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嫁衣脱了，吻我
当利剑挑断凌宵的筋脉时，凌宵口中还喊着那句“你不能杀我”。 鲜血一汩一汩涌了出来，浸湿衣裳，凌宵惊惶地盯着居高临下的奚玄良，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急忙开口：“孩子，我是你的父亲……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在这个世间便再无亲人！” “父亲？”奚玄良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上移对上凌宵的眼睛，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一般，他笑了起来，却越是如此笑，他眼底的杀意便更浓。 凌息尘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被赵欢颜搀扶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摇着头声音颤抖：“不……爹……不可能！” “孩子，看在你娘的份上……”凌宵嘴唇动着，显然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完，心脏的地方就被一柄剑猛地贯穿。 “爹娘？”奚玄良只觉得这两个字荒唐，却不知从前为何不这么觉得，他思索了一番，转动剑柄，随即抽出剑。 “我和那个女人是见过几面，她生下了我，的确是我娘，但让我放过你，她的面子远远不够。” “你……”凌宵的声音渐渐微弱了，再无声息。 “爹——” 灵气疯狂四溢开来，地上的人也永远地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凌息尘发疯一般地挣扎着，若不是赵欢颜早有预料用咒术将他困住，只怕他这条命都不想要了。 “息尘，别去了，别去了……你冷静一点！” “奚玄良——我一定会杀了你……”凌息尘崩溃嘶吼起来，说完后便咳出了血。 另一边，狄飞掣和狄蔑见凌宵已死，他们就算再继续和邬景僵持也是无用，于是便后退，可是他们想走，邬景却不打算让他们走。 他们谁也分不出胜负，谁也走不了。 结界被奚玄良撤了，一时间周围的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他们目睹了一切，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想死，也怕死。 于是，阶梯下的男人步步逼近，他抬着眸，目光极为淡漠轻蔑地落在凌息尘身上。 看着他这模样，林清晩敢笃定，现在的奚玄良分分钟就能掐死凌息尘。 那一切都完了。 她的心怦怦地跳，却是因为紧张和后怕，她尝试着动了动唇，艰难开口：“奚玄良……” 却无人回应，他的眼中只有凌息尘。 她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又固执地唤：“奚玄良。” 依旧无人回应。 奚玄良来到凌息尘面前，那样子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又或是在说“你若是还能握住剑便杀了我”。 然而答案却是不能，凌息尘甚至连直起腰都费劲，他很痛苦，很煎熬。 赵欢颜用咒术困住了凌息尘，他根本使不出灵力，索性她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奚玄良动手，她就算死也要护他周全。 【警告宿主，若不及时阻止奚玄良，将开启抹杀惩罚。】 嘀—— 嘀—— 嘀—— 就在奚玄良要抬手掐住凌息尘的脖颈时，在场的两个女子都有了动作。 赵欢颜挡在了凌息尘身前，她手掌中聚集了无形的力量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奚玄良抬起手，她就会一掌打出去。 可她却没想到，关键时刻，林清晩会突然伸手握住了奚玄良的手腕。 这只手足以掐死凌息尘，也可以握剑刺穿对方的心脏。 奚玄良的身体都在这瞬间僵住，很快他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垂眸看她，对上她的眼睛，漆黑的眸中倒映的是他冷漠的脸。 忽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噙着一抹笑道：“怎么，只是拜了堂就真的觉得是夫妻了？” “你别杀他，我跟你走。”林清晩苍白无力地说着。 此话一出，奚玄良目光陡然一沉，他的手突然从她手中挣脱出来。 一股大力狠狠扼住她的脖颈，几乎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窒息感，“咳咳……咳……” 他的眸光漆黑阴沉，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 “林清晩，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有什么跟我谈判的余地？凭什么？！凭你喜欢他还是凭你是他的妻？！” 盛怒之下的他，入魔后暴戾的一面显露了出来，力气大得像是恨不得弄死她一样。 而赵欢颜已经扶着凌息尘一步步后退，凌息尘整个人恍恍惚惚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喃喃自语，说着“不可能”。 脚一点点离地，几乎垫脚踩在地上，她一度以为奚玄良或许是想杀了她的，可是就在她即将失去呼吸的时候，那股力气却突然消失，她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她一边呼吸，一边忍不住鼻尖泛酸眼圈发红。 面前的人大步从她身侧迈了过去，他要杀了凌息尘。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清晩来不及平稳呼吸，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裳，抓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她艰难又执拗地说：“别杀他们……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空气仿若凝固，寒意寸寸蔓延上脊柱，头皮。 良久奚玄良都没有回头看她，直到此刻，他突然松了口，侧头低眸看她，眸光中是她窥探不到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半蹲至她身前，抬手径直扯下她的面纱扔在地上，他捏着她的下巴，指腹熟稔地摩挲着她苍白的唇瓣，他莫名哂笑：“当真什么都愿？” 林清晩犹豫了一瞬最终点了头，但犹豫也只是一瞬，她害怕犹豫太久便再无选择的余地。 “把头冠扔了。” 闻言，她便听话的抬手摘下头冠，如他所说扔在地上。 随后她又怕他觉得不够，把头上的金簪统统卸干净。 她再抬眸看他，见他薄唇轻动：“嫁衣脱了。” 她顿时一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他们的对话下面的众多弟子是听不见的，唯独凌息尘和赵欢颜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可此时此刻，她好像是灵道宗的异类，他们眼中的魔族同类，她不被任何人同情理解，甚至她一直以来保护的大师兄也顾不上她的处境。 她略垂了眸点点头，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他不会轻易几句话就答应放了他们。 她一点一点脱掉外面的大红喜服，在灵道宗众多弟子的目光下脱着自己的衣裳。 最外面的那一层落在了地上。 她的手又往下，解开腰带。 衣襟刚被她拉下一侧露出里面的里衣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只熟悉的手替她拉上衣裳系好腰带，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她没说话，或者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一瞬间的晃神，像是此时的他还是当初的他，一点都没变。 可当她抬起头时，男人已经附耳而来，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他的呼吸是热的，话却是冷的，如同一盆冷水。 “吻我。”他的嗓音极淡，像是命令。 这句话只有她听见了。 她攥得身下的嫁衣发皱，目光隔着他看见了下面众多的弟子，他们看着她的目光有轻蔑和鄙夷，像是她做了多么有辱师门的事……不过想想，也是。 “我听话，你就会放了他们？”她轻声开口询问。 他没有说话，所以全看他心情，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就着他附在她耳侧的姿势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稍分开些许，仰头印上他的唇，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他没动，垂眸静静看着她闭眼的模样。 耳畔依稀响起了同门的辱骂声，一声高过一声，他们顾忌奚玄良，却可以尽情把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他们在底下指责着她，大骂她不要脸，下贱之类的，说来说去，大概意思便是骂她竟然毫无尊严和骨气的去用下作手段勾引一个魔，哀求他能饶了他们。 她整个人如坠冰窖，陡然抬眸，泛起了红的眼睛对上了一双幽深淡漠的眸子，他说：“林清晩，你的自尊心不要了？” 她觉得他好像在说：林清晩，你真够不要脸的。 林清晩渐渐离开他的唇些许，她低眉垂眼了几秒，随后再度抬眸，目光一点点落在他的唇上，刚刚被她吻过的地方。 分明是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她顿了顿，大概也是被逼得无路可走，她说：“自尊心可以让我活下去吗？” “可以。”他应。 只要她拒绝他，只要她放弃凌息尘，他的这些话就根本不会伤害到她。 可惜，她一向都是选择救凌息尘。 想到这儿，男人忽地冷笑了一声，他攥着女子的手腕径直起身，生生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对着凌息尘说：“她是你们灵道宗的人，既然你娶了她，就拿命来换她。” “不然，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哪天玩腻了，就杀了她。” 林清晩几乎毫无反抗的余地，就这么被他带离了灵道宗。 灵道宗里大概只有狄蔑还唤了她一声“师妹”。 也是，如今灵道宗还有谁不视她如仇敌？ 哪怕是大师兄，也不例外。 她背叛了灵道宗，大师兄怎么会原谅她。 更遑论来救她。 方才那一出，奚玄良就足以让她被众人所唾弃，被所有人轻视，抛弃。 他要的是她无路可走，他要逼得她只能乖乖顺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