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说我丑?!
第五十章 你说我丑?!
“姐,你和我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爱的。” “你记得的吧?” “记得。” “你不能食言。” “嗯。” 听到纪津禾的保证后,夏笺西才重新弯起嘴角,然而,还没等到他彻底放松下来,耳边就再次传来她的声音,平淡地就像在拉家常一样: “夏笺西,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天色昏然暗下,在她的脸覆上一层阴影。 狂风席卷,狰狞地撕扯着窗户,劈啪作响。 夏笺西被她认真的样子怔在原地。 “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 “我也不会。” 她说。 风中夹杂着榕树的绿叶,在他们之间打转,纪津禾直起身又朝前走了几步,胸腔剧烈鼓动着,或许是因为狂奔,或许是因为心底不知名的紧张和害怕。 紧张什么?她不知道。 害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是某一刻,她在窗前瞥见宋堇宁孤零零站在花坛边上的背影,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于是转身就往楼下跑了。 “为什么不接着听下去?”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声音起伏着。 然后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接着听下去…… 宋堇宁抬头看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盛夏的狂风在这一刻是寒冷的,刮得他全身上下都疼。 所以鼻子才会酸,所以眼眶才会有眼泪。 是这样吧。 他想。 “……因为很难受。” 宋堇宁缄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向前走了一步,补足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因为我怕再听下去会憋屈死。” 他又说,嘴唇抿着。 夏笺西怎么样他无所谓,但是,那些话,他就是不能从纪津禾嘴里听到。 因为会疼、会裂开、会发疯。 而他疯起来后,纪津禾会跑。 但在他闷声的别扭中,纪津禾却说:“那你更应该进去了。” 她和他对视,指腹轻轻擦过他湿了的眼角。 “一个人在楼下吹风,然后自我消化,难道就不憋屈了吗?” “阿宁,这不像你。” 她说。 鼻子突然就更酸了,宋堇宁的视线有点模糊,强忍着咽进嗓子的苦涩,反问她:“那怎么做才像我?” “直接推门进来。” “……然后呢?” “然后戳穿我。” 宋堇宁说不出话,就静静地听她说。 “我和他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爱,但是我食言了。” “我和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说我关心你只是因为照顾他后的习惯性动作。” “我在说谎。” 他刻意不去在意的事,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 说完,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宋堇宁什么时候忍过,有人让他不开心,他当场就报复回去了,说不定还能给人留下点儿心理阴影。 可他今天忍了。 因为她说他们要装作朋友,所以他离她很远,因为她说夏笺西要安心休养,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面上也很安静。 而现在他低着头乖乖让她摸,是因为心里明白她是在哄自己。 他拒绝不了她。 或者说在她愿意朝他走来的那一刻,他就自己先投降了。 什么闷气啊、憋屈啊,都已经随着这场暴风雨前的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自认为得了便宜的小少爷撇了撇嘴,又找回了之前的小脾气,皱着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肩,问她:“你是在说我脾气差吗?” 纪津禾没躲,反而“嗯”了一声。 “阿宁,”她喊他,声音清晰又认真,“能不忍着委屈、不压抑情绪、不给人欺负自己的机会……” “脾气坏一点又怎样。” 狂风过后,外面下起了阵雨。 但阵雨嘛,来得快,去得也快。 宋堇宁坐在医院大厅的等候区,纪津禾去饮水间给他接了杯温水,他双手捧着她递过来的纸杯小口地喝着,眼眶还是红红的,整个人安静又乖顺。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像个需要人保护的omega。 纪津禾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宋堇宁还没缓过来,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听到她的笑声后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向她。 “我都哭了你还笑?” 她背靠在座椅上,还是在笑:“阿宁,我好像知道你真哭和假哭的区别了。” 纪津禾很少笑,笑着的时候只会轻轻地抿起唇角,牵带着整个脸庞都变得柔和,像春雪一样。 长睫微颤,宋堇宁陷在她的笑眼里,顺着她的话问她:“……什么区别?” “你假哭的时候惨兮兮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想起他之前装可怜的样子。 “那真哭呢?” 宋堇宁自己也有点好奇,歪头问她。 纪津禾捏了捏他泛红的鼻尖:“你真哭的时候一点也不好看。” “……” “你是在说我丑吗?” 宋堇宁抓住重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本来就大,睫毛细长,瞪起来后一眨不眨地和铜铃一样,即使在阴雨天也清炯明亮。 他嘴巴微微张着,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他丑。 丑?! “你再说一遍!” 他垮着脸,掐住她的脖子,气呼呼地要求她重说。 纪津禾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轻咳了一声才和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所以以后要记得经常笑,不要再哭了……” 语气很温柔,可是宋堇宁已经不管她了,一边埋在她颈窝里,一边锤她的背,嘴里不断地碎碎念:你才丑、你才丑、你才丑…… 雨很快就停了,天空渐渐放晴。 纪津禾没让宋堇宁跟着自己回病房,单独和夏笺西叮嘱了些话,然后就牵着他的手送他回家。 “纪津禾,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朋友两个字了。” 到了别墅门口,快要分开的时候,宋堇宁突然拉住她。 听上去像是一句发泄似的控诉,转头就能忘记,但是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夏笺西出院,纪津禾都没再带他去见他。 而这两个字也没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