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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入府以来玲珑的种种异状,却证实了她没有外表那般有恃无恐。想要打掉这个孩子……许了平安卦后却不高兴,似乎她巴不得朱墨有去无回似的。若她腹中真是朱墨的骨rou,她又何须惧怕朱墨归来?现在要紧的是找到一个能揭穿她的人。望秋听完楚瑜的分析,登时眼睛一亮,自告奋勇的道:“婢子从前老家有一个姊妹,听说嫁了尚书府管事家的二儿子,婢子或者可以托她问一问。”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楚瑜欣然道:“有劳你了。”“算不上麻烦。”望秋脸上很有些喜孜孜的,能看到玲珑那蹄子吃瘪,当然是求之不得。只要有心,总能查出真相。没过多久,望秋便悄悄将一封从尚书府寄来的书简交到楚瑜手中,里头描摹得绘声绘色,简直可与那些志怪里的香艳故事有的一比。看来她那小姊妹也是个好管闲事的人物,老早留意到这桩风流韵事。望秋颇为快意的道:“有这封书简作证,小姐就能顺利将那蹄子发卖出去,咱们都落得耳根清净。”楚瑜却睨了她一眼,有这书简是好,但若贸贸然拿出去,保不齐就会连累尚书府中的那一位,望秋心思粗疏,楚瑜却不能不顾虑到这点。再者,仅凭只言片语,到底算不得证据充分,万一玲珑来个抵死不认,她反而打草惊蛇。况且,就这样处置了玲珑,林家那个老泼妇却毫发无损,未免太不解气。楚瑜于是款款起身,“西苑里想必还没熄灯,咱们过去瞧瞧吧。”*如钩新月挂在西梢,从淡淡帘栊射入,照得床头的人形脸色如雪一般白。玲珑歪在榻上,由着果儿一勺一勺的将安胎药灌到她嘴里,心里只是暗暗叫苦:如果赛半仙所言不假,那么,不出三个月,朱大人就会安然归来,到时她该如何自处?她摸着衣襟下蓬蓬鼓起的肚子,心思惊惶得似离了巢的雀鸟一般。若早知如此就好,早几个月将这孩子悄悄打下去,或能一了百了,可惜为时已晚,她悄悄问过大夫,若在这时落胎,极有可能一尸两命,连自己的性命也无法保全,这让玲珑如何敢尝试?再者,南嬷嬷而今对她这西苑极是注意,一饮一食莫不经由她手,玲珑便是想自己煎服落胎的方剂都没办法。外头忽报楚夫人来了,玲珑忙将汤碗放下,整衣欲起来相迎,顺便问果儿,“快拿镜子过来,瞧瞧我头发乱不乱。”果儿不屑的道:“姑娘您怕她做什么?您如今怀着身孕,纵使头发不齐,衣衫不整,她还敢生吃了您不成?”真是个糊涂蛋!她怀的是孽种,又不是龙胎,玲珑暗暗叫苦,可恨竟无一人能同自己商量。仓促之间,楚瑜已旋身而入,玲珑见她并未携带侍女,不由暗暗感到诧异,正要起来请安,楚瑜却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道:“meimei无须多礼,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何时竟叫起meimei来了?她越是客气,玲珑越是惴惴难安,只差说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楚瑜挨着床榻坐下,微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来,是有几句心里话想和你谈谈。”总算搬到明面上了,玲珑做了多年的底下人,若连这点意思都看不出,还真是枉司其职,她向果儿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带上门出去——自家姑娘有了身孕便是宝贝,谅来楚夫人不敢将她怎么样。楚瑜支走了婢女,却并不直奔主题,而是漫不经心的问道:“meimei这一胎怎么样了?”“谢夫人体恤,大夫说了,一切安好。”玲珑笑意勉强,她可不敢和楚瑜称姐道妹的,倒不如说楚瑜此举更引起她的戒心。“是男胎还是女胎呀?”楚瑜随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免得让那硕大的肚子受凉。今日的情状处处透着诡异,玲珑更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的应道:“顾大夫说,很可能是个男婴,不过在生下来之前,一切还是未知之数。”她对自己的措辞很是满意,既不过分倨傲,又适时的起到警惕作用——她这一胎疏忽不得,还望楚夫人莫轻举妄动为好。楚瑜似乎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依旧笑意粲然,“那便好,看来林尚书很快就要添一位小公子了。”说罢,便瞬也不瞬的盯着玲珑。玲珑忽觉额上冷汗涔涔而下,笑容更是惨淡如鬼一般,“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岂止你不明白,连我也被你绕糊涂了。”楚瑜伸出细白的手指,沿着寝衣上的暗花徐徐按下去,“你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想让朱家认下这孩子?”玲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被吓傻了。“你以为,你在林家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么?”楚瑜嗤的一声说道,“早就听闻林尚书重色,没想到竟是个贪多嚼不烂的,连家里的丫头都不放过,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呢?倒来寻我朱家的麻烦!你以为林夫人能治死你,我就不能?你也太小瞧我了!”玲珑见她目光灼灼,眼中且有凶狠之意,身子不由战栗起来。她蓦地想起:早就听闻楚家家风悍妒,几个夫人都和雌大虫般,爷们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她怎么就忘了楚瑜也是楚家出来的?楚瑜的小指上本就蓄着寸许长的指甲,玲珑所着的寝衣又格外单薄,被那锋锐的东西硌着,几乎以为下一刻就会肠穿肚烂。强烈的恐惧攫取了她的心神,玲珑仓促从床上扑下,哭求道:“夫人饶恕,婢子不是存心的!”楚瑜觉得自己的胆子就不算大,不过这丫头的胆子比她更小,一吓就吓出实情了。她伸臂将玲珑拉起,温声道:“你好糊涂!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事,偏偏要瞒着人,你以为你能瞒得了一世么?等大人回来,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你以为他舍得替别人养儿子?”这当然是玲珑早就想到的事,但被楚瑜这样当着面戳穿,她不禁又愧又悔,下意识的要拜下身去。“说了让你不必拘礼,总是不听!”楚瑜嗔道,“有身子的人还不得当心些,万一没了这个孩子,你还如何在尚书府立足?”玲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眨巴眼,见楚瑜态度从容,声调温和,似乎真是为她着想,她这才领悟过来:原来楚瑜的意思是要帮她回到林家去。她不禁磕磕绊绊的问道:“夫人为何要帮我?”“谁让你在朱家待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我之间虽有些微龃龉,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纵使因为郎君,我也该尽力为你寻一门好归宿才是。”楚瑜落落大方的说道。她若这般好心倒好了,玲珑暗暗泛起嘀咕。不过若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