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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熬过一段艰辛的长途路程,竟然在车上睡着了。凌晨六点,邢天终于抵达目的地。那是一座小院子,有两排破旧的平房,屋檐低矮,青瓦上长满苔藓,木质的门槛和窗棂是腐朽的黑色,房子能看出有一些年头,据说是以前的镇小学改建的。邢天犹豫,往前走了几步。院中第一排最左边的小屋走出一个女人。孤儿院院长是个驼背的中年妇女,身板瘦又矮,灰色罩衫打着补丁,面容倒是祥和平静,沟壑纵横的皱纹是岁月残忍雕刻的。她匆匆靠近邢天,眼中尽是惊喜,也偶尔闪过胆怯的怀疑。“您真的是邢天先生?”邢天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当然。”院长一直盯着邢天的头。邢天觉得妇女的目光有点粗鲁、野蛮,咳嗽了一声,继续微笑:“我熬夜过来的,没洗头。”“啊啊,不是的!”妇女才意识到她的失礼,赶紧道歉:“我在文具店见过您的贴画,您的头发是大红色的。”邢天有点想笑,一拨额间的碎发:“我黑发不好看吗?”“好看,好看。您比贴画里好看数百倍。”妇女用贫瘠的词汇,竭尽全力讨好眼前这位全身不差钱的高雅贵公子。东边的天际线跳出一抹橘红,几道光懒懒打到荒凉的小院里。邢天让几个黑衣壮汉搬运大巴上的箱子。院长请他去办公室喝茶。“昨天民政局打电话说有贵客来访,我还不信。来来,邢先生,您喝茶?”邢天看女人从柜子拿出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有长了白点的茶砖,工工整整码着,想必是院长最拿得出手招待贵客的。邢天没动那杯茶,客气笑道:“我是儿童慈善基金会的形象大使,这次是个人名义捐助贵院,不用那么客气。”小屋有人敲门,传来一个壮汉的声音:“少爷,搬好了。”“除了资金,我给孩子们带了点过年的小礼物,一共是26个孩子吧!”邢天前夜乘车时已经把孤儿院的信息了解透彻了。“对对。”妇女点着头,弯腰把茶递给邢天:“邢先生,您,您喝?”邢天又把茶水放回小桌原处,看了眼表:“董院长,您知道我会突然造访吗?”妇女呆若木鸡地摇头。“知道安淇吗?”妇女一脸茫然。“燕子淇?”妇女继续困惑摇头。邢天拿出手机,把相册里一张黑白照给妇女看。“她,您有印象吗?”院长瞪眼捂嘴,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邢天面露喜色,立即道:“您认识照片里的女孩儿吧?”院长摇头,连连否认:“不认识,这姑娘长这么漂亮,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邢天收起手机,端起那杯茶:“董院长,我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为这女孩造访贵院的。”院长淳朴一笑:“可我真不认识这姑娘。”然后笑着起身,拿起塑料电暖壶给邢天的杯中添热水。邢天喝了一口发着霉味的茶水,叹了一口气:“她死了。”院长的手一抖,冒着白气的热水洒了一桌。“我的线索说她曾在贵院生了一个孩子。”院长低头不语,狼狈找了一块破抹布擦拭桌上的水。邢天拿出一个棕黄色的档案袋,放在陈旧的办公桌上:“我是安淇的朋友。她的孩子还活着,叫燕晟,一个健康可爱的小男孩。”邢天把信息留给董院长消化,他看出董院长有意隐瞒陈年旧事。而那些过往肯定不愉快,是昏天暗地的痛苦回忆,女人才会为难,露出复杂痛楚的神色。小院后方响起一道钟声。一个头发花白、腿脚微跛的老婆婆,拿起一个青铜色的棒槌,敲打一口黑铁烧成的大钟。邢天想起远在京城患帕金森症的太奶奶,生出恻隐之心,“婆婆,我帮你吧。”老婆婆回头,左眼皮翻起,露出死鱼灰的瞳仁。老人不仅跛,还瞎。邢天怕老人听不到自己的话,走前几步,笑道:“婆婆?”老婆婆瞟了邢天一眼,缓缓摆手。表示她不用帮忙。悠远的钟声弥漫在山间,冬日的浓雾渐渐消散,红日暖洋洋,飘在碧空,难得是个好晴天,是新年吉祥的好彩头。钟声在山谷里回荡。邢天看到第二排平房,一扇门现出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小孩很机灵,很快发现院子里有个陌生男子在注视他。“啊——”小孩吓得尖叫,缩回脑袋,赶紧关门。邢天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自己的仪容哪有奇怪的地方。他可是全球权威杂志评选出的最俊美的东方男人。虽然最近脸上憋了几个痘痘,但不至于像洪水野兽吓到小孩。邢天自恋看完手机,才发觉对面一排平房的窗户全部被打开,26张红扑扑的小脸仰着头,痴痴地望着他。“哈喽,小鬼们!我是邢天。”小孩们立刻热闹了,有的捂住嘴冲邢天傻笑,有的用怪异的腔调模仿邢天的问候,有的则脸色愈红,羞涩低下头。邢天瞬间没辙了,他本就不擅于和孩子打交道。第一次遇到这阵势,活像误闯童话王国的怪蜀黍。刚在那位敲钟老婆婆走过来,冲小孩们说了句邢天听不懂的方言。孩子们立刻冲出宿舍,如脱缰的小野马,一个跑得比一个快,他们跃过邢天,忙碌地穿梭在小院,有的烧火、有的劈柴、有的喂鸡、有的扫院,最大的孩童年纪看着也不过11、12岁。邢天叫住两个抬水的小女孩,像对粉丝一般对小女孩道:“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两个小女孩齐齐低下头,耳根通红,赶紧走开了。邢天无奈,只能和院落一角喂鸡的小男孩套近乎:“叔叔,哦不,哥哥帮你喂鸡。”小男孩冲邢天做了个鬼脸,羞涩道:“你是明星嘛?”“你知道明星是做什么吗?”“知道,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