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重聚的家人
第七十三章 重聚的家人
在把第六区搅得乱七八糟后，一家三口就拜别了拔刀相助的库洛洛，登上返回枯枯戮山的飞艇。从飞艇上的宽敞舷窗往外看，流星街就像一块得了癌症的沙漠，无边无际的黄色沙海中会因为人类的聚居和垃圾的堆积而变得斑驳难看。 “mama，我讨厌这里。” 艾尼亚趴在窗户上，手边还放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饮料，在父母围绕的安全环境下，女孩终于可以不用再时刻保持警惕，总要留出一根神经来感知危险。现在的她懒洋洋地像一只刚学会咪咪叫的小猫崽，闹腾着打量未知的世界。 “我也不喜欢这里，所以很少来这边。” 艾比招招手，艾尼亚就真的像一只小猫那样打着滚地从软乎乎的座椅滚到了艾比的怀里，把小脑袋搁在艾比的大腿上，享受起mama按摩头皮的服务。 “那为什么库洛洛叔叔他们不跟着一起走呢？” “因为他们对流星街的感情不一样吧。” 艾比怜爱地摸了摸散落在女儿脸颊边的碎发，用刀割的头发长短不一，参差不齐，有一种先锋时尚感。但看在艾比眼里就是女儿吃苦的证明，她迫切地想要艾尼亚的头发快快长到腰间，好把当初那个柔软可爱的女儿变回来。 “这么恶心的地方为什么还有感情啊，库洛洛叔叔他们和流星街人看起来也不像啊。” “不像吗？我看倒是挺像的，都是那么野蛮……”说话的是伊路米，男人已经开始翻看起这几天挤压的任务情报，全然没有对面那对母女的悠闲，“不过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外面的世界更无法接纳他们，而被拒绝在外的他们也不屑于去融入，所以流星街就成了他们不得不回去的故乡。” “就像揍敌客，艾尼亚，不管你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子，最后要回来的地方总是枯枯戮山。” 似乎是要迎接艾尼亚的归来，常年被厚厚云层遮盖的死火山难得收获了一缕金色阳光的垂怜，让飞艇降落的过程变得格外具有戏剧性。当艾比和伊路米一左一右牵着艾尼亚从飞艇走下来时，金色的光镀在三个人的边缘上让他们仿佛天使下凡一样，把前来迎接的基裘，柯特还有宫村夏野看得泪目盈盈。 “夏野！” 艾尼亚最先看到的是那个一直思念着的，照顾她长大的夏野，一路小跑着冲到男人的怀里，然后被抱住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夏野瘦得比艾比还要厉害，强烈的自责一直折磨着他，让他一度智力回退到失去语言功能，还是听到艾尼亚会回来的消息后才逐渐恢复。 “艾尼亚，你回来了就好。”夏野看到艾尼亚的那一刻几乎和艾比看到女儿时的冲击差不多，要不是在外面估计已经要开始哭鼻子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夏野的情绪，少女这才不好意思地向来迎接自己的奶奶行礼。 “哦，奶奶的艾尼亚，奶奶可担心死你了！真是的，怎么就离开了这么久呢？变成了这么一个大姑娘，真是和你mama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奶奶的心肝宝贝哦！” 高亢的电子音夹杂着喜极而泣的哭腔，震得艾尼亚耳朵一片嗡鸣声，被紧紧抱住后肋骨开始嘎吱作响，随时有被勒断的可能。艾尼亚疼得脸有些白，但还是无奈地环住了奶奶的背，把拥抱给予回去以安抚这位陪伴了自己很多愉快童年时光的老妇人。 说是老妇人有点过分了，基裘生伊路米的时候才18岁，比艾比生艾尼亚还要再小两岁，满打满算现如今也就将将五十的样子，保养得体，身材纤细苗条，和艾比站在一起更像姐妹。艾比敏锐地察觉到艾尼亚快要喘不上气的情况，及时把她从基裘的怀抱中救了回来，并在心里把需要训练的内容又加上了一笔。柯特倒是仍然十分内向，见到个头已经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艾尼亚开心地笑了起来。 “欢迎回家，艾尼亚。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你的房间也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和管家说就好。” 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艾比在最近起码有一年半的时间都没有回到过枯枯戮山住过了，所以家里的事情都委托经常住在家里的柯特代为照顾，所以艾比也凑上前在柯特的脸上贴了贴。 “辛苦你了，柯特酱，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出去接一些任务，有的时候也会跟着库洛洛他们出去做做旅团的活动，其余的时间都留在这里陪着mama，毕竟三哥还是那么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 “奇犽这次回来了吗？” “嗯，今天早上刚到的，还带着他的朋友们，都在餐厅等着呢。” 说起奇犽的朋友，艾比立刻想到那个金发的干净青年。自从上次那一别后她就刻意减少了和酷拉皮卡的联系，几乎快要淡忘了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告白，今天突然回忆起开始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怎么了？”艾比的任何不对劲都逃不过伊路米的眼睛，立刻走上来询问。 “没怎么，我们回去吧。艾尼亚，我们回家咯！” “好耶！” 艾尼亚欢呼一声，开始蹦蹦跳跳地往山上跑，艾比提着长裙跟在后面笑着追，夏野也着急忙慌地跟上。这一幕已经有几年不曾在枯枯戮山上出现过了，基裘几人跟在后面看着，都不由得感动得要再次落下泪来。 “艾比坚持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伊路米的长发在微风中微微晃动，漆黑无光的眼睛紧盯着那一对母女的背影，一刻也没有松懈。一直悬起的心直到现在才算回到肚子里，总算一路上没有再出任何岔子，属于自己的两个珍宝都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上。 “艾比姐，好久不见。我听说艾尼亚回来了，我真替你高兴！” 小杰竟然也回来了！越来越封闭的艾比都被这份诚挚给感动到。常年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猫着的少年已经有了他父亲的雏形，少年气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金棕色的眼睛弯成月牙，让艾比感到温暖。 “呀，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帅哥，都快认不出来了。” “艾比姐，你看上去好多了。” 一年不见，酷拉皮卡比之前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就连那头金子般的头发也黯淡起来。大概是因为艾比这一段时间里都不怎么回复他的消息，偶尔的回复也十分敷衍，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熟络，这种落差的煎熬让少年痛苦难耐。 「自己把一切都弄砸了。」 换上便装的酷拉皮卡站在小杰和雷欧力的身后，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让这个看起来容光满面仿佛吸食了人类精气的女人对自己更加厌烦。 这种僵硬的肢体动作被艾比全然收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难过。即便酷拉皮卡早已是诺斯特拉家族的实际掌权人，但这个一开始笑容羞涩可爱，气息干净纯洁的少年依然是艾比心中应该被妥善保护起来的玻璃制品，是窟卢塔族最后的血裔，有着重新让自己族裔延续下去的重任。 而不是和自己这样一个注定不会属于他的人搅和在一起。 可艾比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心软，所以当酷拉皮卡那副憔悴的美丽皮囊出现在艾比面前，眼睛里又因为看到艾比而跳动着胆怯又兴奋的光时，之前强硬拒绝的心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朝少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酷拉你也来啦，我知道你事情多，但也要注意身体啊，怎么搞的这么疲惫？” “是吧！你看艾比姐也发话了，你再那么熬下去小心短命哦！” 已经是一名医生的雷欧力很赞成地点点头，用力拍了拍酷拉皮卡看起来愈发单薄的身子板，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艾比难得一见的笑脸。 “艾比姐，能看到你又重新高兴起来可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们一直记挂着，艾尼亚，快过来，这几位叔叔当初都是抱过你的。” 正在和糜稽说话的艾尼亚听到mama的呼唤，小跑着冲过来，又蹭在艾比身边讨要母亲的亲吻。 “mama，我正在和二叔聊这几年新出的游戏呢，你给我买一个最新款游戏机好不好？” 女孩爱娇地贴在母亲身上磨蹭，而母亲则在女孩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是酷拉皮卡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艾比不再仅仅是当初给予他许多帮助的大jiejie，而是一个已经结婚生子多年的女人。 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辉反而让早早失去家人的少年变得更加向往。 “艾尼亚，你有什么想要的游戏机可以跟我说，我保证明天就送到。”金发少年凑上前，伸出手，用上了自己最和善的笑容，力求给艾尼亚留下一个好印象。 “真的吗？太棒了，谢谢酷拉叔叔！” 艾尼亚一把握住酷拉皮卡的手用力摇了摇，一张已经在流星街饿得彻底没了婴儿肥的精致脸蛋上是艾比年轻时不曾有过的，全然没有任何保留的快乐笑容。看来在流星街的经历还不曾给少女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酷拉，你这样会宠坏她的！” 嘴上虽然在表达不满，可眼睛里的笑意却骗不了人，明显比刚刚打招呼时更加真切了些。果然，没有哪个母亲会拒绝对自己孩子释放善意的人。 “艾尼亚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宠坏的人，对不对？” “嗯嗯！”艾尼亚对酷拉皮卡的好感度激增，真是位善解人意有漂亮得让人流口水的小叔叔啊。 “这样以后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坏小子给骗走嘛，艾尼亚酱，我是雷欧力欧，你还记得吗？以后有时间也可以来找我玩呐。” “嗯嗯，诶对了，三叔呢？” 和奇犽叔叔的朋友聊了半天，结果没看到奇犽叔叔本人，艾尼亚好奇地看了一圈，宽敞的餐厅里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奇犽那头醒目的银发并没有出现。 “啊，奇犽他说有些事情有些事情要和你爸爸聊，一会过来。” 说来也是有趣，本来剑拔弩张的哥弟俩最后竟然因为艾尼亚的出生，关系反而变得缓和了起来。艾比私下里认为是因为训练艾尼亚转移了伊路米的注意力，让他把很大一部分关注度从奇犽挪动了小朋友身上，颇有一种大号不听话练废了，开个小号重新来的架势。 但这种看似缓和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艾尼亚的失踪而恢复紧张，这就是艾比一直没有想通的点，说实话她还挺好奇奇犽这趟难得回家有什么是要和伊路米商讨的。 这就是当局者迷了。 艾尼亚虽然失踪了，但艾比的状态疯得几乎占据了伊路米所有不做任务的时间来盯着，哪里还有机会去管奇犽的叛逆期到底有没有结束。而得到了充分自由后，奇犽反而渐渐变得懂事起来，开始稍微能够体谅大哥一个人所承担的压力。 “反正大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是认真的。我不适合做这个家的继承人，艾尼亚的资质并不比我差，没有必要因为是不是银发就否定掉她的继承权。” 伊路米看着眼前面容和气质都成熟了许多的奇犽，心中的感觉很微妙。 一边是虽然天生银发资质极佳，但偏偏热爱自由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除了那个刺猬头的小子谁也管不了他的弟弟，另一边是生命的延续，继承了无限可能甚至可以穿梭世界的女儿。孰轻孰重或许在普通人家早已分明，但在揍敌客家却不是小辈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你的提议我知道了，我会和父亲说的。你也马上20岁了，母亲已经开始担心起你的婚事，如果你要放弃家族继承权的话或许还能够有一些自主选择权，但母亲的性格你也了解……” “我知道啦，虽然大哥和大嫂感情很好，但是我是接受不了这种什么未婚妻选拔的。” 已经是个大小伙子，奇犽的发型倒是不像小杰一直那么支棱着，总算变得柔顺一些垂落下来。刘海有些长，这次回来需要修剪一下，倒是微微上挑的眼角依旧保留着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可回到伊路米面前，在这个掌控了他大半个人生的男人面前，在外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青年还是不自觉地会流露出一丝撒娇的情态，让伊路米有些感慨地揉乱了青年的银发。 “那你自己去和mama说，艾尼亚回来后我会很忙，没空管你。” “没空管我才是最好，哎哟！” 额头被狠狠弹了一下立刻红肿一片，奇犽捂着额头抗议，“马上就要见小侄女了你还打我！” “呵。” 这已经是兄弟俩难得的和睦相处，奇犽最终还是气呼呼地揉搓着额头跟在伊路米身后回到餐厅。看到出落成大姑娘的艾尼亚，蓝紫色的眼睛亮了亮。 “艾尼亚，有没有想我？” 艾尼亚看着这张和长大后的五条悟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要说亲近吧，这个一直不怎么着家的三叔确实缺乏像和四叔一样形成亲密关系的基础，但要说不亲近吧，三叔又隔三差五就会给自己捎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回来。 是一个会惦记着自己的好亲戚的那种感觉。 但现在这种亲戚关系被五条悟给强势改写了，艾尼亚一看到他那头白色的头发就觉得半边身子发麻。 “三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