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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就再没有想过他们。他一直拿齐禅当做父亲,即便这人看上去总一副不着调、靠不住的样子,可至少是一个真心诚意爱护他、照顾他的长辈。段崇以为,能为人父者,至少能如齐禅这般。段崇道:“明月,我是杀了人,可我不像他。你莫怕。”傅成璧疑惑半晌,这才明白段崇在担心甚么,敢情这傻子一声不吭地回到府上,并非因生父是柯宗山而难过,而是怕她知晓此事后会嫌弃他?傅成璧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贴着他的脸颊亲吻了几下,问道:“恐我害怕,怎么又非要同我讲这件事的?”段崇教她吻得神容都木了木,愣愣地回道:“你是我妻子,该知道的。”“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傅成璧浅浅笑了一下,又正色说道,“他真当你是儿子,怎舍得教你去作恶的?他那样坏,你不要认他。”“明月……?”傅成璧声音细若呢喃,“你是我的夫君,我怀了你的骨rou,只盼着与你长长久久还不够,怎会怕你的呀?”她笑眼里的亮光在黑夜中闪烁不定,却在他心中汹涌似海。段崇一下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吻得虔诚又深情,嗓音低沉诱人似的说道:“你现在要了我的命都成。”“这说得算甚么话?”残余的阴翳因他这句话一下逐散,傅成璧失笑不已。段崇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这会儿彻底有了精神,缠着傅成璧温存半晌,又半伏到她的腿上,耳朵贴着小腹听。“我不在的时候,他闹你了没有?”傅成璧轻俏道:“没有。哄得久了就学乖了,跟他父亲一样。”段崇轻蹭着她,鼻息间有轻微的笑意,“我希望这小家伙像他父亲,别像我父亲。”傅成璧笑出声来,“臭美得你呢!这样大声,小心教剑圣师父听见,要拧耳朵的!”段崇听她在耳边言笑晏晏,蓦然想起“清风出袖,明月入怀”一句,又怎会不希望能如她所愿,就这样与她一直到天荒地老?柯宗山临死前那句“此谓玲珑局,你逃不过的”还在脑海中徘徊。玲珑局,意为永远解不开的局,除了走向布局者既定下的结局,别无他法。傅成璧又轻问道:“你当真一个人先回京的么?可曾禀过向将军和皇上?”段崇回了回神,这才解释道:“三清观中的道士已经全部由向将军收押,余下诸事有沈鸿儒在安排,明日皇上回京,特派了我先回来准备接驾的事宜。”傅成璧想起了钟楼上听到的话,问道:“可去皇宫看过了?今日听说宫里好像是出了甚么事……”段崇点了下头,“去过了。好像是进了贼,睿王已经令宫中上下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出。至于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只能明日等皇上回京时再问了。”皇上离京前,将宫中防务交给睿王代掌,宫中遭贼,定然要他负责处理的。怪不得今日在钟楼走得那样快……夜浓上许多,段崇哄着她去床上睡觉。明日一早段崇就要去点兵迎驾,又是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的,到底疲累,沾上床没多久呼吸就沉了下来。傅成璧却不成眠,借着月色看他的眉眼,神色怔忪。就是不知她与李元钧的事还能藏多久。倘若李元钧以后真跟段崇说了从前的事,届时她只要死活不认,想来他也没甚么办法。只不过这样瞒着段崇,她始终不太欢喜,可眼下也寻不着好的机会同他讲清楚。蓦地,他不知是惊醒还是怎的,一下就从黑暗中张开了双眼。傅成璧才些些养了点儿困意,却听得身旁段崇坐起来,见他蹬上靴子去掌了盏小灯。傅成璧轻声问他,“怎么了?”“你先睡罢。我想起了一件事。”傅成璧本就没甚么睡意,看着他在房中着急地转来转去。他寻着笔墨纸砚,将宣纸一铺张,起笔,凭借着记忆简略勾勒出皇宫巡防图,勾画出四十九鼎所在的位置,再将临近的两只炉鼎之间连起来,都正好能堵住一条禁卫军换防汇通的路线。原本严丝合缝的守卫就完全割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痕,大有溃不成军之势。而这些路线相互交通,看似毫无关联,却都可以通往一个地方。朱笔将一处宽顶高楼上圈了起来。傅成璧披着软锦开衫走过来,目光凝在他所作的画上,对宫中事物,傅成璧再熟悉不过的。她瞧见朱笔所勾,讶然道:“这,这不是天罡阁么?”如若皇宫当中真有禁地,那么天罡阁就在首位。除却手持圣旨的官员能够进入,其余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阁中存放着李氏历代相传的家宝,有名家绝迹,也有孤本藏书,珍宝琳琅满目,不胜枚举。这些金玉之物尚且不足为奇,最重要的是存有历代军事家所秘著的兵法,绘制的布防图……老武安侯傅镇书曾著有一本,是当年平定北疆叛乱之后,在结合多年实战经验和总结前人兵法的基础上著述的,不仅仅有关于对藩王的处置上,更有对付蛮族该使用的兵法。因着他这一本兵书,蛮族sao扰大周边境多次未果,损失惨重,安分多年不敢生事。在傅镇书退居庐州之后,这本兵书就被收录在天罡阁中。不单单是,更有多本强兵富国的书籍策论皆列藏于此阁当中。为了保护这些珍品,天罡阁中甚至设有机关,一旦有人闯入,触发机关,警铃大作,宫中禁卫军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天罡阁,将贼人捉拿归案。可现在,只要单九震利用炉鼎做依托,布下网阵,就能拦下前来支援的所有禁卫军。天罡阁中虽有机关丛生,但并非是能将人一击毙命,而是旨在将人困住,只要拖到禁卫军赶来就可以了。破除此等机关并不困难,却需要时间。而四十九鼎就能够为他们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段崇握拳,一下砸到书案上,“嘭”地一声,书案都裂了半角。“寄愁!”段崇悔恨不已,抑着怒道:“我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落入牢狱中被严刑逼供的鹰犬不会轻易招供,说出“道法大会”四个字分明就是要声东击西,虚以委蛇!他现在终于明白柯宗山临死前为何会断言北疆大乱了。现如今,文宣帝的龙体每况愈下,沈鸿儒假死之后,朝堂上表面平静,实则暗波汹涌,官员间开始结党谋私,自拥其主。皇室内忧之下,绝不适宜在起战事。加上西三郡刚刚纳入朝廷手中,外接西域、苗疆,三郡政权尚不稳定;一旦那些兵书落入北疆蛮族的手上,再有单九震等人协助,到时候烽火一起,南北外部势力皆不安生,想必不出一年,战火就能烧遍整个周朝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