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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得并不快。霍回侧首问沈则,“五爷不问我们去哪里吗?”沈则抬头,迎着日光微微眯了眯眼,“我猜是滕王阁。”滕王阁地势高,他在那,能看得到。霍回勒住缰绳,走得更是慢吞吞:“五爷身子好些了吗?”沈则不想同他说这些,简短道:“无碍。”霍回吞了口气,只点点头,未再作声。过了城中,人渐稀少,沈则扬鞭打马,冲着滕王阁绝尘而去,反把霍回丢在了后头。沈则临过许多遍,却是头一回亲见滕王阁。拾阶而上,沈则在心里逐字将序文漠北了一遍,果然景不如文,除却江风习习,窥不得半点文中磅礴迤逦。无路可走,便见司空乾凭栏而坐,一身黛色袍衫,因为消瘦,五官同从前有细微的差别。沈则脚步一顿,那声“师兄”实则是下意识喊出来的。司空乾捞袖拱手平揖,温声道:“我站不起来了,只能坐着迎你。失礼了。”沈则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仍是没能提起。司空乾笑笑:“你还是不肯跟相熟之人行礼吗?”沈则点头,低声道:“做不出来。”司空乾转动轮车,聊天似的随口问他:“那你见了太子呢?”“也不行礼。”“陛下呢?”沈则呼吸一窒,微微摇了摇头。司空乾弯腰去拿棋盘,仍是带着笑意道:“升了大将军,便不能如此任性了吧。”“我想交了兵权,”沈则走到司空乾身边,同他一起分棋子,“做不了大将军,就还能一直任性。”司空乾嗯了一声,先行捡了白子落定,抬眼看他:“怕了。”沈则捏着棋子,迟迟并没有下手,想了想,才答:“烦了。”司空乾轻敲两下棋盘,催促他落子,“你倒是也不必因噎废食。你我不同,你是天之骄子。元嘉,我这话没有半点揶揄你的意思。”沈则仍是夹着那枚黑子在指尖摩挲,轻声道:“我不想下棋。我不想再跟你争输赢了。”司空乾皱眉笑了笑,“可我连茶水都没给你备,不下棋,你我坐着说话,不乏味吗?”沈则把手里的棋子一丢,“不下了。”司空乾勾勾手,把他的棋子也拿了过来,“不是你跟我争输赢,我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跟谁争输赢。”沈则默然看着他自己同自己对弈,哪一个他都拼尽了全力,棋局开始便走得辛苦。“你成亲了吗?”司空乾突然问。沈则不答:“你插在京中的眼线没有告诉你?”司空乾看他一眼,仍是淡然:“可瞧着你似乎有了些烟火气,不像是没成亲。”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想去写耽美……给两个男人留一个专属章节吧感谢在2020-04-2923:33:12~2020-05-0200: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贪欢、南野的猫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野的猫10瓶;nnnnnomi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4章司空乾一面看顾手下的棋局,一面同沈则漫然聊天:“只是这让你有了烟火气的人,怕不是长宁吧?”沈则手撑膝头,不知怎么嗓子眼有些紧,“怎么说?”“只有喜乐的人怎么会有烟火气,”司空乾悠悠笑答,“你或许是长宁此生唯一的不可得,在这之后她或许能有些。唯有这喜怒哀乐都尝过,才能叫人真的活过来。”沈则不做声,只沉默地看着司空乾。果然,对面的人又噙笑补了一句,“可若是都尝尽了,也就又死了。心死之人,辨不出歹毒,也尝不出欢愉,你们……别同他计较。”沈则搁在膝头的手倏然攥紧,嗓音哽哑:“不会有人怪你,你也别怪你自己。”司空乾摆首,“家仇未报,万死难辞。不能不怪。”外头不知何时细细地飘起了冰丁,随风窜入,落在沈则的手背上。他抹了手背上的水,眼睛随着司空乾手中的棋子移了两步,方才道:“傅婉仪就等在城门口。”司空乾仍是没抬头盘,平声道:“你看,我自己也时常把自己逼入死局。”话说完,他把面前的棋盘一推,抬眼看沈则:“太子送她来的?”沈则不承认也不否认。司空乾揉了揉了膝头,抓头看向阴沉沉的天机,声音也似压顶乌云,“你从前问过我,什么样的人能做王。我今日答你,那便是太子这样的人。够狠,也够温和。舍得自己更舍得了旁人。他悲悯天下,却从不悲悯天下人。”沈则刚要张口,又听司空乾道:“在其位谋其政,国之储君如此,国之大幸,储君之大不幸。陛下需要一个像自己的儿子,也惧怕一个比自己更像自己的儿子。”司空乾说话间转过来,脸上的阴霾已散,语气也跟着淡下来:“今日瑞雪,明日好天气。午后你来接城。趁着雪还未密,回去吧。”沈则蹲下身,把一枚滚落在地的棋子捡起握在手里,人没起来,手肘撑在腿上,仰头看着司空乾,“傅婉仪说,她不怪你,你不救她,她也不怪你。师兄,你说要带我看滕王阁,你没有食言,于我,你从来都没有食言。”冰丁变成雪花,漫天遮蔽,看不清眼前的江水。沈则起身,撩了撩衣袍,恭恭敬敬地朝着司空乾揖了一礼,轻声道:“师兄,我走了。”第二日,果然如司空乾所说是个冬日艳阳天,梁军进驻豫章,城中未见司空乾。临近傍晚,北风高扬,城中的小娃娃们纷纷挤上街头,放起了风筝。漫天的姹紫嫣红。—江陵城中时疫已清,陈茗儿望着檐下那几十只熬煮汤药的锅子,迈步上前,抱起一只狠狠地往地上猛摔。她也不知是跟谁那里听来的,病好了要把熬药的锅子砸掉,就再不会得病了。得砸掉越碎越好。陈茗儿那两只细胳膊哪来的力气,才刚砸了一个就咬牙揉了揉手腕子,不过人却是眉眼弯弯,少有的欢畅淋漓。“把这些都砸完得砸到什么时候去?”听到有人说话,陈茗儿下意识回头,等回了头才反应过来这是闵之的声音,顿觉扫兴,也不想砸熬药锅子了,提了裙摆,转身欲走。闵之往右迈了一步,虚虚拦她:“我就几句话,你听完。我知道沈元嘉是真心待你,可有长宁在那儿横着,你终归还是要为难。”陈茗儿拍了拍心里头沾上土,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