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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好皮囊,孟仕元虽然好看,但是常年病痛缠身,眉眼过分阴郁,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有福相的……可是她不在意,她福气那么多,可以把福气匀一些给他。也许是唐三小姐当过家主,当过女侠,当过奴隶,却从没有当过普通人家的小女儿,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恼她,会罚他,也会把她捧在手心里。也许是她遇见他的那日,观音渡隔岸的水榭处演了一场牡丹亭,梦中生梦中死,这个世上有很多感情是不讲道理的。说破了,就是一个心甘情愿。因为甘愿,江湖上人人害怕的唐三小姐愿意为一个痨病鬼入梦。孟仕元不是孟仕元,他猜过,真正的孟仕元去了哪里呢?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世上,可能根本就没有孟仕元这个人。他活在那个青衫的私塾先生给唐三小姐杜撰的故事里。20.第20章44“谢谢阿旺兄弟告诉我这些……”他谢过阿旺。从阿旺的叙述中,这个叫做孟仕元的私塾先生似乎是一年前忽然来到洛京的,他在洛京城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士,以前做什么。他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恰好的邂逅,恰好的身份,恰好的心动,只为了完美铺设一个故事。他披了一个孟仕元的皮,如今又披上唐忱柔的皮。皮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心里不是没有猜测的,却不是很肯定,他但是眼下十万火急的事,这个人带走谢珉行,出于他暂时不能窥测的某种目的。唐三小姐迟迟没有出现,很有可能,也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看来他不得不出趟关了,上北邙山了。“我们三小姐究竟……”阿旺忽然这样问。他,还有阿轻,以及当年在石榴树下的孩子们,几乎都是唐忱柔一手带大的,教授以武艺,灌之以精神,她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主人,是供以仰仗的神明,是精神脊梁。失去了依仗和神明的信徒,都不会活得太好。裴子浚想了想,郑重其事作揖道,“阿旺,我马上就要去追那贼寇,我虽然不能保证你家三小姐的安危,但我一定尽力而为。”阿旺得了承诺,心中总算心安了许多。他回了医馆,却看见自家的舅舅正怔怔的失神,便问他,“慕容狐呢?”“走了。”刑刃说,“走了也好。”“……”裴子浚瞠目结舌,很想问问一个官兵放走了一个贼有什么好。刑刃却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谢天谢地的好来,慕容狐是他最不敢抓的犯人,他似乎是一个烫手山芋,只要抓手里了,就有腐蚀掉他的一只手,一颗心。现在烫手山芋自己跑了,可不是谢天谢地。裴子浚盯着自家舅舅看了许久,心中暗道一句监守自盗何苦来哉,可是又能如何,真的让他亲手把慕容狐逮捕归案吗?“走了好,走了正好。”裴子浚说道。他们结的是一饭之恩。很多年后,却成了一饭之仇。他们彼此亏欠,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心安理得的纠缠下去。“我回了唐家,孟仕元身份有异,所以是哪个人绑走谢兄无疑了。所以舅舅,你有没有问出绑走谢兄的人线索?”见刑刃许久没有答话,裴子浚就知道了没有了,见了慕容狐,他舅舅哪里还有魂?三魂去了七七巧半吧。他们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准备出城追那“唐三小姐”的马车去了,谁知道到了城门口,停着一辆唐家一模一样的马车。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女,气喘吁吁,眼神里却闪着喜悦的光,道,“裴大哥,阿旺哥说在这里就能等到你们,果然如此。”裴子浚看着柳诗送这副打扮,自然明白她是要一起跟去的意思,不自觉皱了眉头,却听少女又说,“阿旺哥准备盘缠和干粮,说一定要让我陪着你们去,也好照顾你们。”裴子浚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却听他舅舅说,“那麻烦姑娘了,我们阿浚不懂事。”那眼神和蔼的,跟看自家儿媳妇似的。裴子浚一阵头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他舅舅的同情烟消云散了,根本不存在。45柳诗送是个安静的姑娘,坐在马车里,即使赶路赶急了,颠簸了也不抱怨,只安安静静的跑前跑后的。刑刃想,这倒是个好姑娘,他jiejie应该会喜欢。就在柳诗送出去买干粮和酒的时候,他把心中所想告诉裴子浚。“是好姑娘,可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裴子浚苦笑,他舅舅怎么跟谢珉行一个德行,喜欢乱点鸳鸯谱。“那是为什么。”他心里装着那一桩事,却不想和刑刃说,只好说,“没有找到谢兄,我没有心情。”他不想告诉刑刃,倒不是怕他告诉他十分严厉的母亲,而是他于心有愧。这种愧疚让他难以启齿。他有良好的身世和家教,从小被教导侠义无双,本可以一生风光霁月,可是,他是个人,有私欲,有心魔。他能对谢珉行坦然自己的苦恼和罪行,对别人却万万说不出口。可是谢珉行去哪里了呢?他们已经追踪了马车有几日了,可那人似乎故意留下了痕迹,让他们有迹可循,可是每一次等他们就要找到他时,又凭空消失了,过了一段时间,又自己冒出来了。那马车的主人,似乎知道他在跟在他们,存心跟他们玩捉迷藏,分明是耍着他们玩。就这样追着马车,就到了大晁边陲,出了关,离北邙山也不远了。又一日,他们在林间又一次把马车给跟丢了。夜深林间瘴气弥漫,已不适合上路,就在他们苦无落脚之地的时候,荒漠的尽头出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客栈。谢天谢地。已经接近玉门关了,边陲之地的客栈,他们本来料想必定人烟稀少,没想到推门进去以后,竟然有不少人。除了来往的商贩,一些人长衣短打,三两一桌,一看就是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