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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燕离陌终于转够了往朱穆轮府上的那条小巷回去,已经是暮色沉沉了。“这就是你家?”小巷尽处只有一户人家,倒是格外安静,高大的府邸显示了主人家非同一般的家世,抬头看着没有门匾的房檐,燕离陌也不惊讶,只是闲闲地问了一句。“是我在这里的家,我们进去吧。”朱穆轮从他身后钻了出来,玄青衣袍里一团红色的东西分外耀眼。“你还当真把它买了回来。”燕离陌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却突然伸手将那小畜生揪着尾巴拎了过来。沙狐吃痛,转过头来就要咬那只揪着它尾巴的手。燕离陌又不是傻子,哪里会让它咬到,可是还不等他松手,一阵温暖宽厚的触感传来,然后就是朱穆轮的一声闷哼。“松口,小畜生!”眼看着朱穆轮的手背被沙狐紧紧咬在嘴里,已有鲜血不断涌出,燕离陌提起它的脖子,小畜生果然应声松开了嘴巴。白皙细腻的手背上深深的牙印浸着血迹,在暗淡的天色里看来格外耀眼。“你是傻子吗?小爷我会让那只畜生咬到,还用你伸手?还是你觉得它晚饭没吃,上赶着替它填饱肚子。”燕离陌嘴巴说着刻薄的话,左手却探入怀中取了块手帕出来,扔给红着脸不言不语的朱穆轮。右手那只悬空的小狐狸踢蹬着四条小短腿,尖细的叫声被晚风吹得支离破碎。两人一狐正在那立着,大门忽然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府中跑了出来。叽里咕噜的一大通古月话,燕离陌也听不懂,那管家看了他一眼,微微鞠了一躬,又发现朱穆轮手上的伤口,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脸色发白,高声唤了两个小厮出来,吩咐几句,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回去。燕离陌冷眼瞧着这阵势,倒有些怀念鄢都的燕府了。进了府中,果然是别有洞天,燕离陌随意环视了一番,花园假山,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湖心小榭,这般精美绝伦的格局,比他的燕府可是好太多了。“我去过中原几次,喜欢你们的建筑风格,我便吩咐他们按着样子改造了这里,你喜欢吗?”朱穆轮见他似乎对院子有兴趣,赶紧上前介绍,以缓解方才自己那般傻乎乎的举动造成的尴尬。“这是你家,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燕离陌觉得好笑,难道石月国的人脑子和晟轩的人长得不一样吗?这少年一会儿高傲得像个凤凰,一会儿又单纯得像个傻子。“你可以住在这里啊!”朱穆轮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燕离陌的胳膊,透明的蓝眸里有一丝异样神采,果真比天上星辰还要璀璨。燕离陌微微一怔,少年急切的声音带着温热的呼吸,像是方才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一样,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我是说,我家还有很多空房间,你要是喜欢,可以暂时住在这里,我们石月国人都是很热情好客的。”少年在他的深沉注视下红了脸,松开手往旁边转过了脸不去看他,欲盖弥彰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还真是可爱啊!燕离陌忽然就笑了,这是他自离了京城以来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原来,荒草凄凄,寒风猎猎的边关之地,不只有满目悲怆,满心哀思,仍然会有这样多可爱的人,让他在这里的生活不会太寂寞,不会将所有的心情都用来想念那个遥远的人。可是笑过之后,眼底仍有一丝怅惘,忍不住眺望圆月初升的那一处,偌大的深宫中,他在灯下伏案处理奏折,还是已经温香软玉在怀,共赴良辰美梦。或许,他可曾也有一点思念自己,担忧自己适不适应这荒凉之地?只有这样期盼着,燕离陌才觉得脸上笑意可以维持得久些,也容易些。作者有话要说:☆、疑惑在其克尔三日,风俗民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可是却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石月的军事情况。石月地广人稀,燕离陌猜测他们屯兵必不会驻扎在城里,或许会在城外安营,只需要由城内调动一切所需之物就是。就在他为了验证这一点,准备往其克尔城外转转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城北街道安静,远远地就有重兵守城。稍有靠近,便会被长矛相迫,不得不退回来。看来,石月大军应该就驻扎在北门之外了。这一日午睡醒来,他正在朱穆轮府上的花园凉亭里看书,天资聪颖,又有朱穆轮倾心相交,不过数日,他已经能看懂最浅显的石月文字了。如果晟轩石月这一仗势在必行,那了解对方的文字语言就是知己知彼的第一步。而且说不定他已经落后于石月大将军了。“怎么样,书看得还好吗?”朱穆轮年轻清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燕离陌没有回应,直到看完那一段才转身,却发觉眼前少年竟然有一丝疲惫。想到他似乎自从前几天出去就没回来过,燕离陌眼波微动,收起书卷做好,随意问道:“你去了哪里?”朱穆轮到一旁坐下,拿起桌上的果子酒喝了一口,舔舔嘴唇,蓝眸里隐约有火光跳跃:“我去见我父亲了。”燕离陌一哂:“敢情你父亲比猛虎还可怕,见一趟回来就让你憔悴成这样。”“他就是一头老虎,生的孩子也是老虎,性情凶残,不念亲情,连......”少年的语气有些愤懑,仿佛暴风雨袭来,却又戛然而止。看了玩味地盯着自己的燕离陌,他别过头去,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原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小虎崽子。”“我才不是!”燕离陌一句玩笑让少年红了眼争辩,蓝色的眸子似乎发出光来,“如果不是为了石月国,我才不会来这里领兵打仗,纵马打猎岂不是更加畅快吗?”燕离陌一愣,继而又笑意清浅,端了自己面前的酒在唇边逡巡。果然还是年纪小,一直对自己遮着掩着避免暴露身份,可是现在倒是自个儿说出来了,也不枉费他在这里流连这么久啊!朱穆轮话一出口,察觉到失言,也是一顿,可是看着燕离陌一脸镇定的样子,他又羞恼异常:“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也没有很早,至少打架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只是来了这里,又学会了些石月国语,偶尔听到你的下人唤你王子,我才知道的。”燕离陌仍然嗅着那一杯酒。“真的吗?”少年似乎有些宽心,然后才微红着脸表示歉意,“其实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我怕你知道我是王子殿下,就不会跟我真心相交了。”少年的道歉真诚磊落,反倒让燕离陌有些不自在。“那你真名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