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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则将无病唤到跟前,命宫人取些rou干来。傅晚渔到了正宫,宫女通传之后,当即被引入正殿。冯季常挂着笑,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侧。坐在宝座上的皇后,头戴凤冠,身着大袖衫,乍一看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神色有些憔悴。这一阵,被皇帝的无名火折腾得不轻。傅晚渔上前去,端端正正地行礼请安。皇后神色和蔼,招手让傅晚渔坐到近前的椅子上,笑吟吟地端详她,“着实有段日子没见了,你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傅晚渔道:“皇后娘娘谬赞了。”皇后唤人上茶,与傅晚渔说起家常来。有两次,傅晚渔捕捉到了皇后神色间一闪而逝的恍惚、讽刺。她只是微笑。皇后是从嫔妃、贵妃一步步熬到母仪天下的,育有皇长子和两位已然出嫁的公主。前一世,她和皇长子赶赴南疆之前,皇后恨不得把她供起来,求的自然是她在皇帝面前多给皇长子说好话、邀功。南疆战事刚告捷,朝廷又对漠北用兵,皇后帮皇长子竭力争取再次挂帅的机会,她则让皇帝彻底明白,皇长子到了两军阵前,只比糊不上墙的烂泥稍稍好一些。皇帝对长子失望、头疼之余,改命三皇子挂帅,傅仲霖为副帅。从那之后,皇后极为恼恨她。她死了,皇后的喜悦可想而知。但这三个来月所经历的一切,兴许会让皇后觉得还不如她活着吧。闲谈一阵,皇后瞥一眼冯季常,笑着端了茶,“过几日宫中有宴请,我们到时候再说话。”傅晚渔起身道辞。皇后从宫女手里接过一个锦匣,笑道:“一样首饰,成色尚可。”傅晚渔接下,谢恩之后退出正宫。路上,冯季常悄声对傅晚渔道:“前两日的晚间,奴才都陪着皇上去了宫墙。皇上总是眺望许久。”傅晚渔动容,继而问道:“皇上这一阵好么?”问的是有什么不好,冯季常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道:“太医请平安脉,说皇上仍有些肝火旺盛,不宜过度劳累,平时当以药膳温补,可是,皇上有时候颇不耐烦,药膳一口都不碰。”“这是何故?”冯季常干咳了一声,“积压的政务太多,眼前的事也有让皇上恼火的。”“这些倒是好说。”傅晚渔只怕父亲又跟哪个儿子较真儿动怒,“回头我想法子劝劝他。”“那可就太好了。”冯季常对她拱了拱手。“瞧您说的。”他自幼跟随在父亲左右,忠心不二,傅晚渔还是很尊敬他的。冯季常乐呵呵地随她原路返回。有些事,他惊异过、恐惧过,然而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皇帝从哀恸中缓过来,是像今时今日这般时时现出爽朗的笑容。这结果是最重要的,旁的,他不需探究,顺势而为就好。皇帝和顾岩陌已经转到里间下棋。傅晚渔进门一看,就笑了:翁婿两个在炕桌两侧坐着,无病则坐在父亲身边,紧挨着他。以前,无病跟父亲可没这么亲近。她纳罕着,走近了,才发现父亲手里握着一把rou干。她不由笑着埋怨:“您怎么能给无病开小灶?来之前才吃得饱饱的,再晚些喂它些零嘴儿才好。”有顾岩陌,再加上父亲,都是有意无意地纵着无病,它日后岂不是要反天?“数你事儿多。”皇帝振振有词,“无病又不傻,不饿就不会吃。”傅晚渔小声嘀咕着:“总是这样,可爱跟人捣乱了。”雪团儿在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她这边立规矩,他惯着雪团儿坏规矩。皇帝目光慈爱,嘴里却是一本正经地耍横:“快给我们做饭去,今儿我要吃开水白菜、剁椒鱼,别的你看着办。”傅晚渔直接否了一样:“剁椒鱼太辣。”皇帝瞪着她:“吃两口都不行?”“……”傅晚渔改为观望棋局。顾岩陌和冯季常实在撑不住,笑出声来。皇帝也哈哈地笑起来,“快去,你和岩陌不也爱吃辛辣些的菜么?”傅晚渔不吭声,继续看棋局,看明白了,又看无病。美食当前,无病可顾不上她,一味盯着皇帝的手,这会儿已哼哼唧唧地用一只大爪子去扒拉他的手。傅晚渔嘴角一抽。皇帝笑得不轻,示威似的,又给了无病一块小rou干。顾岩陌和冯季常又一次忍俊不禁。傅晚渔磨了磨牙,拿过顾岩陌手里的棋子,落在棋局上,对皇帝说:“您输了。”“你这小兔崽子……”皇帝看着棋局,算了算,知晓自己这边必败无疑,也开始磨牙。傅晚渔的心情转好,笑着向外走去,“没法子,棋艺太好了。我去给您做剁椒鱼,准您吃三口。”翁婿两个和冯季常瞧着她那嘚瑟的小模样儿,又是一阵笑。.昏昏沉沉中,大夫人觉得口干舌燥,习惯性地唤人上茶,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而微弱。稍稍一动,又觉出周身的不舒坦,难受至极。她睁开眼睛,神智逐渐恢复清明,昨夜所经历的一切,自动地浮上心头。煎熬、挣扎、难堪、绝望,在她打定主意,在失去理智前一头碰死也不能丑态百出、任人蹂/躏的时候,有人将解药送来。服下解药之后,她的感觉不是心安,而是羞耻。从未有过的,她亲手施加给自己的耻辱与狼狈。那一刻起,她想,她余生再也不能抬起头来。你以为的阴谋诡计、机关算尽,到了人家面前,只是为之不屑的小小伎俩。你笃定别人会有疏于防范的时候,却不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千年防贼的性子,而那好身手,全不需下人帮衬。人家的确不擅长内宅的勾心斗角,因为一出手,就是杀招。自取其辱、自食其果。这跟头,她简直是从云端跌入了深渊。有言语声、脚步声趋近。大夫人想挣扎着起身,却是徒劳。脚步声停在屏风外,片刻后,响起凌君若那管悦耳的声音:“大夫人,您醒了没有?”大夫人想长睡不醒,恨不得一闭眼就死掉,但那都不现实,她清了清喉咙,勉力应了一声:“醒了。”凌君若语气柔和:“等会儿贴身服侍您的丫鬟就到。“府里的人只知道,您昨晚歇在了锦云轩。“大老爷刚回来。“三少爷和郡主进宫了,也没对二房的人说起昨日的事。“至于昨日到底出了什么事,郡主说,您斟酌着办。“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走了。”让她看着办?她能怎么办?大夫人吃力地翻了个身,死死地咬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