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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流传,但大抵是前朝的旧窑,配方也保密的严格,因做工繁杂一年并产出不了多少。今日店里有人拿了这套来卖,我却拿不准这是新瓷还是旧瓷。”“这是新瓷,一望颜色便知。”未等他说完,齐枫铭已经将勺子轻轻搁下,抬眼看他:“红釉不多是真,但也并非没有,你收这陶瓷用了多少?”掌柜的嘿嘿一笑:“五十两。”齐枫铭点了下头:“值这个价。一会儿你去账房取七十两,这套红釉瓷算我收了,你放在店里也是无人能买。”“多谢齐大当家!”那掌柜听了这话即刻笑成了一团花儿。待这掌柜的走了,齐枫铭拿起瓷碗又仔细端详。大舆镇原本造瓷就有齐家和阮家,红釉瓷产地偏远,这套新造的瓷是如何流到此处的呢?他借着灯火端看瓷胚,恍惚间在这瓷碗的底部看到了一个字——“阮”。这字藏的深,比边上的瓷胚要浅薄些许,只在灯火直照之下才能看出。是阮家的瓷?!齐枫铭眉头蹙起,他从未听说阮家还会造红釉瓷,更何况单看这红釉的上色也绝非生手所造。莫非是阮钧?不能,否则阮家不可能只有白瓷。齐枫铭百思不得其解,唤了小厮到身旁,低声嘱咐道:“去请阮娄来一趟。”“是。”小厮领命即刻去了。……………………女性和男性的充电方式不同。在大舆镇逛了这么一圈下来,感觉就像在某宝古风店铺浏览了一整天似的,让阮澜心满意足。没了于衡的“气味攻击”,加上返程的人少些,牛车上倒也轻松。只是到刘家村外驿站的时候要接近深夜,路上也没处休息。刺目的阳光日渐下落,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吞云吐雾似的,旖旎出一段曼妙的天舞,扬的人心旷神怡。阮澜拉了拉陆追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困了就靠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说着,她还特意撑了下肩膀,做出一副力大无穷的模样。只可惜,这福动作配上她的身形实在是不相融衬,倒有些故作成熟的稚嫩。陆追挑着眉毛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清:“不困。”他几乎是一夜未睡,白天都打起精神陪着阮澜兜兜转转好大一圈,说不困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愿意睡。他知道阮澜容易睡着,到时候两人之间就没一个人醒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亦或是遇到什么人,难以第一时间做出应对。阮澜抿了下嘴唇——不困就不困吧,看你那眼睛下面都黑成一团了,显得人阴沉沉的。她抬头看天,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半空,此刻显得有些缥缈,像个削的不能再薄了的白玉玉盘,盛了浅浅的一汪水。风一吹,水面轻摇,婉转宁静,带着整个天地之间都像蒙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虚虚实实,不甚真切。车上的人一会儿便三三两两打起了瞌睡,仍有几个强忍着,但脑袋也颠来倒去。阮澜原本看着陆追出了黑眼圈,想他一会儿便要撑不住了,未曾想到他倒是精神,反而是自己,被牛车这么一颠,困意渐渐上涌。没过一会儿,阮澜便睡着了,陆追侧目看了她一眼,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阮澜下一刻就倒在了他的肩上。软软的脸颊像是个糯米团子似的,靠在陆追肩上还能压出一小团rou。小嘴轻轻的撅着,偶尔抿上两下,带的睫毛微微颤抖。牛车走进两山之中,那丝清凉的月光没了踪影,阴影洒在阮澜的脸上。山里寒凉,阮澜觉得冷了,便往陆追的身上蹭了蹭,像只小猫似的。陆追一言不发的将她往自己这处拉了拉——反正她身子轻,倒也不觉得是什么负担。陆追身旁有个人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冲陆追笑了笑,小声问道:“婚事定了?”陆追抬头看他,这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显得十分和蔼可亲,眼神中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大抵只是牛车上太过无聊,又睡不着,这才来搭话。时常做那些梦的麻烦便是看人觉得眼熟,眼前这位在陆追眼里也不是生人,但若说在什么地方真真见过,他便又想不起来。陆追省的麻烦,只“嗯”了一声。那人又笑:“也挺好的,从小便相熟,以免日后多生罅隙。”因他这话说的有些书卷气,便引起了陆追的注意。刘家村除了那位秦逸的父亲,哪里还有知书达理的人?而这几个山村显然也没什么值得他人特地来走一趟的东西。陆追试着问道:“看先生的模样,倒不像是我们村里的人。”那人笑的宽厚:“在下受人所托寻人,如今便是一路南下。”听到寻人,陆追打起了精神,但面上仍是装的一副温润小儿的模样:“寻人?”“正是。在下密友有个儿子流落在外,便是来寻的。”由着这人的话,陆追想到了自己。他自然曾经是有父亲的,亲生的也好,养大他的陆家也好。可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遣人出来寻自己。陆家已经没了,而那位什么六皇子的,也早就被人冠上了卖国的罪状投胎去了。他在这世上便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他正这般想着,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当中伸进来了只小手,指尖上还有些轻茧,显得并不是那么柔滑细嫩。小手暖洋洋的,此刻放在他冰冷的掌心当中像是个小火盆,一跳一跳的跃动着。那人见状,笑道:“我那密友早年也是如此,有个小丫头一路跟着他,两人情投意合。”情投意合?陆追听了这话心里发笑。他和阮澜?他没说话,在旁人看来便是默认了,岂知他原本真的是不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那人接着说道:“倘若我那密友的儿子还活着,也应当同小郎君这般年纪了。”陆追抬头看他,微微笑道:“为何他们不亲自来寻,而只是拜托于先生?”那人眼眸微垂,似是有些心事。他抬头看山看月,月亮却极为不配合的躲到了群山之中,看不得半抹身影。“山后月啊。”那人轻声叹道。他挽着书生的发髻,有些头发微微发白,他倒是不甚在意。一身宽大青袍,袖子洋洋洒洒。单看他的面容便也能看出他年轻时的些许模样,兴许是个意气风发的书生举人。如今,他便坐在这牛车上,随着山路的颠簸摇摇晃晃,倒颇有些醉中俯仰天地的洒脱意味。陆追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但却知道这一声“山后月”说的便是他的那位密友。但谁是山,谁是月,终是不得而知。他不说,他便不问。在这世上,知道的越多并不是越好。陆追深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