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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盏茶,瞥了眼珺林,“本少主听闻女子受孕,才智便会下降些。看来竟是你的错,让我那般聪慧的女儿泛这等糊涂?”“……阿辞是您外甥女!”珺林纠正道。“什么里的外的?”相阙道,“我jiejie的女儿,便是我的女儿!你断不能同那鬼君去双修,本少主一万个不同意。”“我当是两个万个不同意!我若愿意,如何还敢说与舅舅您听!”珺林重新续上茶水,“可此事到底事关整个洪莽源,阿辞又是再三相劝……这不,便是半个多时辰前,那稷疏鬼君又传信来了,幸得阿辞小憩,被我拦了下来……但能防一时,亦防不了一世!”话至此处,珺林已是一脸愁容与哀戚。便是相阙亦不由放下了持盏的手,目光柔和了些,片刻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只笑道,“此事交给舅舅便罢!”“舅舅!”珺林见相阙正要离去,只赶紧拦下他,叹道,“阿辞自掌司战事,即以职责为先。便是您去相劝,亦是无用,还白白辜负您的厚爱……还是我自己想办法,慢慢与她说去……”“谁说本少主要去劝他!”相阙剜了珺林一眼,“原就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不就双修嘛,君主位算什么,我可是少主!”“如此……岂不是便宜了那稷疏鬼君,委屈了您?”珺林一双桃花眼自是温和清润,然眼底却隐藏着别样的笑意。相阙挑眉轻哼,“难不成就你们识得天下大义,我堂堂母神嫡子,便只配困于穹宇吗?”话毕抬脚便要前往鬼界。“舅舅!”竟是一声酣甜之音,殿门口拐进一个墨色身影。西辞眉眼含笑,却眸光泛湿,“舅舅两万年不见,来了八荒看都不看阿辞,便要走吗?”确实两万年未见。当年相阙受魔魇之气侵体,几乎所有人都已打算放弃他,便是连着其胞姐为了九州天下,亦欲执剑杀之。是年仅百岁的西辞偷偷剖开腕脉,喂予他神泽之血方控制了他体内气泽,后来又跪求自己的父君凌迦神尊,勉励施救,得来一点生机,冰封于寒潭池清洗魔魇。故而他对这个外甥女,原有超越血脉的情意。她于他,不仅是舅甥之情,更有恩德之义,是他濒临陷入黑暗时最后的明光。然而,他对她的印象,还是当年那个垂髫稚女。却不想时光打马,如今她逆光向他走来,亦是亭亭玉立,眉目间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却因着孕期平添了一分柔婉与娇媚。相阙的目光始终盯着西辞,恍惚间仿若看见自己的胞姐,又看见那个与他敌对了数万年却因爱着同一个女子而握手言和后为生死之交的七海神尊,然最终落入他双眸的还是西辞自己的面容,是神界新的血液和未来。西辞拉过相阙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娇嗔道,“舅舅就是偏心,知道小神龙即将出世便巴巴赶来。以往阿辞每隔数年前往大宇双穹看您,也未见你有苏醒的迹象。”“真真是随了凌迦那蛮不讲理地模样。”相阙感受着西辞腹部的温热和孩子的胎动,眼中满是慈和,口中却仍是调侃,“到底便宜了凌迦,嫁了女儿还能得一尾神龙!”他抽回手,扶着西辞坐下,想小时候一般捋了捋她的长发,“好生歇着,舅舅此来自是为了你。待我助那稷疏鬼君复了修为,再回来好好看看你。”“舅舅便这般急切吗?”西辞孕中情绪不稳,多思易愁。本见得相阙前来,一颗心只觉乘风入云,欢愉而激动,却不想他转眼便要离开,便不禁有些失落。然看着相阙神色,又见珺林也无留意,便明白了几分,知晓当是稷疏急切,便未再多言,只起身送相阙离去。*原本自出青丘君殿,相阙便可腾云而去。然西辞执意相送,三人便徒步出了青丘城。九幽河畔,眼见一袭银装消失于天际,西辞方才微微合了合眼,就着珺林的手,往回走去。即将入城,珺林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不说话?”“说什么?”西辞也不看他,只凉凉道,“说你厉害,要我夸你吗?”已经入夜,城内人群散去,灯影渐熄。珺林拦在西辞面前,一手揽着她后腰,往墙边退去,只低头与她额间相触,“西辞神君,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谁偷听了!本君就想看看某些狐狸,到底有多jian诈!”“舅舅之前还说女子孕中才智下降,如何你还是这般冰雪聪明?”珺林忍着笑意道,“到底哪句话让你听出来的?”西辞推开珺林,仰头道,“你哪句话不是装傻充楞,以退为进诱着舅舅入坑,让他心甘情愿还自觉大气凛然地前往双修?”“舅舅虽长了我们十数万岁,然不过二出穹宇,空有修为和身份,论起阴谋诡计哪是珺林神君的对手!”“可如今看来,纵是我这般阴谋诡计原也未逃过西辞神君的眼睛,如此还是神君更厉害些!”珺林抬起西辞下颚,再次凑近道,“只是夫人早早识出了,如何还放任舅舅前往?”西辞挣脱他的五指,瞥过头,抬眸望向漫天星辰,眨着一双杏眼,“那个……舅舅不去,不是只得你去了吗……”“对啊,舅舅不去,便只能我去了!”珺林拨过西辞面庞,与她四目相视,“你愿意吗?”西辞嘴边噙起两朵浅浅的酒窝,垂眸不再说话。她望着珺林那双桃花眼,突然间有一刻的眩晕袭来,只是此番背靠着城墙,有了着力点,她未曾倒下也不曾有丝毫的晃动。只紧紧靠着墙壁,提起全部的心神凝望着他。“可是累了?我抱你吧!”珺林扶着西辞,原本拦在她后腰的手因她愈见贴近墙壁而被挤压地有点发麻,又觉她呼吸渐重,虽双眼凝望着自己却分明是眼神涣散的模样,仿若被抽剥了神识。只欲俯身将她抱起。却不料,西辞一把握住了他,“别、别动。”“怎么了?”珺林蹙眉道,只觉西辞抓在他手臂的手越握越紧。夜色渐深,青丘城里晚风微凉,最后一盏灯火也已熄灭.“阿辞……”夜色迷蒙,珺林看不清西辞真实的面色,而她那只手明显有轻微的颤抖。“不舒服是不是?”然而,西辞仿佛已经听不到珺林的话语,她只是忍着头颅重重涌上的疼痛,在他的目光中沉陷下去。确切地说,是她在他的双眼中,看见了自己。年幼的自己。雪纱月袍,额角金梅。她用力看去,也是在这青丘城内,那个孩子趴在一个少年的背上,由他背着,正咬着他耳根,同他絮絮而语。“阿辞——”珺林又唤了一声。“嗯!”西辞闻得此声,目光却依旧凝在他双眸之上,她看见他眼中的白衣幼女,亦回应了一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