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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起伏的胸膛好久才平息。他转过头,望着躺在木板薄褥上人事不省的李元昆,胸中戚戚然悲凉起来,心道:咱们两个都是可怜人。侍郎跑出来,正好太子一行人走到正堂,他恭敬一弯腰,挂着谄媚笑意道:“回殿下,都已经交代好了。”太子绷着一张不辨喜怒的脸,漠然一点头。“人呢?”他问。何厚琮:“关在最里头,可要提审吗?”“不必。”太子手中捏着薄薄两章诉呈,大步带风,往里走去。荔王关的那件牢房不大不小,既没有特殊照顾他的王爷身份,也没有叫他比一般人更加落魄。不上不下而已。听见声响,荔王坐在地上,身体前倾眯着眼看着来人方向。太子行至粗重结实的铁栏杆前停住脚步,半蹲下身,将手中奏表往下一甩,尽数展开露在荔王面前。“这些,都是你亲口自愿交代的,是不是?”他问。其实本不必问的。他单独带着众人再来一趟,多余问这一句,就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以免事后反悔,拿一个人证。荔王心知肚明。他面色干红,嘴唇苍白,满脸纹路深刻。贵为王爷,平日自然锦衣玉食,哪里受的了蹲大狱的苦,昨日惊心动魄冷汗一身,连身干爽衣裳都不能换,又大惊大怒枯熬一夜,这会儿已然发起烧来。还有,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折腾。太子看着他干红发乌的脸色,毫不在意说了一句,“即便关押也不可亏待,若是真病了,该找太医来救治就去找。”荔王盯着来人,狠厉眯了眯眼“不必猫哭耗子,将元昆治好,我就什么都配合,若不然,我一定将皇后拖下水。”“左不是我已经如此了,能拉一下拉一个,黄泉道儿上做个伴。”太子听完叹了口气,眉梢微微一挑,“元昆?”他重复一句,收起奏表,递给侍卫长,然后对着荔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元昆已经死了。”荔王猛地睁大双眼,一瞬间的慌乱恐怖变成血丝布满眼中。“我不信!”他立刻从喉咙中挤出来三个字。太子欣赏着他的表情,继续道:“就在隔壁,父子连心,你没感觉到吗?”荔王急促呼吸,眼珠激烈转向四周,恐怖的似乎要脱框而出。周遭人都绷着脸皱着眉,脸上毫无别样表情,根本无人理会他的恐惧。荔王脸色慢慢涨红,呲着牙狠狠道:“我不信!”太子轻轻笑了一声,无所谓的嘲讽道:“他昨日那流了一地血的濒死模样你也见了,暂且拖住他的命就为了叫你认罪。”他站起身,一拂身前并不存在的灰尘,高高在上的说:“你已经认罪,李元昆还有什么非要救活的必要吗?”荔王眼也不眨死死盯着他,一瞬间的哑然过后,几欲撕裂嗓子的大吼:“我不信!你骗我!若是元昆死了!谁都别想活!”“都听到了,”太子负手而立,森然笑一声,“是他自己说的,因为李元昆死了,他才要反口不肯认罪。”“你!”荔王急促呼吸起来,似乎实在干渴,于是吞下一口唾液,“李琛!你这——”太子转过身,侍卫长立刻开门进去,将他拖到墙角处堵住了嘴。荔王被压在地,只有头可以挣扎,他便奋力向上挣起,嘴里发出愤怒而沉闷的“唔”声。太子看也不看,走出这肮脏的充满着腐朽气息的地方。宋春景一个人等在刑部外头的马车上,周遭零星围着些许侍卫。他总是这样,不碍着他的时候谦卑恭顺待在一旁,等到用到他时,一旦冒头便是众人瞩目,身上的光芒掩也掩不住。此刻马车一动不动候着主人,宋春景也毫无存在感的坐在里头,与众星拱月般被环绕着的归来的太子形成鲜明对比。太子刻意放缓动作,轻轻撩开车帘进来。然而仿佛做了无用功,宋春景闲人一个,更加温吞,正怔怔在脑海中描摹着车厢壁上纹刻的繁复花纹发,被突然进来的太子吓了一愣。他顷刻回神,眼中才清明起来。“在想什么?”太子问着,坐在了他对面。宋春景答非所问,“小王爷醒了没有?”“说是中间醒了一回。”太子观察着他的神色,“你关心他?”宋春景:“寻常医患关心,他伤的重,有点挑战性。”可以说非常无情冷酷了。然而太子还是有些醋,想了想,说:“礼部要定下许多事情,其余都可靠后推推,但是随侍太医这一样,我已经嘱咐他去办了,往后你只用为我一个人看病。”宋春景哭笑不得:“下官请假了,恐怕这差事落不到我头上。”又是这句话。太子“唔”了一声,做主将这事敲打定下,“等你销假。”第82章将军府没落了。其实早从太子被立东宫,朝中分立党派,将军作为既拥护皇帝又攥着皇子抚养权的‘特殊党’,就已经开始没落了。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凋零一步。随着皇帝衰老多病,太子日渐长大羽翼渐丰,朝中官员落叶知秋,已将太子视做未来的皇帝来对待了。将军因为抚养沈欢的缘故,少不得要避嫌,从不站队。因此越发没落,只因为身份摆在明面上,又有是前朝老臣,才不至于被人忽略了去。东宫华丽招摇的马车行至将军府门前,稳稳停下。太子将他放在将军府门前,说道:“我先进宫,一会儿过来接你。”宋春景:“我等下就回家了。”“那我送你回家。”太子坐在马车里,两指撩着窗边帘,看着他道。宋春景不欲跟他在这里多纠缠,怕引人注目,先应承下来,“若是时间赶得上就好。”太子心想一去即回,当然赶得上。心满意足的走了。宋春景看马车拐出了道口,回过头来看将军府落了灰的大门。朝中动乱一出,将军作为第一个惨死的亡魂,直接打破了朝中鼎力局面,给了荔王虚妄的自信。现在荔王伏罪,皇宫内虚惊一场的权利动荡落下帷幕,却是无论如何都换不回来将军的性命。唯一彻底空了的,只有将军府。将军府门户大开,是为方便来吊唁的人进门。可是哪里有什么人,除了几位共事老臣,新人忌惮新皇帝,恨不得离的远远的。两天,二日一夜,前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荔王伏诛后管家首要派人前去西北方向询问沈欢下落,不日,从西北传来信息,根本没有见过将军府的护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