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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层高。他倒还好,秦越鸣要微微低头,显然层高可能只有一米九,不到两米。“来了啊?”一个胖胖的中年女性从屋子里扶着老太太走出来。头发花白的方脸老太太一看到秦越鸣就笑嘻嘻地道:“阿明啊。”秦越鸣低头轻声在叶思栩耳边道:“我舅舅叫方礼明。”叶思栩点点头,见秦越鸣走上去,伸手扶老人家,称呼用的是“老太太”,说的是沪城方言。“今天气色还可以,头发梳得精神。”秦越鸣淡笑道。老太太走得极缓慢,叶思栩看着她似乎根本没听到秦越鸣的话,而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叶思栩一顿,求救似的看向秦越鸣。“越风啊!”老太太忽的扯起笑容来,往下赘的皮肤牵引上去,眼睛似乎找到点神采,“小彩啊,给越风拿糖啊,糖啊!”她又跟小孩儿似的拍拍自己的手,又拍打身边秦越鸣的小臂。而此刻,又重新注意到秦越鸣的存在:“阿明啊?来看姆妈啦?侬老早好来了。”“嗯,后头常来。”秦越鸣面色不改,回答道。老太太又留意起叶思栩:“越风,过来起糖!小彩?”她着急起来,一只手撑着秦越鸣要来握叶思栩的手。叶思栩有些意外,呆呆地伸出手,叫老人家握住。这是一只宽大的、有力的,粗糙但柔软的手,掌心很热,有一种人到老年时性别消退的感觉。老太太拉着叶思栩坐在椅子里,迷迷瞪瞪地看着门,又看看秦越鸣。胖胖的中年女人送上一盒子糖搁在颇有古意的茶几上。老太太抓一把,全部塞进叶思栩手里,力气很大,不容推拒。秦越鸣看一眼拘谨的叶思栩,叮嘱道:“老太太要起饭了,伐要喂越风起糖。”“噢噢噢噢,对对对!”老太太又紧张起来,将叶思栩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全都往他夹克里面塞。夹克口袋有拉链,他忙自己打开。老太太放好后瞪瞪他的脸:“不要偷偷起啊,小宁要起饭。”“嗯。”叶思栩点点头,看看秦越鸣,见他的面上始终淡淡的,似乎已经习惯这老太太的模样。几个人连同家里的阿姨一起上桌吃饭,菜色倒是很好,蜜汁酱虾、酱鸭、红烧rou,余下的是时令蔬菜,还有一份自己做的土豆泥火腿丁沙拉。全家人都默认叶思栩成了秦越风一般,把他当孩子似的,多分给他一个薄而透光的金边瓷碗,阿姨会按照老太太说的,用公筷给他夹菜,舀沙拉,秦越鸣也给他夹了红烧rou。叶思栩看着小山似的碗,皱皱眉,闷头狠命顾着吃。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对着秦越鸣说了几句,又临时插一句对保姆阿姨的嘱咐,总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大家都配合她,哄得她很开心,事事都顺意。吃过饭后,几人一起送老太太去二楼的阳台晒太阳。楼梯也很窄,早年间的屋子,格局非常局促,显然已经收拾打理过,但人一多,就显得拥挤。叶思栩都不敢用力踩着地板,总觉得一步小心会踩塌下去。秦越鸣见老太太拉着叶思栩一起迎着下午的太阳说话,也没多说,拿起厚重的毯子盖在老太太的膝盖上,下楼前按住叶思栩的肩膀,弯腰在他耳边:“陪外婆半小时,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叶思栩点点头,看一眼自顾自在说话的老太太:“嗯。”秦越鸣揉揉他的头发,同他相视一笑。等人走了,叶思栩也揉一把自己的头发,越来越习惯他这样对自己了。真是可怕。老太太兀自摇头起来,对着叶思栩道:“越鸣伐好,伐来看我。嫌我老了。”“没有的,他……”叶思栩想了想,“他很忙的,在拍电影啊。”“哦哦哦哦,对哎!”老太太想起来了,“拍电影哎!阿蕴啊,小辰光欢喜看。”叶思栩没听过这个名字,微微皱眉,不晓得是不是勾起老太太的回忆了,看她遥遥地注视着天空,不再说话。而远处,正是庞大而辉煌的现代化世界。他抬手,手掌遮在眼前,阳光从指缝间倾泻下来,仿佛回到了慢悠悠的旧时光。楼下,秦越鸣请阿姨帮忙,弄了点土豆泥沙拉和蜜汁酱虾。阿姨一边忙活一边道:“最近老太太老想侬哎,侬伐来,她就问侬几时来。”秦越鸣坐在厨房和客厅的过道里,一把老式的交椅,垫着旧式样的软垫和靠枕。“嗯,这一阵有空就来。”阿姨瞥一眼楼上,问道:“个小宁是谁?”“朋友。”秦越鸣淡淡地道,鼻尖弥漫着这幢房子陈旧而热烈的烟火气,眼帘半耷拉地望向电磁炉,若有所思地补充一句,“好朋友。”“跟越风是有点像。”阿姨道,“老太太么,侬看看伊么,脑子啊拎伐清爽,其实啊,眼光毒。看一眼,就想越风了。”“是。”秦越鸣撑在交椅扶手上,双手扣在鼻梁处,慢慢地道,“姆妈港伊小辰光跑丢,阿婆在几百人当中一哈子寻到伊。阿婆,眼光一直好。”“哈哈。是哎,侬姆妈小辰光,真刚是,两条小细腿,圆规一样哎,细脚伶仃,走路特别快,没宁跟得牢。侬阿爸,追伊,两人去南京路荡马路。伊可以一路走,侬阿爸伐来噻,没伊精神头足。”秦越鸣眉眼微弯,笑起来。这些陈年旧事,也就只有家里这些旧人记得,除此以外也就是秦家的张姐。但是张姐很少提,自从秦越鸣父母和秦越风过世后,她似乎极为少见才提这些前尘往事。秦越鸣偶尔来,偶尔听。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总要比旧相片生动,也有意思。秦越鸣又上楼陪老太太和叶思栩坐了一会儿。半小时后,他们准时离去。老太太拉着叶思栩地手,让“阿明”给“越风”兜里放点糖再走。叶思栩下楼时,老太太还自顾自地对着太阳眯眼,嘴里说着:“要甜蜜蜜的。”他的口袋里有刚才老太太亲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