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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时因为失去了内力压制,池罔身体内的疫毒已经发了出来,他现在烧得有些神智不清。理智不在起作用,他只是本能地向这熟悉的声音摸去,便靠进了一个温暖而令他安心的怀抱。他近乎呜咽道:“庄衍……”子安身体一僵。那是在他梦中出现过的名字,而怀中人这样呼唤他时,心头骤然涌上的喜悦和熟悉,奇异得几乎让他无法理解。子安只愣了一瞬,就继续轻拍着池罔的后背,柔声道:“放心睡吧,后面的事交给我。”只得了这一句话,池罔就睡了过去,呼吸重新恢复了平缓。子安轻轻哄着他,直到他睡熟过去,才看着他的脸,陷入了思索。蜡烛被放得很远,池罔的五官映在半昏不暗的烛光下,子安看着他,心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不对劲的感觉。就仿佛他天生便知道,怀里的人不长这副模样。他试探着伸出手,摸到了他脸上的假皮。他手指轻轻揉动,将假皮一片片揭下。摘下伪装后,子安愕然发现,眼前出现的,就是他在梦中见过的、每一个表情都会牵动他心绪的容颜。只是比起梦里青涩的模样……他长大了。兰善堂诊间打开的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哥进去那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对啊,弄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大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感觉不太对!我们快进去看看!”子安皱着眉,连忙抱起床上昏睡的池罔,他手上抱着人,只得一脚踢开被插上的门,从兰善堂另外一边的窗子中跃了出去。这动静立刻惊起了兰善堂中的病人和医者,阿淼惊道:“刚才什么动静?等等……池老师的门,怎么自己开了?”她有些惊喜的问道:“……是池老师吗?你醒了吗?”天山教教徒见到屋内的情况,都是不知所措,又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慌张道:“这怎么回事?那小大夫人呢?算了……不管了!不能被人发现,赶快带着昏迷的兄弟们先撤!”阿淼匆匆赶了过来,发出一声尖叫,瘫倒在地上。屋中门已被从里面破坏,向外倒在地上,而屋内的窗户大敞四开,显然是有人来过。床上的池罔,早已不见了踪影。作者有话要说:引用:1.第一种落水救法,引用于:明·张仲景“救溺死方:取灶中灰,两石余,以埋人,从头至足,水出七孔,即活。”2.第二种落水救法,引用于:清·程鹏程的“溺死救法:凡溺水,惟冬寒难救,余月心头暖者,俱易救。捞起时,切不可倒控,急将口撬开,横衔箸一只,使可出水。再将溺人横伏牛背,牵引徐行,腹中水从口中并大小便流出,即活。”第57章“秦伯,您快给他看看,他怎么会发如此高热?”“……少爷,你难道忘了你娘给你开蒙的书?”苍老的声音,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值气凉而窍闭,得风气之疏泄,是以伤卫。’如今初夏,江水寒凉。这位小公子掉进江里,必然会风寒侵体!”庄衍定下神,“是了,怪我关心则乱。有云,‘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发也,桂枝、麻黄,发汗之方’……那么,喝了药后,我该给他发汗驱寒。”身边的人不停地叽叽喳喳,着实烦人得很。躺在床上的小池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却没人懂他的心思。好不容易盼走了这对老小,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扰他的清净。有人坐在他身边,扶起了他的身体,将碗塞到他嘴边,轻声道:“小池,喝了它。”那温热的液体流入嘴中,小池顿时不开心了——这什么鬼东西?苦死了!他便将这恼人的东西扒拉开,嘴里嘟哝了一串叽里咕噜的罗鄂语,可惜就是没人听得懂。他只重新的了片刻安静,就被人强硬地掐着他的下巴,温暖却有点干得扎人的东西,直接以奇怪的方式把药灌了进来。什么东西还会动?小池迷迷糊糊地咬了一口,庄衍差点惊得自己呛进一口药,连忙死死控制住,把药给他全部灌了下去。小池身体本来就冷,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对劲,真是难受极了,还被人这样折腾,简直分外生气。紧接着,他又被人捂了几床棉被。小池开始挣扎,庄衍还来不及擦嘴边的药,就得跑到床边用力压住小池四处翻出来的被角,“别动,别把热气放出去!”被几层被子捂着发汗,被窝里的小混蛋即使是烧到迷糊了,也依然可以本能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挣扎出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伸到外面晾着凉快。庄衍四处扑火,实在奈何不了他,只得除了鞋子,亲自上床去压着他,逼着他发汗,把江中落水受的一身寒气发出来。艰难地发了这场汗之后,果然小池排出了身体的寒气,他的高烧退了许多,终于能安稳的睡下。庄衍当时抱着小池,两个人都湿漉漉地回来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抱着人进了自己的屋子,现在他病着,梁主管犹豫道:“少爷,用不用我再准备一间……”“不用。”庄衍斩钉截铁道:“我和他一同睡,这样夜里也方便,他病情如有反复,我可以立刻处理。”小池这一次高热,当日退下后变成了持续的低烧,他足足躺了十多日,才终于转好。庄衍每日亲自为他诊脉,其间又请了一次他母亲相熟的老前辈,当地兰善堂里最有名望的老大夫为他诊治。小池虽然长时间低烧,但这却并不是一件坏事。亡国被掳,异乡飘零,这孩子心中压了太多的事。借这一次大病的机会慢慢发出来,反而对身体有帮助。而在他昏睡的这些日子里,庄衍每日尽可能的晚出早归,更衣、擦身、如厕这些私密之事,他都不愿假手旁人。喂药、喂粥这些事,就更不用说庄衍是怎么干的了。在他心里,小池从进了他的院,就是他的人。那由他来做这些事情天经地义,自然不需遮遮掩掩。梁主管在旁边看着嘴角抽搐。少爷这态度,哪里是宠爱一个小情人,分别是伺候一祖宗!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小池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见好。庄衍院中杏花开了的那一天,他醒了过来。小池醒来时,庄衍不在屋里。日光透过窗子,少爷的屋中带着一层橘红色,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