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爱

    第二天一早，完颜宗望就去上朝了。仍然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虽然他脑子里还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他想着未来，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当下的那些事情。

    天銮以为自己死了。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完全陌生的堂皇装饰时是懵的。

    他想了许多自己死后的场景。他的魂魄可能会消散在天地之间，他可能没有转世轮回。但是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醒了？”他听到楚茂德的声音，不由一震。

    没死？他想了想，或许是昨天楚茂德终究还是留了一手，没有玩尽兴，便也没有把他置之死地。

    他僵硬地转过脑袋，便见楚茂德侧躺着，撑着身子看着他。

    他浑身都疼，动不了，想说话，喉咙口也痛。

    楚茂德见他醒了，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醒了。”

    天銮一愣，一时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喜怒，只敢兢兢战战地又费力地撑起身子，不过刚撑了一下，便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楚茂德无奈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天銮脸色一暗，“我当死。”

    楚茂德瞥了他一眼，眼神暗了一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而以她的能力，也没办法治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当真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吗？毫不顾惜自己修炼万年的修为？”楚茂德语气里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天銮微微一愣，随即便想到楚茂德应该是知道了他服用禁药的事情，才大发慈悲，放过他一命。

    他苍白的脸容上浮现出笑意，凝视着楚茂德的眼里闪着光，“天帝，必然会威胁到您。而如今，神界众徒，大半重伤，剩下的，也忙于收拾残局。这样，您就能安全许多。”

    楚茂德叹了口气，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那之后呢？等他们收拾完呢？如今魔界无人，你又无一战之力，我的修为亦不够，我们又当如何抵御神界众人？只为了一个天帝。”

    天銮闻言却放松一笑，“您放心，我虽修为大退，但神魂和精血仍是大补之物。若真有紧急情况，只要您用饕餮之法，吞噬掉我的精血和神魂即可。”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让楚茂德把他吃掉，以进补自己的修为。

    毕竟人食人之事不少，而修炼之人也有饕餮之术，食人自修。

    楚茂德咬牙，眼里淬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火，巴掌落到他脸颊边，却成了轻轻的抚摸一般。

    “你真当我是那种人吗？”楚茂德盯着他，“你说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

    “天銮，你被九重天的无情道禁锢了几万年，你真的懂爱吗？还是说，你只是想报当年妖患我杀了那妖兽顺便救了你一命的恩情？你可要想想清楚。”

    “你若是真的爱我，你就应该看看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把你的心意一味加在我身上。你应该要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要什么。”

    “你以为我是那般不择手段、冷血无情之人，可以做出吸食你的精血神魂来补自己的修为的事情？”

    楚茂德一连串逼问，直问得天銮慌乱而不知所措。他连连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边为又惹怒了楚茂德而感到愧疚，一边心里却觉出了一些甜蜜。楚茂德不愿意吸食他的精血神魂，是不是也说明他在她心中，与旁人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呢？

    楚茂德有些烦躁地起了身，“罢了。他们不敢轻易到人界来。毕竟，天道不会放过他们。”

    她并不是很担心神界的余党。毕竟天道不允许六界互通，而天銮可以自由地下人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人帝。

    “你且好好休息。也请你，好好想想。”楚茂德回头看他，她的眼里是一贯的淡漠。她从未想到，当年除妖顺手救的一个神族，会为了她服用禁药、使用禁术。她没有资格去怪罪他，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全然都是为了她，从未考虑过其他。

    爱吗？楚茂德慢慢咀嚼着这个字眼。沉重而荒唐。

    她烦闷地想着，断情绝爱才是最好的，便不用考虑这些。

    天銮以爱之名，偏偏束缚住了她。她并非愧疚，只是不自觉地终于被他吸引过去。

    还有，完颜宗望、完颜宗弼、赵桓。

    她占用了赵福金的身体，而如今她能感觉到她和赵福金的魂魄在渐渐脱离。赵福金的魂魄届时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因此，她的时间不多了。

    可是那些属于赵福金的人际关系，却偏偏也和她——楚茂德产生了关系，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再也脱不开。

    楚茂德不再去看天銮，有些烦闷地走出了宫殿。

    天銮看着她的背影，仍然在胡思乱想。

    她说他不懂爱。

    或许吧，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九重天的神族天生就不会爱。不过只要他确定，他爱她，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