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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看着眼里似乎不飚出泪就会滴出血的段正业,章瀚海有刹那,心里也猛地一软,还像被狠狠地揉了一下。不知是为戴巧珊,还是为段正业,亦或是为他们之间这份难以简单表述的情谊。然而,开机这天剩下的戏顺利拍完,收工的时候,他却再一次回想起段正业当时的神态。统筹过来送明天的排班表,章瀚海匆匆掠了一眼,没错,戴巧珊从早上7点排到了晚上11点,这意味着她凌晨4点就得起床化妆。而现在也快半夜12点了。目送戴巧珊出剧组的背影,她正被几个中央空调型小后生众星拱月般的围着,有的问有的夸,一大队人马回酒店去。她看起来应对自如,章瀚海却隔着远远的夜,嗅到她局促不安的气息。拿过手机想了想,他还是点开一个号码:“哎,段导,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呵呵谢谢!没事儿、没事儿!甭紧张!我就想跟您聊聊,闲聊……真的!您看您什么时候得空,咱约个静吧见见……”第27章段导的偏方二新一天深夜11点半,戴巧珊换了衣服从剧组回酒店。刚到自己那一层,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走廊尽头,她房门口靠墙坐着的段正业。他睡着了,头低低垂在胳膊环抱着的膝头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外乡人。戴巧珊到他面前,小心翼翼蹲下,观赏他的睡脸。睡着后的段正业既不像心无挂碍的婴儿,也不像因过度劳累陷入无智昏眠的苦人们。他睡得并不安稳,却很沉静,羽扇一般又长又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鲜花绽放似的散开,一副容易受伤的,脆弱、防范的模样,随深长的呼吸微微起伏。这时候的他,其实挺美的。美不是指长相,而是指由他延伸开来的氛围。他像提着灯笼照亮黑夜的少年,微风细雨就能粉碎他手中的光。但你却知道,上天会庇护着他,让他提灯平安穿行于无人旷野。他唯一要渡的劫,是来自心底的,对孤寂的恐惧。无意识中,戴巧珊的膝盖跪落到厚厚的地毯上,探过身在他头发上落下一个吻。蓦地,段正业醒了,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缝里是碎金子的闪光。有几秒,他就这么用迷蒙的眼睛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戴巧珊。忽然他眼光一凝,嗓音沙哑,不确定问:“你是……”他顿了顿,“你现在是……?”他问的是,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下的戴巧珊。然而,看透这潜台词的瞬间,戴巧珊的眼前和脑子里,喷雾似的由下往上呲出满世界白灿灿的水花雾粉。她顿时茫然了,看看半跪在地毯上的自己,看看面前正小心翼翼等待她答案的段正业,再四顾酒店的走道和不时虚晃过的人影。段正业的问题和潜台词都清清楚楚,她却忘记了自己刚才做过什么。呆了呆,笑用一个不出错的寒暄填满尴尬的寂静:“您这个点儿来,找我有急事儿吧?”她忽然想起来,“是……为开机那天,我闯的祸?”段正业的神态因她的回应也变了。他收起袒露着的心胸,靠墙吭哧撑起身,俯视跟着起身的她:“进屋说。”他做回了她亲近而不失威严的老板。一进房间,空调尚未启动的燥热气扑面而来。戴巧珊插房卡的时候,眼见被她让进门的段正业在前面身子一晃,像要摔倒。他伸手扶墙,忽然身体一抽,像热油中惊跳的虾,把自己抽成一道弯弓的同时,捂着口鼻猛打了几个喷嚏,接着就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软贴到玄关的墙上,鼻音重得,呼吸声就能听出来。戴巧珊关上门去扶他:“您这是热伤风?累坏了吧?”她想了想,“海爷说,您这程子见天就睡两三个钟头,他约您谈什么事儿都约不上……”说着自己打住,忽然想明白章瀚海约段正业要聊什么。尴尬中,段正业把冷热交叠的空气深呼吸几口,稳住神,挪腾两步到沙发上靠着坐下。没事儿人似的:“不单怨我——他带着你们磨戏,也就后半夜有空。我今儿不一定见他……咳,我主要是来找你。”戴巧珊一顿,她怕就怕这个。老板专门为一个事儿来见你,这种事儿往小里说是“插曲”,往大里说可就是“事故”,弄不好得被骂死。恍神间,果然听段正业轻悠悠问道:“你说你,都那么多回演死尸的经验——那些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玩儿过呀!”戴巧珊腿肚子有点儿哆嗦。她给他倒水,赔笑:“那天因为要连戏,我怕一松气儿,脸色变了,镜头穿帮,所以就一直憋着……不想憋久了就……嘿嘿,把大伙儿给吓得!对不起啊头儿,我不是故意的……呃,后、后来,也再没出过事儿,没再给您丢脸,嘿……”段正业端坐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抬,专注喝着她倒的那杯水,就这么把后背扎着刺似的戴巧珊晾在一边。戴巧珊兀自颤了一会儿,其间被段正业喝水时,皱着眉拿手按太阳xue的病秧子模样分了神。顶着骤然加强的莫名恐惧,她不得不为之地小声建议:“要不,我陪您去看看大夫……”她再次自动断了话头。这一次是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踩了段正业的雷——这也是刚才恐惧骤然加剧的原因——果然,段正业听到“大夫”二字,顿时变得面无表情。面无表情恰好是他要大动肝火的前兆。戴巧珊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然而,面无表情的段正业,上演的“暴风雨前的寂静”比以往更久。他依旧专注喝着那半杯温水。空气安静得像被塑封。时间抻得老长,长到戴巧珊几次憧憬着,干脆躺到地板上睡一觉,或者玩儿命把茶几一掀,一脚踩到段正业脸旁边的沙发靠背上,说您要杀要剐赶紧地,给个痛快话!这时,段正业终于抬脸,说的却是:“蓓蓓呢?”戴巧珊:“……哈?”段正业眉头一皱,掏手机开打牧蓓蓓电话。接通过程中,戴巧珊回过神来,着急道:“您先别,这么晚……人家早就辞职了,也在拍戏……”段正业脖颈一粗,声肿得像重锤,怒道:“搞什么搞!”说话间,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接通了,刚好接全了这句“搞什么搞”。牧蓓蓓那边开头一声不响,段正业本来怒火来源比较复杂,不全是怒她,一时有点尴尬。然而,不知是不是对方故意,他很快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窸窸窣窣不堪入耳的各种声响。牧蓓蓓的声音在离话筒不远处,断断续续地呻.吟喘息。她像无意间触开了手机,并不知情似的,对着她那个空间里的谁嘤咛:“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