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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了两侧的道路,让妃子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进出。明光宫有两个侧殿,左殿是媚娘在用,姬越就把右殿空出来留给两个侍读官,平时让他们在侧殿里负责勘校奏牍,主要是把一些无意义的歌功颂德和姬越不想看到的奏牍筛选出来,事情重要也不重要,还分担了一点媚娘的工作,但在姬越看来,这两个侍读官最大的用处,还是读奏牍。少年人根骨还没长成,不适合久坐,姬越当皇帝之前还有时间练习步伐和习剑,射御也会一些,但当了皇帝之后,基本上没怎么好好锻炼过了。经过几天的磨合,魏悬韩和两个人慢慢适应了明光宫的生活,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内阁的概念,但这样的机会还是让两人心中澎湃难言。天子近臣!魏雍之前不过是个凤翎卫校尉,如今都是执掌宫禁的中郎将了,现在谁敢拿魏雍的庶子身份说事?即便是士族嫡子,见了魏雍也得笑脸相迎,称兄道弟,两人虽然不至于羡慕魏雍,但都对自己的前程有了一个新的概念。魏悬还好一些,经历了三年的折磨,他已经磨去了不少当初的棱角,如今新婚燕尔,更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珍惜。韩和就真的很争气,他不像魏悬那样小心谨慎,不敢多看,不敢多说,只要姬越传唤,他就比谁都要积极,加上他的声音确实比魏悬好听一些,姬越传唤他的次数就稍微比传唤魏悬多了那么几次。韩阙对此十分满意,他倒是没有作死到提醒韩和的地步,事实上姬越的身份,整个韩家也就他和长子韩青知道,他虽然把希望寄托在韩和身上,但更清楚,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不会喜欢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姜君就是前车之鉴。这些日子姜君过得很不好,他原本服食了一段时间的五石散,剂量极大,想把自己慢慢毒死,这样不必牵连家族,但先皇过世,姬越直接令他为先皇服丧三年,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三年之内,哪怕他猝死都是罪名,是要牵连全族的。求生不得,求死未果,戒断五石散的那段时间里,姜君想起了很多事情,最多的莫过于姬越,他原本以为自己深深爱着康王府的小郡主,但自从她死后,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梦过她,睡里梦里都是同一张脸,凌厉的,狠戾的,冷笑的,面无表情的,甚至有一次他为小郡主作画,明明回忆是那么清晰,到了笔下却勾勒出一张梦魇般的俊丽容颜。姜君死死地盯着那张画,仿佛看到了什么怪诞得不得了的东西,他惊觉姬越的容貌和小郡主是很像的。对小郡主的感情已经是他最后的支撑,他可以假装自己也有过一段值得活下去铭记的美好感情,可倘若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替代品呢?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姜君安静地戒了五石散,闭门为先皇守丧,姬越甚至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各地马场的羌人安置下来之后,她设了一个专门处理羌人事务的官职,她这个人一贯是没什么审美的,就起名叫羌务司,由义渠国的珍珠公主管理。拟定了每年对义渠国以及周边草原的援助之后,姬越暂时还没有收拢这些土地的意愿,毕竟放在那里也跑不掉,她实行的正是武帝时期对柔然的政策,要不了多少年就能不动刀兵解决的事情,不必要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柔然郡的情况与义渠国截然不同,过了粮水丰足的一冬,姬越派遣官员前往募兵的消息刚传到柔然郡,就有大量柔然青壮四处打听,确认消息是真的之后,柔然郡官员的毡帐都要被踏破了。倘若当时选择问罪柔然,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情形了吧。事实上姬越从登基以来实行的政策都有一个轨迹,那就是大量募兵,不少士族的眼界已经够广了,经历千年征伐,晋人几乎已经征服了他们所知的每一寸土地,像义渠东瀛高丽那些地方,不是打不下来,而是晋人不要,因为太贫瘠了。武帝打柔然至今还是史书上一个黑点,毕竟打下柔然花费不少,利益与支出完全不成比例,如果不是切实发觉了武帝对柔然政策经历数十年之后带来的好处,就连姬越也是这么觉得的。很多士族都开始怀疑姬越是不是准备打一些小国来立威,好宣扬自己的文治武功,但就算猜到这一点的,也没人作死进言,毕竟揣摩上意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也有不少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当不知道姬越的打算,一个劲反对她募兵就是了。对于这些进言,姬越是一个字都不听的,她这个人就有一项好处,不想听的东西完全不挂在心上。晋国广开言路,设有通政监,各地郡县都有一个专门的驿站负责传递各地进言,很多自负才学又没有门路的人会把自己的进言送至通政监,经由审核呈至天子桌案,先前周解的进言就是这么来的,但这种东西要看运气,姬岂一朝通过进言上位的官员几乎没有,武帝朝也只有寥寥十来个。姬越也没那个时间看这些东西,人和人的眼界是有差别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觉得自己比大多数官员要强,但在皇帝看来,只要不是真的才华耀眼到无法忽视,是没必要专门去提拔的,可以替代的人有很多。正好多了两个闲得喝茶下棋的侍读官,姬越就把筛选进言的事情也一并交给了他们,两个人还不是分别筛选,而是魏悬筛选过了由韩和再筛选一遍,工作量并没有因为多一个人分担而减轻。魏悬只是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进言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窒息,韩和却眼前一亮,四舍五入,他这也算是把持住了天下无官士人进言的命脉!这是权啊!这是权啊!身为二房生的二子,韩和虽然也算是嫡出郎君,但在韩家的身份还真没有高到哪里去,韩二郎君的名头时常伴随着美貌和温柔两个词出现,但他一点都不开心,在他这个位置上,不做个安静的美郎君能怎么办?他难道能像大哥那样在家里练把式,出门到哪都斜着个眼睛看人吗?初次体验权势的魅力,韩和觉得自己的野心被唤醒了,全然不知道自己走上的是千百年前无数韩家先辈走过的路。韩家人的骨血里渴慕着权势。这和老秦人是没什么关系的,白起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办案。慈不掌兵,能领兵打仗的将军一般都有两个极端,一个是极端漠视人命,一个是极端珍视人命,世人大约都以为白起是前者,但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信奉以战止战,一旦天下一统,天下必然太平,在此基础上,再多的人命也是为了太平付出的代价,但他高估了自己,长平一战后,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一双双带着希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