褚导大叫,“太好了!”何修懿如小白花般“羞赧”地道:“谢谢。”他发现,这人设还真的……蛮爽的。“扬庭,看见了吗,照着学吧。”褚导点出一条“明路”。对于艺术来说,创造总是比模仿难。柳扬庭:“好、好的。”结果……学也没学明白,褚导还是不满:“太假了,太假了,你不要硬学啊,化为你自己的!”十遍不过,柳扬庭也患得患失、如履薄冰。他怀疑自己,不敢按照自己理解表演,只能按照他以为褚导会喜欢的方式强扭着出演,结果一遍不如一遍。何修懿知道,这就是左影帝曾讲过的“太过关注自己”、“还是在演自己,而不是在演别人”,不过他很好心地——没有讲给柳扬庭听。这段重要剧情拍了一个上午,还是毫无进展,褚导渐渐不耐,cao着口音不断逼迫着柳扬庭,何修懿也分不清楚是哪里的方言普通话。就在这个时候,柳扬庭忽然捂住了心口,眉头紧蹙。他的经纪人连忙问:“怎么了?!”“没事……”“给我实话!”“心脏难受……”“怎么难受?”“痛……绞痛……好痛……”柳扬庭用力捧着心,咬着嘴唇,好像十分痛苦。“褚导,”经纪人想发作却又不敢发作,“您别当真逼死他啦!”“那,那……”凶悍褚导见到“心脏绞痛”,虽半信半疑,却不敢忽略,害怕真的闹出什么人命,便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过了,就用第一遍那条吧。”后面全是浪费时间。柳扬庭经纪人:“谢谢褚导,我扶他去休息一下。”就这么着,大夏天的,片场唯一一间空调房被“心脏病”发作的柳扬庭给占了。何修懿不想挤,只得待在另一个房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呼啦呼啦地扇。一边扇,他一边与左然微信闲聊:“柳扬庭那家伙,卡了二十来遍,又说心脏绞痛,大概又是假的。可惜了唯一一间空调房……搞得我现在只能扇扇子,哦,不对,扇报纸。”左然没有回答。何修懿知道左然忙,也不在意,只是笑骂了句“坏蛋。”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半小时,何修懿便在片场见到了左然!!左影帝来探班!何修懿恨不得立即扑人怀里。他喜欢被拥抱,也喜欢被亲吻,尤其是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左影帝来探班,众人十分惊讶,有几个胆大的工作人员还要了个签名。导演招呼了下左然,便将他带进了何修懿休息室。“左……左然?”何修懿有点傻,“怎么来这里了?”虽说片场就在通州,也算北京地界,可是单程也要一个半小时,往返三个小时,一下午就没了。左然的三小时,何其宝贵,却要耗在路上,左然递过一个纸袋:“来送东西。”“让我瞧瞧……”何修懿伸手进去开始掏,掏出了个小电风扇,而后又摸出了个保温饭盒。何修懿不用思考便知道里面是冰块儿——在剧组时,他们就是这样降温。他拿起一个扔进了嘴里,又捡了一个握在手中,顿时感到凉爽很多。左然问:“柳扬庭搞幺蛾子了吗?”“没有,”何修懿道,“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褚导说了,只要与我对戏,他就会消失了,不存在了,没主角了。”左然勾唇笑了一下。左然一边与何修懿讲话,一边随手拨弄保温饭盒里的冰块。他拾起了一块,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冰块中央最薄弱的部位,慢慢地,把冰块中间融化、弄穿了,将一普通方形冰块变成透明环状。左然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拉起何修懿左手,将自己刚刚才制作好的冰环套在了何修懿的无名指上。何修懿:“……”无名指凉凉的,很舒服。左然:“怎么?”何修懿挺不好意思:“你干什么……”刚刚交往就送戒指?谁都知道,为人戴上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