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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推开车门出去了。砰——车门在贺寒声眼前紧紧关上。他透过车窗,视线穿过雪色,目睹她连奔带跑地穿过马路,跑上了楼。背影跟着她那句欲盖弥彰的“不是”的话音,同时消失了。陈旖旎打开门,一路跑进去,连门都忘记了关,直直循着星熠呻.吟的声音去了他卧室。小家伙应该是拉过肚子了,这会儿的哭吟明显没有那会儿在电话里激烈,却还抱着肚子,在床上不住地打着滚。“星熠,mama回来了,宝贝你怎么样了?”听到她动静,星熠仰起了张泛了白的小脸,泪眼朦胧着,嗓音发颤,哭着喊了她一声:“……mama。”就在这一刻,她惴惴难安一晚上的心,碎掉了。陈旖旎过去抱住他单薄的身躯。他总生病,虽然这几年个头在长,身形却看起来比别的孩子孱弱一些。他伏在她肩上,小手拽住她领口,喏喏地撒着娇:“mama,我好想你……”她轻抚着他脊背,拍了拍他:“星熠乖,mama也想你。mama这不是赶回来了吗?”他在她肩窝里不住地抽泣着,guntang的眼泪落在她脖颈,烫得她心口都发皱。“mama……会不会嫌弃我?”“mama怎么会嫌弃你?”“我总生病,总给mama添麻烦……”他抽抽搭搭地哭,“mama会不会后悔……生下我?”后悔吗?这些年,她扪心自问了无数遍。后悔过。但如果当时将他杀死在肚子里,她可能这辈子都会夜夜噩梦,辗转难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让他看看这个无比糟糕,却又无比美好的世界,去看看孕育他,哺育他的人,看看这一生能够拼尽全力,毫无目的地爱他的人,不好吗?她也想,有个人能毫无保留,毫无目的地爱她啊。不知为什么,这时又想起了今晚他对她说的那句,在她心头盘亘到现在的“你眼睛都红了”。原来她,也是那么柔软,那么容易心软的一个人啊。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花了六年时间树起来的铜墙铁壁,不过只是为了藏起软肋。可她不想再面对自己的软肋了。“星熠。”“……嗯?mama。”“我们搬走,好不好?”“去哪……”“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峰会结束第二天是个周末。早上难得放了会儿晴,好不容易不下雪了,道路两边人行道上的雪还没被清理掉,下午却又新覆一层。车行半条路,路上行人寥寥。沈京墨坐在车上,微微靠着窗,手下滑了会儿平板电脑。又抬头,看了看外面飘飘摇摇的雪。雪势不大,如细沙飘落。不知是否是感冒的缘故,他人有点儿昏沉,一手支着太阳xue,靠在一边,神色恹恹的。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他,提议道:“沈总,不如去趟医院吧?买点药扛扛也行的。你看你,忙了一上午了也没管自己,这么拖着可不好,一会儿还有个会,最近有流感,越拖越严重。”“嗯。”沈京墨闷声应,掀了掀有点儿沉重的眼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让司机开车载他去附近的医院。路上电话响了,是舒杨打来。中午那会儿他就接到了舒绮菡打来的电话,这几天故意没接,因为他知道,一接起,就是照例是先问一通他在巴黎工作怎么样、生活怎么样,然后自然而然地问到他这些日子有没有来往的女性,打算什麽时候结婚。舒杨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回国一事已经提上日程,他还要在这边待到十一月底,等S&R这边的整体市场调研结束再回去。舒杨现在打来,肯定是跟舒绮菡里应外合来了。人一感冒行为就有点异于平常。接起了,他就有点儿后悔。舒杨与舒绮菡果然是亲姐妹,套路都差不多,问了两句工作,语气一转,就开始了。“我觉得你真该考虑考虑你妈的建议,回国呢先相亲,”舒杨煞有介事地说,“不说别的,京墨,你再这么拖下去,真不行。”舒杨其实一直不敢说。其实看得出,他这么多年不结婚——换言之,可以说是在用这种有点极端的方式跟家里抗衡,跟他mama舒绮菡抗衡。等磨到他要等的人回来,那时舒绮菡的耐性估计也被磨光了,那时他要跟谁结婚,舒绮菡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可现在,对方没回来不说,在巴黎碰见了,已然是另一番模样。听说陈旖旎还有个儿子,四五岁大,不是他的。那孩子还随她新老板贺寒声姓,可她和贺寒声又没结婚。弄得扑朔迷离的,谁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甚至都有人说,她跟贺寒声是情人关系,未婚先孕,给贺寒声生了个儿子。他们也不结婚,就这么拖着,也不知道在拖什么。这么多年,舒绮菡那边,也大致知道他还心心念念放不下谁。当年沈京墨与舒绮菡深谈过一次。从ICU出来,他就在她面前替那位陈小姐好好地道了个歉,解释清楚了旗袍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本打算等舒绮菡从澳洲回来当面详谈的,有的事,面对面的才说的清,有的伤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可谁曾想,舒绮菡从澳洲回来,早已物是人非。走的走了,他还出了趟车祸,差点儿没从ICU中出来。想想沈京墨从小到大,还真没因为别人的事向谁道过谦,也没因为什么人,敢与她抗衡这么多年。磨耐性这一点,他是赢了。以他的个性,这是一锤子买卖的事。他等的人不回来,他就可能真的永远不结婚。但该劝的,舒杨还是要替舒绮菡劝劝他的。“说句不该说的啊——姨妈有时候说话直,你别介意——现在有的事,你也看到了,已经是事实了,再耗下去,真对你没好处。”沈京墨自然也知道舒杨暗指的是什么事,有点烦躁,打开车窗想透气。“你也知道,且不说跟谁在一起,结不结婚,”他每一次听到这话,就用沉默应对,憋得舒杨上火,“人家不都有孩子了吗……”“哎哟——”一声清亮稚嫩的声音飘过来。路上行人寥落,雪势加急,这么一声,一点都不突兀。沈京墨却鬼使神差地循声望过去。接着就,微微眯了眸。那个穿着洁白羽绒服,像个小团子一样的小家伙,骨碌碌地一滚,结结实实摔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