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拍卖会风云（一）
诡谲拍卖会风云（一）
作者有话说：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故事，荒诞得都有了几分真实。 拨弄着竖琴的女人们身披轻柔的薄纱，动作奔放而大胆。只可惜丰腴动人的身体和如今这个追求纤细骨感的时代已经格格不入，所以她们只能出现在从不知道多少个世纪前流传下来的壁画上，无声地用自己柔美的rou体来展示美的多元化。 绘有美丽女人的圆形穹顶下是熙熙攘攘，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为了在这一年一度的帕斯卡尔慈善拍卖会上夺得第二天时尚新闻的头条，这些名流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走红毯时摆出的造型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可花里胡哨的争奇斗艳统统和慈善的主题无关，拍卖会的主办方更在乎今天到底能够募集到多少资金，而他们又能从中抽成多少，剩下的那些或许会进入某个著名的慈善基金会的口袋，最后的流向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些可都是不能上台面的流言，说出来只会让这些名流们摆出一副怎么可能的吃惊样子，就好像他们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一样。 已经是拍卖会即将开始的序曲，悠扬舒缓的大提琴将女中音轻声吟唱的歌喉烘托得恰到好处，而小提琴更为高扬的音调并没有压住女声的醇厚，反而和汩汩流淌的清脆琴音纠缠得难解难分，是一出难得高品质的现场三重奏女中音独唱。 依靠在大厅支撑穹顶的某一根靠墙的圆柱上，身穿简单大露背绸缎长裙的艾尼亚在众多层层叠叠繁复多余的裙摆中显得毫不起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颜色纯正的墨绿绸缎包裹她曼妙的身体时也格外忠实，不曾有过一分一毫的修饰。 此时揍敌客的肩负任务混入人群中的女杀手神情放松，隐藏在裙摆褶皱处的纤长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晃动。显然她正试图从略微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属于乐曲的所有细节，但不远处突然爆发出来的尖利又故作姿态的笑声最终彻底毁掉了她所有对音乐的好兴致。 “真是对牛弹琴。” 厌恶地朝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无聊的趣事而笑作一团的人们投去一瞥，艾尼亚抬起捏在手中的相思杯，微抿了一口，略带不满的眉毛便拧得愈发紧了。 “阿治，这酒不够冰了。” 与女人因为不满而格外甜美的声音完美重合的是另一道清澈微醇的嗓音。岁月的蹉跎只给这个男人的嗓子增添了醇厚，并拂去了少年的青涩，带给艾尼亚听觉伤的享受一点也不亚于刚刚倾情献唱的女中音。 “我给你拿了新的，你喝这个。” 守在一旁的太宰治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在艾尼亚眉毛蹙起的瞬间就明白了女人心中所想，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托盘上重新为艾尼亚拿了一只还泛着冷气的冰葡萄酒。 “还是阿治最懂我。” 有了冰爽可口的酒液舒缓，艾尼亚总算心情好了一点，向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太宰治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但这并不利于她今日的伪装，她需要保持低调，把自己融入这场并没有面具遮挡的盛会中，等待时机去完成今天的任务。 所以刚刚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地在她脸上出现，在别人会因为这张冰山美人的脸突然融化出一个早春般的笑容而惊艳前，就已经消失在艾尼亚的嘴角。 但太宰治已经将这个独属于他的微笑收入眼底，层次丰富的深红眼瞳在那一瞬间微微骤缩，是他身体开始感到兴奋的前兆。 “真是磨蹭极了，怎么还不开始？阿治不如我们先去转一转吧？” “如你所愿。”太宰治从善如流地递出自己的臂弯，让带着黑色绸缎手套的女人挽住。 真是幸好今天出席这一场活动的不是只有艾尼亚一个人。 自从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几乎寸步不离她的太宰治可以扮演任何她需要的角色，不论是叔父，兄弟，情人，还是管家，太宰治总是能够抓住这些角色扮演的精髓，配合艾尼亚在一次次任务中天衣无缝地蒙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而今天是最简单的，也是太宰治最喜欢的角色——他此刻扮演的是艾尼亚的丈夫。 掐上手指算一算，这个男人已经跟在艾尼亚身边多少年了？ 总之当黑暗世界终于开始察觉的时候，这位声名在外的揍敌客女继承人的身边就已经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影子。不得不承认揍敌客的大家长们最开始对他的担忧有些多余，毕竟这位非原住民的编外成员身体素质实在是堪忧，就连比他小了十余岁的伏黑惠也比他要壮实。 「哦，艾尼亚，mama只是担心他保护不了你，不如你还是把他留在家里吧，至少他不会拖你的后腿不是吗？」 说话总是带拖长尾音的艾比夫人对于这个女儿的小尾巴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但她的隐忧很显然是无力保护自己的太宰治终有一天会落在敌人手里，成为要挟自己女儿的把柄。 而伊路米·揍敌客的担忧就更简洁明了一些，他看出来这个身体单薄的青年心眼子比十个艾尼亚加起来还要多，若是有一天艾尼亚被他哄骗着把揍敌客卖了可怎么办？虽然对自己女儿的底线十分信任，但伊路米对太宰治的底线却并无把握。 所以作风直接的男人当着艾尼亚的面在太宰治的面前具现化出了一枚极其细微的念钉。 「你自己选择，是留在家里，还是把这根钉子留在你的脑袋里？」 在此需要特别表扬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磨练出来的心理素质。 在抛弃了一些不必要的尊严后，这位曾经也叱咤风云的男人丝毫不觉得两位父母的态度是对他的羞辱，反而十分认同他们的谨慎，甚至反过来安抚过分生气的艾尼亚。 「我选择钉子，伊路米叔叔，这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项不是吗？」 「太宰治！你是不是疯了！！」 还没有完全长出成年人棱角的青年温柔地把愤怒的少女压在怀里，不让她干扰这一场十分严肃的谈话。而伊路米也没有意外他的选择，或者说这张很少有表情波动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丝毫意外，长发的杀手没有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个弹指那根锋利细小的银针就射向太宰治的额头。 但伊路米预想中的，针尖穿过头盖骨然后埋在大脑前叶中等待他的指令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一层柔和的白色光芒在针尖接触到太宰治额头的时候自动亮起，紧接着这根用念力凝聚而成的针就向小美人鱼化作泡泡一样，彻底消融不见。 「看来念力也无法阻止我的异能力，如果想要对我的脑袋做些什么的话，叔叔你可能需要用一根真的针。」 太宰治耸耸肩，【人间失格】这种被动发生的异能力根本不受他控制，任何试图伤害他，接近他，触碰到他的异能力，现在也包括念能力，都会自动失效。 于是伊路米作为cao作系的念能力高手根本cao控不了太宰治，这个计划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太宰治并没有再给别人挑剔他的机会，这个男人凭借让所有人都惊叹的毅力，硬是活生生地在半年的时间里给自己的骨架上又贴了一层肌rou。而这一层肌rou是在揍敌客家非人的残酷训练中练出来的，赋予了太宰治用拳头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至少可以做一名合格的执事了……」伊路米最终也只能默许艾尼亚趾高气扬地带着她的跟班出现在大陆的各个角落。 而已经业务熟练的太宰治根本不需要准备就可以完美展现这一次任务需要扮演的角色的精髓—— 傲慢自大又偏偏刻意保持住「文明人」的体面，和擦肩而过的所有男人别无二致，仿佛能够参与到这一场年度盛会殊荣的只有体现在他的每一个五官里，这张入场券的门票才没有白花一样。而挽着他胳膊的艾尼亚也挂上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表情，就好像放在防弹玻璃橱窗里展览的，即将被拍卖的展品们都比不上她放在客厅里落灰的小玩意儿们。 只不过这个嫌弃的表情也不能完全说是装出来的。 毕竟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揍敌客大少爷的爱妻是一位骨灰级的宝石收藏家，传说中她的收藏堪比卡金王国皇室的珍藏。要不然近些年去黄泉之门前挑战的傻子们数量渐长，其中有多少是打着珍宝的主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从小玩着这些亮晶晶的石头长大的艾尼亚确实很难为一场慈善拍卖会上拿出来的东西而感到稀奇。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东西的。 比如泰比利亚斯王朝末代皇帝使用过的佩刀，据说这位疯狂的皇帝热衷于亲自执行砍头的刑罚，这一把佩刀曾砍过213位贵族的脑袋。艾尼亚在这个橱窗前稍微驻足，打量了一下刀鞘上颜色搭配十分大胆的珐琅纹饰，表示泰比利亚斯王朝的审美一直是她无法理解的领域。 还有从伊比利亚半岛考古挖出来的陶罐，这个艾尼亚还有所耳闻，金叔叔好像还参与了挖掘，给母亲发过照片来着。但这看起来朴素无比的陶罐除了历史价值外，作为摆件可就真的不太行，灰扑扑的罐身上画着看不懂的纹路，艾尼亚只多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其他大大小小的展品包括并不仅限于：被诅咒的黄金嵌宝首饰盒，伟大的歌唱家希维利亚生前最后一张签名唱片，波尔图家族流落在外的肖像画，海沃德高地出土的琉璃瓶……全部都是放在博物馆里就挺合适的，但若要艾尼亚往家搬，她的母亲就会第一个不同意的东西。 两人最终还是绕到了一个角落里，一颗成色极佳的蓝宝石静静地躺在展示架上，若是放在珠宝展上可能还会吸引不少目光，但在其他展品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来背书的场合，这颗孤零零的石头就只能呆在角落里，独自散发它的光彩。 “阿治，我是不是一个俗人，看来看去，还是只有石头最好看。” “喜欢吗？” “还可以吧，这种品相的家里好像也有一颗差不多的。” “那买下来凑齐一对做耳饰不是正好？” 太宰治早就看艾尼亚耳朵上那颗碍眼的眼珠子不顺眼了，若是买下一颗石头就能让艾尼亚把这颗眼球取下来的话，那这笔买卖可就再划算不过了。 “算啦，我们今天正事要紧，目标一出现在二楼就要想办法解决她。” “没问题，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