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庙会(无,纯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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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空气微冷。 院中篱笆上缠绕的花瓣挂着露水,浅金色阳光透过其中折射出缤纷的流光。 季满被鸟鸣唤起,拖着慵懒的步子打开房门,一股清冷的寒意扑面袭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哈啊——” 忽然,他后背一凉,哈欠打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感觉后脖颈汗毛直竖,冒着丝丝凉气。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房檐上,一个雪雕一样的白色人影趴在那里,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 那雪人仿佛倒挂在房檐上,半个身子探出来,与他距离不过咫尺,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如同三尺白绫。 季满刚睡醒,大脑一时宕机,顿时像卡住一样,瞪着眼睛,迟迟说不出话来。 见他没反应,银砂朝他吹了口凉气。 “哇啊!” 季满如同踩了一根针,瞬间蹦起老高,连连后退好几步,后腰撞在院中的青石桌上。 “你,你干嘛趴在这啊!”他这才清醒过来,苦着一张脸,指着房檐上的人斥道,“大早上的,吓死我了!” 银砂趴在瓦片上,一只手拄着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弯起嘴角狡猾地笑。 阳光照在她白色身体上,整个人宛如冰玉般通透明亮。 片刻之后,她答非所问道:“今天就要走了,我们。” 季满愣愣地盯着她,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震惊道:“什么,走,走了?今天?” “嗯~” 银砂迎着阳光,小猫一样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什么?!今天就要走?” 话音才落,季良盯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从房门中冲了出来,鞋也顾不上提,和季满一个反应,一张枯槁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是。” 陈砚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长身玉立,墨黑的长发在腰后挽起,月白色发带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他面向二人,微微倾身行了一礼,将准备好的道别信收回袖中,不动声色地调整衣领,掩去昨夜银砂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几日多谢您收留,多有叨扰,十分抱歉。” 头顶上的银砂也学着他说话:“十分抱歉~” “不不不,陈公子,你言重了,是你帮了我们家很多才是。” 季良连忙上前几步,作势要扶起他。 经过几日恢复,他的腿伤势已经没有大碍,能够脱离拐杖自主行走,恢复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在修养的这几天,都是陈砚清和银砂在帮他上山采药砍树。本就是救命恩人,还没准备报恩,反倒让人家帮忙做了不少事,季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陈公子,再多留些时日吧?你们是客人,这几日呆在家,还没机会带你们转转呢。” 陈砚清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绝道:“不必了,老先生,您安心在家养伤,我们便不打扰了。” 早就预料到这个场面,于是他才写了那封道别信,打算早上悄悄离开,不过此时已经用不上了。 见陈砚清态度坚决,季良转而把目标对准了房檐上的银砂。 他干咳两声,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悠悠开口: “哎,可惜了,咱们村离观陵城很近,听说最近是城主大寿,城里正在举办庙会呢……” 银砂果然上钩,伸长了脖子问道:“庙会?那是什么?” 季良见有戏,悄悄捅了捅旁边的儿子,季满立即帮衬着说道: “就是,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大家都出来玩,特别热闹,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好玩的?”银砂一双眼睛亮了起来,“都有什么?” “什么都有啊,有舞狮的,吹糖人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灯,皮影戏,变戏法……好多好多,我都说不过来。” 季满掰着手指头和她细数,即便他自己也没去过,只是在书里读到过的,全都一一和她列了出来。 “真的?” 银砂也没见过,不免被他唬住。立刻手脚并用从房檐上跳了下来,扯着陈砚清的袖子开始撒娇。 “庙会,我也要去~” “……” 陈砚清手臂被她抱住,半个身子被拽得一晃一晃,好在及时用另一只手稳住即将崩开的领口。 他低头看了看耍赖的小姑娘,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 季良牵来了自家犁地的老黄牛,将木头板车栓了条绳子,搭成了一辆简易的牛车,转头招呼二人上车。 季满本以为自己也会跟着,谁知刚要爬上车,季良便将他扯到一旁。 “你跟着去干啥,你不能走远不知道吗,咱俩在家看家。” 季满顿时失望,一张小脸皱了起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病,于是瘪了瘪嘴,恳求道:“让我去吧,爹,我真的很想去。” 他那怪病从前只是一年才犯一次,即便是最近加快了,那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如今距离上次发病还没过一周,应该是非常安全的。 “我活这么大,只进过一次城,还是帮着您卖米,从没见过庙会长什么样……” 季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不可闻,头也渐渐埋了下去,神色有些忧伤。 “……我怕这次不去,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你……” 听他这么说,季良一个当爹的也不免揪心,犹豫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道: “唉,去吧!” 银砂趴在老黄牛背上,正啃着它的一只牛角,白茫茫的眼珠盯着一旁嘀嘀咕咕的季良父子,又跟着季满小小的身影快步跑过来,麻利地爬上板车。 “爹,我们走了!” 季满回头和父亲告别,他似乎很高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中明亮的神采几乎溢了出来。 和季满相处这几天,很少见他如此兴奋,银砂被陈砚清环在怀中,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她抬头看了看陈砚清,也学着季满的语气,煞有介事对着他说了一句:“我们走了,爹~” “……别闹。” 陈砚清被她唤得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撇了她一眼。 随即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偏过头去,耳根微红。 银砂笑了笑,挣开他的怀抱,又趴回老黄牛宽厚的背上。 两只手扳过它的头,俯下身,贴在它耳边大声道: “走啦,我要去庙会——” 老黄牛可能是上了年纪,悠闲地甩了甩尾巴,仍然立在原地,并不为之所动。 银砂见状,张开嘴,一口咬住它的牛耳—— “!!!” 老黄牛发出无声的惊叫,牛蹄一动,浑身的腱子rou霎时勒紧。 下一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着车冲了出去! 几人的身影瞬间浓缩成一个黑点,季良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屁股冒烟,轮子都快擦出火星的牛车,下巴都快惊掉了。 “……妈的,平时没见跑这么快。” 他拧着两条花白的眉头,挠了挠头,兀自嘟囔着转身离去。 “……银砂,银砂……慢,慢一点……” 颠簸的牛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残旧脆弱的木板剧烈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 陈砚清撑着车上扶手,勉强稳住身形,声音淹没在噪音中,显得飘忽而破碎。 老黄牛正以百米十秒的速度疾速奔走,只要稍微有一点减速,趴在背上的银砂便立刻补上一口。 距离出发大概一个时辰,老黄牛的左耳已经被生生咬断,半只耳朵血淋淋地挂在那里。 “好慢呀,你不能再快一点吗?” 可银砂仍觉得速度不够,身子往前探了探,顺势骑上牛背,双手抓住它的两只牛角,手腕使力,就要将它掰断。 “等等,银砂!” 就在老黄牛躁动的前一秒,陈砚清及时制止,抓着她的衣角,将她拽回身侧。 与此同时,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拉住缰绳,迫使惊恐中的老黄牛停了下来。 “呕——” 牛车刚一停,季满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呕吐,一张小脸面色铁青,似乎要将昨夜未消化的晚饭也一并吐出来。 “……” 飙车这么长时间,陈砚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手中仍紧紧攥着银砂的衣角,生怕她再搞出什么事端来。 “嘿嘿……” 银砂躺在他腿上,咧开嘴吃吃笑了起来,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染红一颗尖齿,衬得面容病态的苍白。 见她这幅样子,陈砚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用指腹为她拭去唇边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脸颊。 片刻之后,他调整呼吸,轻声嘱咐道:“你就在这躺好,不要乱动了。” “……好吧。” 银砂表面乖乖答应,翻了个身抱住他大腿,毛茸茸的脑袋伏在他胯间,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背地里,一只手却悄悄探到他身下,在他绵软的臀rou上狠狠掐了一把。 “唔……!” 陈砚清咬紧牙关,这才没让呻吟溢出,第一时间转头观察季满,见他并未注意这边,勉强松了口气。 “老实点……银砂,不要胡闹了。” 低头对上那双眼的一刹那,他含在口中的斥责立刻变成了好声好气的嗔怪,一点也凶不起来。 “不是想去看庙会吗?你乖乖的,我们就能早一点到。” 陈砚清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头发,拂去她覆上自己胸口的手,无比耐心地哄道。 第一次带她去这种人群聚集的场合,陈砚清心中本是有些忧虑,但银砂再三同他保证不会乱吃人,并且出发前还吃了几只人面鸟垫肚子,他这才能稍稍放心下来。 “哦,好吧。” 果然,一提庙会,银砂便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地躺在他腿上,顺手扯过他一缕头发,含在口中嚼了起来。 在陈砚清的驱使下,牛车平稳地行驶在乡间土路上,之前严重晕车的季满也渐渐恢复过来,开始有精力观察沿途的风景。 “啊,那个!” 忽然间,季满直起身子,伸手指着东北方向,激动地叫道。 陈砚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隐约漂浮着一座城池的影子。 高耸的城楼顶端直穿云霄,被飘渺的雾气所环绕,显得朦胧且神秘。 “陈公子,那就是观陵城!” “哇,好高啊。” 观陵城楼足有百尺高,银砂仰着头站在城门底下,几乎望不见城楼顶部。 “……” 季满在一旁沉默,清澈的双眼中写满了困惑。良久,他才小声嘀咕一句: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没这么高的……难道是我比小时候还要矮了?” 正午,日头高悬在头顶,巍峨的城楼如同一座石砌的山峰,好似一只巨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脚下众生。 城门前一片空荡,并没有守卫,城内似乎在举行什么盛大的活动,嘈杂的人群喧闹声顺着空气蔓延过来。 正如季良所说,城中正在举行一场极其盛大的庙会,密集的人流充斥大街小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花灯,剪纸,糖葫芦……各种小吃玩乐层出不穷,甚至比过年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你们两个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城内,陈砚清领着他们两个,在拥挤的人群之间努力行进。 两个小孩子如同刚出笼的鸟儿,他一手牵着一个,感受到不同的力在向两边扯着,恨不得将他劈成两半。 陈砚清单薄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并未被身边人的快乐所感染,而是微蹙着眉,眼神中有抹不去的阴郁。 他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在过去,每逢人多,便意味着一场轮jian的开始。 耳边人群愉快的笑声与那些人的笑声相差无几,他感到有些窒息,一些灰暗的回忆涌上眼前。 看了看银砂兴致勃勃的样子,陈砚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不适,让自己看上去并无异常。 “这是什么?你们快来看!” 忽然,银砂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挣开他的手,快步跑到一个摊位旁。 那一抹纤细的白影钻进人群,在人头的海洋里若隐若现,转眼便消失不见。 陈砚清一惊,迅速拉上季满跟了上去。 两鬓斑白的老伯,面前支着一个木头扁担。他口中含住细细的一端,鼓着腮帮子,另一只手不断调整形状。 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大公鸡便出现在他手中。 “哇!这什么东西?” 银砂站在摊位前,挤在一堆小孩子中间,好奇地左看看右摸摸。 “当然是吹糖人了,你不会没见过吧?” 季满费力地挤到她身边。 银砂摇摇头,老实地答道:“没见过。” “那你就看好吧,特别特别厉害。”季满抱着胳膊,装腔作势地哼哼两声。 其实他也没见过,对这些小玩意的理解只存在于文字和听说,并没有机会切身接触过。 季满吞咽了下,盯着这些糖人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要烧起来,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砚清站在他们身后,察觉小孩子心中所想,抬手抚了抚他们两个的头顶。 “想要吗?挑一个喜欢的。” “真的?”季满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转变为惊喜,“谢谢陈公子!” 他扭过头反复确认,最终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只小猴子,宛若珍宝一般护在手心里,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银砂看了看他手中的糖人,指着吹糖人的老伯道:“我要他手里的那个,比你的还要大。” “切!”季满白了她一眼。 陈砚清淡淡笑了笑,付过钱,接过糖人递到她手中。 作为炉鼎,他本身无分文,如今身上所有的钱,都是从山上的死人身上摸出来的。起初陈砚清用起来还有些犹豫,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人已经死了,说到底都是玄微门的东西,就当是他在讨债吧。 银砂捏着糖人反复看了看,随即好奇地舔了一口,眼神顿时一亮。 “唔,好甜啊!” 她似乎感到新奇,又接连舔了好几下。 见她这幅样子,陈砚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银砂的味觉构造与常人不同,人类食物她完全吃不下去,倒觉得血rou十分美味,没想到她竟会对糖人感兴趣。 于是好奇地问道:“这个好吃吗?” “嗯嗯嗯!”银砂猛点头。 陈砚清唇角弯了弯,眸光变得温柔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巨响打断。 “——咚!” 极低频率的闷响,如同巨人踩在大地上,一瞬间,整座城都晃了晃。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接连响起,仿佛滚滚闷雷,就像在人耳膜上敲打一般,整个大脑都在震动。 周围骤然沉寂下来,空气中掺杂了一丝凝滞,诡异幽深的气氛开始蔓延。 头顶直白的日光如同白炽灯,垂直地射在地面,照得人双眼发疼。 陈砚清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禁捏紧了两个小孩的手,警惕的目光依次扫过身旁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站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表情有一刹那的呆滞,就连吹糖人的老伯也佝偻着背,鼓着腮帮定在那里。 “——” 一秒后,人群中爆发出极致的欢呼。 卖糖葫芦的,变戏法的,编花灯的……所有人都丢下手中的事,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冲向同一个方向。 “开始了开始了!” “咱们快点跑,抢个前排!” …… 刹那间,人潮如同洪水般汹涌,陈砚清立于湍急之中,如同一只浮木,只能被推挤着,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抓紧我,不要走丢了。” 人海之中,陈砚清尽可能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侧,顺着人流涌动的方向,一步步地艰难前行。 他忽然注意到,城中高楼上围满了明黄色的帷幔,如同数道长长的符咒,将所有人禁锢其中。 鼓声还在持续响起,耳边充斥着人们喧闹的杂音,他没有精力思考其他,只能被人群裹挟着向前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逐渐放缓脚步,陈砚清终于得空喘了口气,稍稍放松下来。 “咚——” 低沉的鼓声如同天雷,带着威严压抑的气息,自头顶垂直降下。 这是一座巨大的高台,足有十几人那么高,如同原地拔起的一座小山,森然矗立在闹市之间。 偌大的台上孤零零立着几个身影,从下面望去,仅有拇指一般大。 几人皆身着黑衣,背对众人,看不出男女,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站立着。 “咚——!” 又是一阵鼓声,重重地捶打着耳膜,甚至头骨都随之震动。 与此同时,台上几个身影缓缓动了起来,随着一下下的鼓点,开始缓慢地起舞。 舞步诡异,动作僵硬而迟滞,没有丝毫的美感,如同一个个被cao控的提线木偶,看得人头皮发麻。 可偏偏身边人看得津津有味,表情沉醉,还随着鼓点晃起了脑袋。 “嚓——” 一声锣响在空气中炸开,尖锐的声波霎时扩散开来。 下一秒,台上几人齐齐转身,只见那几人脸上,全部覆着同样的面具。 面具涂着刺眼的红色,双目圆瞪,表情狰狞可怖,配合上诡异的舞步,如同一只只索命的恶鬼。 “……” 陈砚清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心中腾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傩舞。 明明是驱鬼祭祀的仪式,为何会在城主大寿的庙会上出现?还是以如此怪异的形式? 人类的各种文化虽不尽相同,但都是存在一定共性的。他不相信一个正常的活人,会愿意以这般形式的舞蹈来为自己庆生。 “咚咚咚咚咚——” 鼓声和锣声同时响起,频率逐渐加快,接连刺激着脆弱的耳膜。 台上几人还在继续舞动,随着节奏的加快,驱动僵硬的四肢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动作变得更加离奇古怪起来,宛如被精怪夺了舍的躯壳,无比瘆人。 台下的人齐齐仰头望着高台,表情激动而沉醉,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神情,如同痴迷的信徒。 “……” 这种气氛让陈砚清感到强烈的不适,似乎有什么危险逐渐逼近,本能地想要尽快离开。 他低下头,身侧却不见两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