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遇

    雨淅淅沥沥一整天，灰蒙迷雾，叶月雨坐在药堂的矮凳上，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没人来看病抓药了。

    与药堂冷清不同的是对面青楼的热闹，轻衫薄衣、媚眼如丝的男人娇弱无骨倚靠在栏楯，对往来的女客暗送秋波。

    叶月雨算是较为传统的女人，只是专攻的方向看起来与她不合。刚来到这个世界她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颠覆她传统认知。

    这个世界，女为尊男为卑，女主外，拥有绝对权利，男人相夫教子，孩子也大多数由男人生产，奇得她都想找个男人研究研究，可惜这不是未来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叶月雨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在一群牛高马大的女人鄙夷的眼神中淡定着在医馆打了两年的工，攒够了钱，然后挑了青楼对面的小房子开了个药堂。

    虽然房价贵，但为了以后的经济效益叶月雨狠心咬咬牙还是买了下来，谁让她专攻男人的隐私问题。青楼的男妓多是用坏了的或是身体亏损了的，这个世界男大夫少，女大夫又有哪个会屈尊专攻这方面的问题呢。纵使钱多是头牌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会因为这方面被遗弃。

    心不在焉翻了翻被她翻了好几遍的产科医书，以前被分配去产科也有学习过，可是这里终究和她原来的世界不一样，为了更多的钱，也为了她的患者吧。

    医者仁心，叶月雨总是抱有一丝善心，无论什么都无法磨灭。青楼男子多是穷人家卖过来的或者没落的世家公子，一旦怀孕除了喝堕胎药就没有别的法子，这世界这方面男女都同样脆弱，堕胎药不止伤人元气，还有可能大出血。

    叶月雨对着看遍了的医书，想着要不要再去旧书摊淘一点其他医家的呢。

    雨幕中，一个小黑点由小及大，是青楼头牌裴公子的小厮。

    “叶、叶大夫……”小厮收了伞，唯唯诺诺喊她一声，低垂着头，“公子让我来拿药。”

    说罢拿出五十文钱递过去。

    “你稍等啊。”

    女子声音清澈柔润，不似别的女子豪爽奔放，另有一股滋味。小厮没有抬头，手指搓了搓衣角，春心荡漾，耳朵发烫得紧。

    叶月雨拿药回来自然瞧见他这般害羞模样便打趣道：“你怎么每次见我都低着脑袋，怎么，我长得丑吓到你了？”

    “没没没没没有！叶大夫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小厮急急抬头解释，脸都红透了，在女子的注视下抓耳挠腮，好不自在，只得讷讷道，“叶大夫一点也不丑……”

    叶月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把药塞给他：“我逗你玩呢，快回去吧，别让你家公子等急了。”

    小厮呆呆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红着脸打开伞奔跑着回去。

    “真是好玩馁。”

    想着今日没有病人再来，叶月雨早早关了门，回到后院烧水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去对面阳春楼喝个酒听个曲，再赏个舞。

    别的女人都是去找男人玩乐子，她是去欣赏美人，喝个小酒。阳春楼的老板常爹爹每次见她都啧啧称奇，欢愉靡音都响在耳边了，人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常常让人怀疑是不是不行。

    别的女人听见这质疑还不点上三四个男妓展现展现自己的御男能力，可叶月雨不是别的女人，她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眼睛盯着下边圆台上的男舞，坦诚道：“对，我就是不行。”

    每每气得常爹爹对她翻白眼。

    嘿，嫖男妓消费可高了，她可消费不起，她还想攒钱，万一哪天碰上真爱给娶回家呢。

    阳春楼里不是没有低价男妓，可那些个男妓总是被折磨得很惨，下身是毁得一塌糊涂，去了也毫无性欲，不如自己解决。

    “叶大夫来了。”娇媚的常爹爹拿着一杆水烟枪，吞云吐雾。

    “药堂没人，过来听个小曲，老位置有人吗？”

    “谁像你过来就是听曲的，有也早快活去了。”常爹爹对着她吐了一口烟，“快去吧，不然又被占了。”

    “常爹爹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的。”

    话罢就踏着快乐的步子去老位子，也不管对方听不听，以叶月雨的经验，大多是不听的，但她还是要劝一劝。

    曲听到高潮，楼下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个粗悍的女人提溜一个薄衫的男子出了房门找事理论，说是薄衫，其实都已经是透明了。

    瘦弱白皙，布满鞭痕掐痕等紫黑痕迹，不声不响颤抖着身体跪坐在女人脚边，像个奴隶，等候死亡的到来。

    “我给了你们钱，你们就找这样的货色敷衍我！？”

    小曲还在继续，靡靡之音也掩盖不了女人高声尖锐的质问。

    阳春楼经常有这样的事，无非是花了低价钱想要最好的服务。

    叶月雨伸头看着楼下，陷入回忆。

    那个男妓，叶月雨记得的，是没落世族卖进来的，五个月前她还观看了他初夜的拍卖，还是个很娇嫩的少年，第二次见他是在一个月前，对方偷偷来她的医馆堕胎，懵懵懂懂的世家公子不懂避孕，青楼里也没有人教，怀孕四个月才惨白着脸来找她。

    似有感触，少年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

    死谭无波，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让叶月雨心头一震，很像，很像她的学弟，在高高的天台，漂亮湿润的眼睛最后看她一眼，随后义无反顾纵身一跃而下，如断翅蝴蝶，美好的青春年华终结在那个微风习习的黄昏。

    骂退找事的女人，常爹爹一脚把瘦弱的少年踹翻在地，狠道：“你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个月第三次，既然不会伺候女人不如死了算了！赔钱货！”

    “既然是赔钱货，常爹爹不如便宜我，卖给我？”

    笑意盈盈的声音从三楼传来，众人侧目，是周围女人都很不齿提及的阳春楼对面的小大夫，娇娇弱弱，专给人看屁股看私处的能是什么正经大夫，却忘了她们来阳春楼，也不算是什么正经女人。

    “哦？清心寡欲的叶大夫是动了欲，还是动了情？”常爹爹说得极为讽刺，常年混迹风尘，常爹爹早就视人命为草芥，女人，多是薄情寡义。

    “嗨呀，常爹爹也晓得我药堂缺伙计，我又没钱招人，这不常爹爹正好有个赔钱货，我不如买了当个奴仆。”叶月雨一边下楼一边笑道，稳重带点俏皮，“这样的便宜好事，我不占谁占啊。”

    “呵，你惯会说话。”常爹爹吸一口烟，暗自打算，叶月雨是周边唯一一个专治私密的大夫，楼里的男人还得靠她才能长久，翻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卖个人情。“叶大夫既然想买了这人，我又怎么能不给面子呢。二十两，我就给你他的卖身契。”

    算是非常低价了。

    叶月雨一脸rou疼掏出自己的荷包：“我这月在你这都没挣到十两银子呢！”

    “哼，”常爹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叫人拿了少年的卖身契交到叶月雨手中，“我这可是最低价了，当初收他都去了六十两！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滚吧。”

    说完扭着妖娆的身材上了楼。

    放任自身在绝望与欲望之海自由沉溺的林清和，终于迎来他生命中的一束光，一块救命浮板，一个永远也不想放手的人。

    “来，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