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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精巧的锁扣来。 她笑道:“这是什么?怎么这样的神秘?” 说着拔了头上的钗子,没有理会随之垂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将薄薄的钗尖沿着缝隙挑了进去,左右微微地转动,片刻之后,才听到一声脆响,那盒子被她双手一分,露出里头的几张薄薄的纸来。 顾瑟有些好奇地捡了一张出来。 上头写的是“东至大溪庄,南至白云县,西至榆山,北至官道,共八百二十亩”,另有几行文字、签押,盖着朱印。 竟是一张地契。 顾瑟往下翻了翻,盒子里一叠七、八张,俱都是地契,地亩有大有小,加在一起大约有四五千亩。 顾瑟惊讶地看着越惊吾,道:“这不是……?” 她本来以为是夙延川遣来的人。这几年里,东宫常有东西以越惊吾的名义送到开原府,但都是些纸墨、熏香、衣料之类,日常用的物什。 所以到此时看了这些地契,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夙延川给她送地做什么? 她怎么能收? 越惊吾道:“瑟姊,你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的。” 顾瑟嘴角翘起来,盯着他问道:“你不知道,你前段时间会跟满春叔打听开原周边的地况?合着都在这等着我呢?” 越惊吾只是摇头,到后面实在撑不住,道:“瑟姊,想必殿下信里会有交代的,你问我,我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他干脆把头埋进手臂里,趴在顾瑟桌边假睡。 他从七岁就被家族送到东宫,旁人都看他如质子,只有他自己清楚夙延川待他亲近信任,许多事都不瞒他。 从顾瑟第一次出现在夙延川身边,他就知道这个小娘子对太子而言的特殊性。 在她之前、在她之后,夙延川都从来没有这样的照顾过一个女孩子。 二十二岁尚未成亲的皇太子,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费尽了心机,想要把自家的女儿、meimei,甚至是妻子送上他的床榻。 还有许多人揣测太子好南风,精挑细选地进上娈宠。 夙延川一个都没有纳过,仿佛年轻的太子脑中就没有“女色”这一根弦。 但远离京城的开原府,却会定期、定时地收到来自东宫的书信和用物。 即使是就在京郊的大伽陀园,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越惊吾的思绪漫无边际地乱飘,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楚的。 他就只要保护好瑟姊的安全就好了。神仙下棋,就让神仙下棋去。和他一介武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1章 ※ 顾瑟看着埋头装睡的越惊吾,也只能带着笑摇了摇头。 她把手里几张轻飘飘却又重于千金的契纸仍旧放回盒子里,取了另一个匣子在手中。 这个匣子就比之前那个轻一些,是温温的木质了。顾瑟却皱了皱鼻子,将持匣的手贴在鼻端嗅了嗅,果然就有一股难以辨察的香气萦在指尖。 再细细嗅时,那香就消隐了,空气中只有些微淡薄的苦意。 那一点几不可察的香和苦,正像是她这时一点难以言明的心绪。 她握着那个盒子,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想去看该是收在里面的那一封信。 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因为跟着父亲在京外任所的缘故,至今都没有订亲。 从去年年初开始,祖母和母亲来的信里就一直催促着父亲把她送回京去。 在梦里,jiejie顾笙在庆和二十年被封为了太子妃。 她也曾经想过,现实会不会如她的梦一般重演。 可是竟也没有。 十七岁的顾笙直到现在都没有被赐婚,甚至也没有说亲事,不知道二婶蒋氏是怎样说服了钟老夫人和云弗,抑或是顾笙自己做了怎样的表态,让祖母和母亲竟然都保持了沉默。 顾瑟却觉得有些茫然了。 她做了那样一场收梢惨烈的梦,而醒来之后想要去做的事,无非是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不要走上梦中的苦痛结局。 祖父、父亲、母亲、顾笙、顾璟……也包括夙延川。 这一次,夙延川没有娶顾笙。 她远离京城,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但她却知道,这样的顾笙就不必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背叛夙延川,也就不会再被皇后赐绫。 而夙延川总归是要成婚的。 他是国之储君,负担着朝野的期待,这种期待不仅仅关乎政令,也包括意味着国朝稳定传承的后嗣。 以顾瑟梦中的记忆,太子加冠以后的一两年里,白太后忽然开始非常热衷于召见帝都适龄的少女——顾笙当时也是因此进入了白太后的视线。 而已经拖了两年的夙延川,想必白太后此刻亦是十分焦虑吧。 顾瑟摩挲着沉香木质地温柔的表面,把她记忆中年纪合适的女孩子们一个一个地回想。 越惊吾伏在那里好一阵子,都没有听到顾瑟的声音,忍不住抬起了头:“瑟姊?” 她坐在那里,却像是一尊琉璃做的美人,一阵风来,就会粉身碎骨一样的空茫。 顾瑟有些恍然地回了神,疑惑地看着他。 越惊吾道:“瑟姊在想什么?” 顾瑟脱口道:“我在想哪家的小娘子更适合给殿下做太子妃呀。” 越惊吾跳了起来。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顾瑟,道:“瑟姊,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哪家的小娘子做太子妃……殿下他信里都写了什么啊!” 顾瑟眉梢微颦,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不稳重,还不坐下。” 越惊吾就讷讷地坐了回去,一眼看见顾瑟手里的木盒还没有打开过,才放了一半的心,又瞄了顾瑟一眼,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放弃了,只看着顾瑟解了腕上的镯子,扭开了端口,从中空的镯管里倒出一枚指甲盖长短的小小银匙。 机簧嵌进了钥匙,啪嗒一声弹开了。 盒子里的信掉了出来,落在顾瑟怀里。 夙延川书信一向简短。他事务繁杂,尤其是今年除夕宫宴之后,庆和帝龙体微恙,令太子监国,他的声望和责任都与日递增。 他笔迹凌厉,不长的信被他写得墨迹淋漓,破纸惊飞。但语气却温和,问她开原诸事,因上个月开原府报了旱兆,问后来可曾下过雨,又问越惊吾学业,再说京中朝局,只在最后一笔提到匣中地契,说听她在开原为善义事,担心她花光了脂粉钱,为她贴补些私房。 随着信一起放在匣子里的,还有一方青玉海上生月纽印章,玉质剔透,雕工朴拙,翻过来刻着“长忆”,字亦与信上如出一辙。 顾瑟轻轻摩挲着印面,一时有些出神。 越惊吾却摸了摸头,问道:“瑟姊,长忆是谁?” 去年秋天的时候,她有一回随顾九识赴开原名士雅集,席间作过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