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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不翼而飞,皇上似乎不应姑息养jian。”我爹点头,对李芳说,“叫崔碧城过来,同时叫司礼监把内库的帐一起带过来。”我从来没想过今天就能看到崔碧城。他低着头,全身换了新衣服,腿伤没有好,所以拄着两根拐杖,一瘸一瘸的上来。他没有看我,直接跪了,却没有说话,和他一起来的人是司礼监的绿直。绿直抱着一本大账,也跪了。我爹对绿直说,“把你手上的账念给这些人听听。”绿直低声应道,“是。”这才抬头,双手账册说,“凤化三十六年,十一月,兵部修造直木双桅战船,用于对封国海上作战,总计白银三百一十七万两。凤化三十七年,五月,西北大旱,需要拨粮赈灾,内库调拨白银一百二十六万两。凤化三十七年,七月,江西水患,内库调拨白银七十二万两赈灾。凤化三十八年,三月,东川土司叛乱,内库调拨军饷五十四万两,同年七月,追加军饷和阵亡将士抚恤金,总计白银四十六万两。凤化三十九年,漠北匈奴南下袭击河套平原,宣大总督尹名扬奋力抵抗,击退匈奴,内库划拨宣大军费增至一百三十二万两,同年五月,黄河大旱,挑拨赈灾两款,总计白银七十七万两。凤化四十一年,夏,江南,闽浙,蜀中大旱,调拨款项,总计白银二百六十万两。这几项大的开支,总计白银一千零八十四万两。”绿直说完,磕了个头,合上了那本大账。我听的心中就一咯噔,一块巨石落地。原来老崔居然还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居然还为国聚财。他在我心中由一只铁公鸡,立马飞升为一只闪耀耀的金公鸡!虽然依然一毛不拔,可是却光华无比。我爹说,“崔碧城账上所谓不翼而飞的银子都用在这几项了,他在江南的账册已经秘密押解进京,如果皇后,杜阁老想要对账,尽可对。不知这样做,皇后和阁老认可不认可?”杜皬老jian巨猾的,他早就跪在一旁,额头死磕地面上,一句话不说。裴后不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也愣了愣。皇帝一挥手,让崔碧城先退下。此时皇后咬了咬牙,一指我说,“那他呢?他根本就不是皇长子,真正的皇长子早已经死了。贵妃崔氏以私生之子冒充皇子,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这难道不是灭九族的重罪吗?”我……我一口血喷出来,喷死你!我在旁边听的这叫一个气!裴后临死似乎都想拉我做垫背的,她太恶毒了!可是……我爹却没有立即反驳她,而是垂着眼,不知道再想什么。他的静默有些摧人心肝。良久,他说,“朕本来也没有打算能瞒过一辈子。既然如此,……列祖列宗在上,私杀皇子,混淆皇室血脉的罪,朕一人承担。崔氏并没有失节败行。她进宫之时并非完璧,是因为她曾经嫁过人。她的丈夫是朕的刎颈之交,朕引以为知己。他临终托孤,朕自当竭力照顾他们母子。”轰隆隆……天啊,我爹到底在说什么?就看他看着我,“承怡,你过来。”我愣愣的走过去,他又指着我面前的那片地方,说,“跪下。”我也跪下了。皇帝说,“拟旨,即日起,原皇长子承怡并非皇族血脉,即日起着宗人府除籍,没收府邸,免去年俸以及一切皇室供奉,废为庶人,永不许科举出仕。贵妃崔氏失节易嫁,着革去贵妃称号,降为淑妃。崔碧城虽于社稷有尺寸之功,然其骄奢yin逸,私费国帑,行贿官员,着顺天府抄没其在雍京所有财产,宅邸,田产,一律充当国有。崔氏冉庄祠堂、田产为其祖传之物,予于保留。”我都傻了,甚至忘记谢恩。然而我爹……皇帝根本没有看我,他只是看着裴后,“皇后,这样做,你认可不认可?”命价。皇帝这是在用自己手中的筹码换皇后,甚至是裴氏,杜氏的性命。“陛下。”裴皇后端庄的跪倒,“今日之祸,俱是臣妾与杜皬一党所为,与太子无关,请陛下明察。”“裴如纶!你这个出尔反尔的贱人!老子咬死你!”那边杜元泽一声咆哮,眼看着就像恶狗扑食一般向这边扑,裴檀连忙着人将他按倒在地,将他的脑袋死死的压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杜元泽口齿不清的一直在说,“老子咬死你!……”裴檀让人摘了他下颌,他这才安静下来。只是瞪着双眼盯着皇后,眼睛都快要爆了。皇帝似乎不为所动,他看着裴皇后,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裴皇后双手捡过那把短剑,忽然又说,“陛下,既然您从来不曾忘记裴家的过往,为何要忍了二十三年才动手?”皇帝从御座上走下来,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子,最后走到皇后面前,淡淡的说,“因为,毕竟你我有夫妻之爱,朕与太子有父子之情,与裴家有君臣之义!太子是国之重宝,朕不想动裴家而牵连太子!”“陛下……”听到太子无恙,裴后忽然笑了,是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喜悦。“听陛下这样说,臣妾心愿已了,臣妾可以安心上路了。”说完就抹了脖子。太子却安静的仿佛早已经死掉。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句求情也没有。连眼泪和哭泣都没有。他就那样的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皇帝看着裴后倒下,对李芳说,“拟旨,皇后家族矫旨谋逆,除靖乱功臣裴檀外,夷裴氏三族,其余人发配为奴,子孙十世不得科举出仕。裴檀毕竟系裴氏族人,着即削去征渊侯爵位,降三级留用,外调东海任新州总兵。后宫中,贵妃裴氏落发出家,皇七子越筝送毓正宫读书。杜元泽私植党羽,贪墨国帑,聚党谋逆,着三法司钦审定罪,钦此。”“至于别人……”“阁老,你年事已高,致仕返乡吧。”杜元泽早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颤微微的杜皬,颤微微的叩头,颤微微的谢恩,“罪臣,领旨谢恩。”自有人来,把他和他儿子,半压,半搀着,给弄走了。一场某朝篡位,就这样烟消云散了。皇帝走到哆嗦的如同芦花鸡一般的嘉王面前,痛心的说,“其实,当时朕中毒之际太子把你圈禁起来,是朕的主意,是想要保全你。你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卷进这个漩涡里面来了?事到如今,你让朕,如何保全你?”“不……不是……”羽澜忽然抬起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表情抱住皇帝的大腿,却是看着文湛说,“父……父皇,不是,儿子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