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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嘴,先是皮包骨,又讽她瘦小,她在大阿哥心中真是半分好处也无。气恼之下,大福晋便踩着花盆底向旁边迈了两小步,与大阿哥离得远些,闷声道:“宁氏丰腴,白氏高挑,妾身自知比不得,日后定然多用些,免得越发惹您嫌弃。”宁氏和白氏便是大阿哥当初的人事宫女,大阿哥和大福晋大婚后,她便命二人暂时拿侍妾的份例。大阿哥对这些皆是不管的,只认真地回伊尔根觉罗氏:“饭食是吃到你自个儿肚子里,与她们有甚关系?”大福晋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但又模糊地感觉到,大阿哥与她的某些认知误差极大。明明太子妃说她肤若凝脂,纤巧有度,偏大阿哥看不出来……大福晋沉默下来,大阿哥目视前方,忽然问道:“姑姑近些日子一直陪着太子妃?”“是。”大福晋低声答道:“在慈宁宫,若是闲了,容姑姑便会给太子妃和妾身讲一些管理内务的经验,妾身听了,深觉受益匪浅。”大阿哥轻轻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大福晋收整心情,道:“前些日子妾身去给额娘请安时,额娘说待咱们开府,便遣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随着一并出宫,日后妾身便不必担忧出什么岔子了。”“不需要。”“嗯?”大福晋不解,“这是为何?”大阿哥毫不犹豫道:“我不需要在我的府里指手画脚的人。”他们这还在外头,大福晋连忙道:“额娘也是对咱们的一片慈爱之心,妾身如何能拒绝?”“我自会拒绝。”大福晋嗫嚅:“殿下,直接拒绝……恐怕会伤了额娘的心吧?”“爷可不信你心里全没一丝不乐意。”大阿哥冷笑,不留情面道,“你也不必当着爷的面藏那些小心思,直与我明言便是,难不成额娘想效仿太子妃的教养嬷嬷还能越过我去不成?”大福晋一听他如此说,顿时便又委屈又气地红了眼眶,却也毫不避讳道:“我便是有些小心思,也从未想过带累殿下,殿下又何必对我这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且她身边有自己的教养嬷嬷,确实不愿意婆婆的人在身边盯着也不为过,在外头这般对她大加指责,显见是对她没有半分嫡福晋的敬重。大福晋自以为凶狠,实则在大阿哥眼中依旧软塌塌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一拧身,撂下大阿哥快步离开。而大阿哥指着大福晋的背影,又看向贴身太监小柱子,求证道:“她刚刚是在对爷发脾气?”小柱子弓着身子,小心地回答:“奴才不敢断言……”“我可有言错之处?”大阿哥生气道,“如此中肯,简直不知所谓。”“……”这么一会儿工夫,大福晋已经追上了前头的人。太子妃瓜尔佳氏不着痕迹地迅速松开太子的手,走到大福晋身边,问道:“大嫂怎地不等一等大哥?”大福晋面对太子妃,脸上看不出任何与大阿哥置气的痕迹,柔声细语道:“我这才想起,先前咱们两个说好要为太皇太后绣抹额,却还未来得及商定好用什么绣样儿。”“原是这事儿。”太子妃笑道:“听闻大嫂画技不俗,不若明日咱们偷偷向苏麻喇姑问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喜好,再要了笔墨临时画一幅便是。”大福晋温温柔柔地应道:“也好。”而此时大阿哥走近,正好听得太子妃的话,便主动与大福晋搭话道:“你还擅书画?”大福晋勉强地扯起笑脸,应道:“是。”气氛有些微妙,对比太子和太子妃,容歆十分想要敲一敲大阿哥的脑壳,问一问他为何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大阿哥成亲半年多了,不知道自己的福晋擅书画,还当着旁人说出来……太子妃此时也不方便对大福晋说什么,只笑着对大福晋道:“大嫂,余下的,咱们明日再商谈,我和太子殿下先回毓庆宫了。”大福晋冲她微微一笑,随后回到大阿哥身边,乖巧地站着。可是她没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大阿哥,大阿哥心里生出几分不是滋味来。容歆自认对大阿哥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长大后成熟许多,然而生闷气的模样还留有年幼时的影子。不过年轻夫妻,小吵小闹也是促进感情的方式,大福晋就是脾气太好了。容歆略过大阿哥,冲着大福晋笑了笑,道:“毓庆宫的雪青做点心的手艺极好,太子和大阿哥从前也喜欢,明日我叫她做一些出来,只给太子妃和大福晋吃。”她如今偏心真是偏得明明白白的。太子和大阿哥四目相对,一触即离,然后带着太子妃和大福晋各自离开。而容歆随着太子和太子妃一回到毓庆宫,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口谕弄得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你再重复一遍?”雪青听话地又一字不落地重复道:“乾清宫的小梁公公过来,说皇上赞太子殿下博闻强识,博览群书,连这样的医书亦有所涉猎,又夸赞您身为教养女官功不可没,便命您将太子书房中的医书抄上三百遍,届时以太子殿下之名捐于西南教化简陋之地。”容歆觉得,如果她心里立着无数各有代表的承重柱,那么此时,那个名为“云淡风轻”的支柱摇摇欲坠。她攥紧手,绷住面上的神情,心里却直想质问康熙,究竟是哪里不顺心,无缘无故地又罚她抄书,佛经换成医书,竟还与时俱进了……太子则是在听到皇阿玛口谕中专门点了一书时,便对姑姑生出愧疚来,“姑姑,此事因胤礽而起……”太子妃先回了后院儿,而太子进了书房便与容歆解释了懋勤殿之事。容歆:“……”无妄之灾。太子自责道:“姑姑,本是我的过错,皇阿玛却命您抄书三百遍,委实太多,明日我便向皇阿玛求情。”容歆立即反驳:“怎能怪你?你未曾不分黑白地听信于我,反而亲自去验证我的话,夸赞尚且不够,何错之有?”太子没错处,皆是康熙喜怒难辨,阴晴不定。“但抄书三百遍,确实太多了……”“我又不是没抄过。”容歆拍板道:“太子不必去求皇上,抄医书捐出去,此等利民之事,义不容辞。”太子面上却未显出多少轻松之色来,只道:“姑姑不妨先看看我的藏书再说。”“我记得您收藏的医书是放在新增的那间书房中。”“是。”太子好读书,自搬入毓庆宫以来,书房藏书与日俱增,除了这一间书房由容歆亲自整理,不允许人私自进入,旁的书放皆有浅缃和专门的宫侍照看。以太子一直以来藏书的习惯,容歆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