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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它们穿在一起,你收着吧。”靳父躬身,把略微有些倾斜的头纱摆正,而后将链子挂在了头纱上。白金细链在阳光下反射细碎的微光,底部指环相触,衬着白纱,为墓主人补全一生最后的梦。大洋彼岸。时间一晃到了六月,陈荣秋工作交接很顺利,他交回宿舍钥匙,离开这天提了个不大的包,就轻装登上了回京的飞机。距离他上次回来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飞机落地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生出百转千回的感慨。他也没让人来接,自己拎着包,在停车场足足转了三十分钟,才找到他哥按照指示放在这里的车,开车回家。路上接通了师兄的语音电话,那边效率很高,两个月内办妥所有手续,钥匙也已经送到陈悦然手中。师兄说:“见过你那小侄子了,长得和你挺像,看着像你弟弟。”陈荣秋就笑,说:“你要是喜欢,做你弟弟也不是不能商量。”师兄说:“想让我帮你照顾小孩就直说,真不让人省心。”陈荣秋毫不客气:“那麻烦你替我多照看着些,悦然还小,但他从小就乖,不爱惹事……”师兄:“……”师兄:“他刚来N城就泡了一个意大利妞这事你知道吗?”陈荣秋:“……”陈荣秋:“……这小子厉害啊。”师兄说:“那他后来差点被人男朋友在酒吧堵了的事情想必你也不清楚了。”陈荣秋:“……”师兄说:“对方职业拳击手,黑人,一米九。”陈荣秋没忍住先笑了一声,而后才微微皱了皱眉,严肃说:“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你快拉倒吧,回头来孩子没得教训,倒先学会了怎么泡妞才能不露出马脚。”师兄说,“实话说,这对我们能者多劳的小谢来说都不算事,但你要说他从小就乖,我可半点都没看出来。”师兄说:“总之人我替你看着,闹不出什么大事。钱你别汇了,下个月我要去趟京城,你得请我吃饭。”陈荣秋请师兄帮忙替他卖房,事后按比例给对方公司账户汇了一笔佣金,师兄为此特地卡着陈荣秋下班的点,站在N城凌晨四点的黑夜中把他说了一通,却被陈荣秋劝着收下了这笔钱。“这不是一码事。”陈荣秋说,“钱你得拿着,给我们能者多劳的小谢发奖金。”小谢就是先前陈荣秋回N城时替师兄来接他,后来又帮他处理卖房的一系列事务,职能范围十分广泛的师兄的助理。师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总是说不过陈荣秋,于是打定主意只要收到陈荣秋的汇款,就让会计转回去。陈荣秋不跟他客气,他也不会收这个钱,师兄弟一场,吃个饭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这么见外。“还有个事情,”师兄换了个话题,语气也正经了很多,“是关于晏教授的,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陈荣秋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笑了笑,说:“你觉得有必要就说,没有就算了,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师兄说:“听不听?”陈荣秋沉默了片刻,道:“你说吧。”师兄就不再卖关子,事实上他一直觉得晏西槐的事情,尤其是这样的大事,陈荣秋应该知道。即便这件事情或许会让气氛和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师兄回避了某个词,直接道:“靳飞羽,靳小姐,在四月去世了。”第八章陈荣秋回到家时,比预定时间晚了两个小时。师兄的消息让他一脚油门开进匝道,提前下了高速,恰好遇上晚高峰。他没想别的,消化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震惊不过用了两分钟,而堵在路上的整整两个小时,陈荣秋一边随着车流缓慢移动,一边在心里揣摩晏西槐的心情。靳飞羽去世的消息乍一听有些突然,但其实仔细一想,也不能算是意料之外。只是距离晏西槐和靳飞羽的婚礼还不到半年,陈荣秋设身处地地带入这样的情境,得出的是一个让他不得不承认的结论。陈荣秋很清楚晏西槐从不会被他人胁迫,能让他作出决定的永远只有他自己。正因如此,能让他点头同意结婚的对象离世,必定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意识到这一点,陈荣秋机械地随着前车松踩刹车,半晌自嘲地掀了掀嘴角。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对自己有一份与旁人不同的特别,尤其是处于爱情当中,陈荣秋也不能免俗。而爱情是非常私人的东西,也是十分现实的存在,它往往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也只能给予一个人。两个人相爱,不过是用自己拥有的这一部分爱,去换取另一个人拥有的同样分量的爱,像是剜去心上的一块血rou,用爱人同样的一部分来填满。这样换得的感情并不能用rou眼去衡量,它们只能用心去感受、用身体去体会。一旦意识到这份感情有可能还分给了其他人,就像是心上的那一块空洞无从填补,让人不仅愤怒,而且会痛。陈荣秋心里那块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那里从当年回国前开始阵痛,到婚礼的剧痛之后麻木如常,如今不过被提醒那片空洞的存在,而他花了些时间去体会往日里被麻木屏蔽的痛感,就已经满目萧条,满心苍凉。人心底最阴暗的部分如同一颗永远都在生成孢子的真菌,平日被意志紧紧封闭,却能在特殊时候让意志破开一条缝隙,使人们短暂地忘却痛苦,也忘却世俗的道德。陈荣秋有一瞬间迷失在那条意志的缝隙前,但很快清醒过来,在心里嘲笑自己一直视而不见的卑劣。他自作自受在从不愿让那片空洞自行愈合,却卑劣地因为已逝之人满心酸涩。到家之后给师兄发了消息过去,师兄昨晚通了个宵,向他放出那个消息之后就挂了电话要去睡觉,担心陈荣秋路上开车走神,还嘱咐他到了之后说一声。陈荣秋抽空再度感叹了一下,有他师兄这样细心的人看着陈悦然,保准出不了错。家里人都等着他。陈荣秋回房放了行李,出来的时候听见老爷子和陈父说话。老爷子说:“不碍事,这是他自己家,还有人能说什么。”陈荣秋走过去,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笑着问他爷爷:“说什么呢?”“说你去梧阳那边住的事。”老爷子说,“问问你的意见。”梧阳是个地方,陈荣秋在那里有一处房产,离他调京后工作的机关不远。他原本计划回京之后就住到那边去,这也是陈父的建议,毕竟他年纪轻升得快,不到几年就回调,住在哪里都很打眼。再来他也有三十了,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