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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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号房间pa 内含血腥,伤害,强迫性性行为,药物使用,角色精神崩溃描写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样,演变成现了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混乱局面? 房间内的照明设备仍然维持着恒定的冷光,人造光源单一而精准地在泰雷身下制造出浅浅的一片阴影,长时间处于不变的非自然亮度之中对他的精神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他的视线被噪点充斥,几乎感受不到身体的动作,意识与触感之间被一层白雾隔绝。但某种温热的跳动,在掌心之中,仍能被鲜活地感受到。 那高山的滚石,如果无法阻止,那么是否应该放任它落下? 从指尖开始,明晰起来的视线中,泰雷看到的是自己扼住他人脖颈的双手。被压制的喉管绝望地起伏着,挣扎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撞在他虎口处,从手下溢出痛苦而破碎的单音,渐渐地都虚弱下去。他在杀人吗?可他又看到自己放开了手,平静而冷酷地观察这具死里逃生的躯体。呛咳,干呕,不受控制地颤抖和蜷缩。大脑中好像有某种尖锐的警报声四处冲撞,但被习惯性地无视了。"再试一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随后双手重新覆盖在泛起青紫瘀痕的脖颈上。 我们到底为何,非要走向这样的结局不可? “任务完成,点数已发放,请确认。” 松开双手,十指还在神经质地抽动,缓慢伸向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的身体,仿佛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姿态,如同在大脑中钉入楔子般造成剧烈的幻痛。指尖颤抖着搭上口鼻,确认仍有微弱但切实存在的呼吸后才骤然放松下来。 “哈…”几不可闻的嗤笑,从嘶哑的喉咙中溢出。一度在窒息中涣散的暗红瞳孔与泰雷的目光对上,熟悉的对他所做无用功的嘲弄,和尽力隐藏也在颤动中暴露的某种歇斯底里的决意。 可惜。 那人无声说到。 早上好,你们被选为了行动分析的实验对象。 【请打开平板电脑】 你们将通过完成每日课题,来获取次日三餐以及点数结束实验需要100点数 【详细确认】 第一天的伙食将无条件供应 要是扰乱实验秩序,将会采取减少点数,消除达成课题时的伙食等行为进行惩罚 无论什么理由,在确认任何一方被实验者死亡时,实验即刻结束 【注意事项】 为了实验顺利进行,实验者会尽可能向被实验者提供维持生命和健康所必要的物资.知识,但这不是出于考虑到被实验者的人权或是生命安全。并且,被实验者在本实验中受到的伤害将不会进行补偿.赔偿,实验结束后也不会干涉被实验者的行动。 【点数的利用.确认】 可以利用获得的点数,让实验生活变得更加多姿。 设定 必要的点数以及利用内容请从左侧的【点数的利用.确认】中查看。想结束实验时,也请从【点数的利用.确认】中,选择【结束实验】。 以上。 实验开始。 第1天 莫名其妙的房间,没见过的装潢,目之所及一切设备用品家具都是纯白且没有任何装饰。明明是洁净舒适的环境,但给人的感觉还不如身为奴隶时住的地方,这种不带任何个人风格的冰冷压抑的氛围,从醒来开始就让泰雷感到非常不适。 更别提,与他一同出现在房间里的,本该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敌人。鲸鲨王,他确实应该已经化作异能量消散了才对。以敌人的死亡成就自己武学的瞬间,电流贯穿机体的触感,那人身躯溃散的过程,全部都历历在目,回忆中每一丝细节都分毫毕现。 但是现在,那仿佛理所应当一般坐在房间正中的身影,熟悉到光是存在就令人脊背发凉。泰雷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暂停。他下意识摆出备战的架势,却发现体内的异能量没法如往常一样顺利调动起来。仿佛被某种力量抑制了一样,异能量水平最多到刚修炼那时一样,只比普通人高一点有限。 是梦吗?或者又是某种时空扭曲? 毕竟连回到十万年前这种事都经历过了,泰雷很快恢复了冷静,开始思考现在的情况。最后的记忆是在金象族驻地,他正为两族再次爆发的冲突流头烂额。是如何入睡的已经没有印象,但苏醒之后就身处这个房间,而鲸鲨王就已经坐在房间正中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长方形的设备好像专心致志研究些什么,从那时起到现在没有将一点注意力分到自己身上。 这让泰雷感到一些微妙的踌躇。他们两人同时存在的场合里,需要自己主动搭话的时候真的,屈指可数。更别提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算是杀过对方一次。 “你又想做什么?”最后,他还是开口问道。 鲸鲨王身上没有武装,穿的一身质量上乘的常服,手指从那个长方的设备上滑过,说话时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你还不了解我吗,泰雷。”慢条斯理的语气一如既往,其中包含的轻蔑和居高临下的傲慢也分毫不变,“我要是能做什么,你以为你还醒得过来?” 泰雷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但鲸鲨王看上去很不想与他争辩,只是伸手把那块发光的屏幕展示在他面前。 泰雷读完那上面的内容之后也变了脸色,他现在相信这件事确实不是鲸鲨王计划的了。十万年前为了尊严和自由能毫不畏惧地上绞刑架的人,都绝不可能为了达到目的将自己致于这种地步——像只实验动物一样供人把玩。 那么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房间中离开。 “所以,只能先按它说的做了。”泰雷将这股思绪压下,对鲸鲨王说到。就像他说的,如果对方做得到什么,比如破坏这里或者直接杀死自己,那泰雷没理由能睁开眼睛。而连鲸鲨王都做不到的事,泰雷很有自知之明,就没必要去尝试了。于是他触碰开始实验的选项,平板上的内容无声变换,第一天的标识下,两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课题1:受试者A(泰雷)与受试者B(京海)十指相扣30分钟 课题2:A从B体内抽取血液400c c 任选其一完成,获得10积分。 出乎意料的…还不算难以接受。泰雷飞快地从第一行掠过,在心里默默评价到。除了课题1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之外,并没有他想象中困难。 “……选2。”对方的选择也在意料之中。泰雷点下课题2的选项,房间内凭空出现了放着采血器材的托盘,以及一本写着“静脉采血cao作指南”的册子。 课题2所需器具及使用说明已发放 倒计时:12:00:00 已开始 泰雷对着手册认真看了一遍流程,除了扎针采血的流程在他猜测之中,其它大大小小的绑带和布料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采血针要消毒,手臂要消毒,他自己的手也要消毒。针扎进血管之前要扎止血带,针抽出来之后要按着针孔,甚至针埋在血管的那段时间还有一个专门的胶贴把针固定住。 那个装血的袋子上有刻度,但就算流出来的血把这东西装满,也根本算不上重伤。采一次血,不过只在人的胳膊上留下一个小到看也看不见的针孔,但既使如此,也要用上如此缜密的器材,用这么繁琐的流程。仿佛人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似的。 他从托盘上捻起采血针比划了一下,有点犹豫地走到沙发,在对方不耐烦但默认的态度中卷起他的衣袖。第三平行宇宙的霸主轻描淡写间接住烈焰与冰锥的场面太深入人心,泰雷疑心这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细针是否真难穿透这人的皮肤。 要使鲸鲨王流血是件要豁出性命也不一定做得到的事。这样的认知,是在泰雷年轻的生命中一次次失败与被迫屈服中建立起来的,迄今为止,他也就成功了那么一次而已。然而,在针头缓慢而轻易地,埋入皮肤下的血管之中,暗红的静脉血顺着透明的软管流入血袋时,这份好像坚不可摧的认知,出现了一丝裂痕。 原来他的血也是红色。 泰雷的视线逆着血液流出的方向,回到鲸鲨王露出的小臂,把采血针扎进去时触碰到接近内侧的肌肤,意外柔软的手感停留在指尖。这种触感跟鲸鲨王这个存在联系在一起充满了令泰雷坐立不安的违和,他不自觉搓动手指,像是要把残留的印象抹除。 他不想和鲸鲨王对视,只低头盯着红色的液体滴入血袋。然而,眼前的血色越来越刺目。某种隐约的预感促使他抬起头,看见鲸鲨王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脑袋侧着,额头上满是冷汗。 泰雷心头一跳,猛的起身,推了他肩膀一把, “鲸鲨王!” 被他这一推晃醒,鲸鲨王低头瞥他,开口时嗓音有些嘶哑,“结束了?” 泰雷下意识摇头,他立刻又要把眼闭上,“别睡,”泰雷又晃了他一把,不顾对方恼怒的神色,按着针头起身,坐在他身边,“你…要是头晕可以靠着我,但是别睡,不然会晕过去。” 鲸鲨王的眼神充满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但是他现在实在晕的眼前发黑,也懒得想那么多,说不定这也是”爱是宽容”的一部分呢,于是很快放弃强撑,把重量都压到泰雷身上。这次没再闭上眼,他也不想在这人面前晕过去。 泰雷看他没再睡着,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只要不是在战场上,他一向见不得人受苦。无论这个人是不是鲸鲨王。他调整姿势让鲸鲨王能更省力地靠着他,低头查看血袋上的刻度,看里面的血液漫过400cc的线就反折针头,拆下采血管封住血袋,带着微弱温度的血袋落在托盘上,立刻消失了。 课题1已完成,获得积分10点 本日食物与饮水已发放 泰雷松开止血带拔下针管,抽出棉花按在针孔上。暗红的液体浸透了这一小块棉花,血却还没止住,顺着泰雷按在棉花上的指尖流下来,又渗进沙发里。 “你怎么回事?”泰雷换了块棉花回来接着按,用了点力气掐在止血的点位上,血渗得缓慢了些,却还是止不住。 鲸鲨王看着年轻人有些焦急的神情,感到真切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你差点把我给杀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还靠在泰雷身上,因为失血和眩晕,说话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这一番话,听起来都显得有些可怜了。 然而泰雷此时却不为所动,他面不改色地又换了一块棉花按在鲸鲨王胳膊上,“是这样,我还以为我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呢。”这次血液只浸透了半块棉花就停住了,泰雷松开手,止血的点位上已经被掐出一块青紫,好在血终于止住了。 “太好了。”他说。 鲸鲨王忍不住抬眼去看这个印象里天真到有些懦弱的年轻人,他把自己的仇人搂在怀里,语气平静,说到,“看来我确实能杀掉你,太好了。” 不一样了。鲸鲨王心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变得跟杀死我时很不一样了。 不过,又很眼熟。像什么呢?好像有点想不起来,时间太久远,远得他已经记不清了。远得,好像已经有十万年。 十万年前,曾亲眼目睹的某个时刻,那时鲜明的,不愿忘记的心情,至今仍执拗地存在着。但不愿忘记的是什么,却已经随着风沙模糊了。 真可惜。他还是撑不住闭上眼睛,意识朦胧间,清凉甘甜的液体进入口腔,顺着喉咙流下。在他仔细品味前,已经昏睡着倒下。 发放的食物和饮水里包含了两支葡萄糖溶液,泰雷在鲸鲨王彻底昏睡过去之前把其中一支倒进他嘴里,把他搀扶到卧室的床上。没有找到照明设备的开关,泰雷只能对着房间内的钟表估算时间。无法得知白天与黑夜,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都因此凝固起来。 泰雷靠在床边,思绪放空。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超出他认知的事情,他应该趁此机会整理一下今天的情况。但他太累了,脑子像生锈的轴承一样难以运转,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知道自己不是擅长思考复杂事情的类型。 泰雷闭上眼,那人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平稳而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