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课间的嬉闹总是与荒无关。

    酒吞折了一架纸飞机，飞往窗外的半路出了意外直直扎进正在打瞌睡的茨木的头上，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铃鹿御前正在和山童掰手腕，帝释天做裁判。

    荒看向教室里一个空着的座位，心里五味杂陈。

    既然已然决定不再妥协，还是应该早做准备。

    荒拿出手机，搜索关于附近的住房和工作信息。抱作业路过的目竟看见了，好奇地凑过头来：“荒？在看什么呢？”荒面不改色地锁上手机抬起头：“没什么。”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即使是自己的同学，也会在他听不到的地方蔓延开，最后传回父亲耳里。

    “在看小黄书吗？”目竟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走了目竟。”班长云外镜有些不耐烦了。

    荒满脸黑线，目竟说：“还在干柴烈火期呀，真羡慕。”随后抱着作业走远了。

    “说得像自己结过婚似的。”路过的酒吞不屑地看了一眼目竟，随后走到荒面前：“你没事吧？不用管他。”

    “嗯，我没事。”

    “没事就好。”随后和茨木一起出了教室。

    荒的左手搭在课桌边缘，思考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承担得起这里的食宿和学费。

    既然这周围消费高，那工资也一定不差…或者是，在学校里就有一些岗位可以由他承担。

    下节课后荒找到惠比寿校长，向他说明了来意后，惠比寿校长抬起头看他：“学校里恐怕不行…特别是你一样的学生。”荒知道惠比寿指的是哪方面，于是他向惠比寿道别，出了办公室。

    放学准备回家的荒在校门口被塞了一张传单。拿起来一看，是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面包店。

    或许可以试试。

    荒这样想着，按照传单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面包店。感应门自动打开，熟悉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荒看向前台——“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也没料到荒能来这里，他刚才正在检查收银机，透过玻璃门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荒在门口转身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惊喜。

    荒来这里干什么？不应该回家的吗？

    “荒。”须佐之男眯起眼睛笑着，“想要买些什么？”

    “我是来找工作的。”

    须佐之男顿了一下，从前台后面出来，牵着荒的手走到收银机旁：“试试吧，很简单。”很快荒便掌握了这机器的使用，这只不过是简单的cao作，点选商品品类和数量，机器自动计算，也没什么难的。

    荒看向须佐之男：“我了解了…待会实战一下吧。”

    荒在入学小学时便很快做出了须佐之男费好半天才能做出的智商测试题，这点让当时还是初中生的须佐之男羡慕不已。从那时须佐之男便意识到有些人从生来便是佼佼者的事实，也接受了自己可能永远比不上荒的现实。

    很好…很好…自信而独立的荒，在须佐之男的眼中愈发闪亮。

    这时有几位学生进了门，须佐之男轻拍了下荒的肩膀鼓励道：“先实战一下吧。”接着用了大一些的音量对着那几位学生：“欢迎光临。”

    在顾客挑选的间隙须佐指了指价目表上的几种外观相似的面包简要地给荒加课，荒点头表示已经记下。“……那么暂时就是这些，荒来结账吧。”于是荒计算价格收银，须佐之男站在荒的身侧将面包打包好并分别递给了那几位学生。

    “欢迎下次光临。”

    须佐之男转过身，重新面对荒。“没有算错的，荒很厉害。可以先拜托一下荒帮我在前台看一下店铺吗？”

    荒点头，须佐之男拿出一条围裙给荒系上：“这样…完美。”须佐之男看着荒后退三步，自言自语一般：“真可爱呢，荒。”

    “是么。”荒偷偷红了脸，很快就调整过来，恢复平常的样子。

    “打扰啦！”新店开业，来的学生很多。“欢迎光临。”

    “我一会儿就回来。”须佐之男进里屋消失不见。

    荒已经得心应手。心想这样的工作也还不赖，能在信任自己的人身边做事，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今天的面包卖得只剩下几个。快要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荒看见一个穿着摩托服的家伙骑着摩托在门口停下，他走进面包店，摘下头盔的那一刻荒才知道这人就是须佐之男。

    “怎么了？”须佐之男问，“今天战绩不错呀。”

    “有几款面包早就卖完了，有些学生没抢到，跟我说了。或许能做多一点那一款…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新开张的几天是会这样，不急…我刚才是从地下车库出去的。”

    荒点头，须佐之男绕到前台后面，说：“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你刚才去了哪？”荒看着须佐之男关闭机器，心底也默默记下关闭机器的流程。“去送面包了。”

    “这么快就有外卖的需求了？”荒取下自己的围裙，挂在身后的墙壁上。

    “是老客户了。”荒就连须佐之男关灯也要凑上去看看开关在哪，须佐之男拿过荒的书包：“回家吧。”

    书包被放在摩托车的尾箱里，须佐之男给荒戴上头盔系好：“坐在后排吧，抱紧我。”

    “嗯。”

    荒抱紧须佐之男的腰，风的声音被完全隔绝，他的视野里被盖住大部分，有的只是前方和未来，还有须佐之男。这种自由的感觉让荒喘了一口气——以前都是父亲派的司机来接送他上下学。

    第二天早上，荒被闹钟叫醒，他迷糊中摸了一把床的右边——空空的。

    “荒，你醒了…洗漱完吃早饭吧。”须佐之男从门外冒出头来。今天的早饭是蛋包饭，加一块汉堡排还有牛奶。就在荒吃早饭的时候，须佐之男往荒的书包里塞了一个红豆面包和一个便当盒：“待会我送你上学。”

    “嗯。”荒点头，喝了一口牛奶。

    清晨的风吹起来很凉爽，现在刚蒙蒙亮的天空下还有信号灯在闪烁。须佐之男骑着摩托车穿过市区，到了荒学校的大门口。

    “晚上见。”告别了荒，须佐之男停在那儿看着荒的背影许久，直到荒爬上一节一节的阶梯，整个人消失在人海里，须佐之男才离开。

    “荒君。”离开学校的花鸟卷回来了，她一见到荒就拿着课本喊住荒，“能帮我一个忙吗…我错过了老师的课程…恐怕跟不上进度了。”

    “没问题。”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和作业本，想了想，还是不要问她去哪了吧。毕竟莫名离校的Omega，也就那么几个原因吧。

    “这里其实很简单。”荒拿着铅笔在花鸟卷的课本上圈知识点，“按照公式来就很简单了。”

    “谢谢你，荒君。”花鸟卷拿过课本，“这下我完全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荒把铅笔插进笔筒，“还有不会的，找我就好。”

    花鸟卷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狂补作业。

    “呀花鸟卷，你回来啦？”目竟从他的小团体里分出来进入教室，看见花鸟卷的背影，忍不住上前打了声招呼。路过荒座位的时候，荒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多管别人多管闲事，应该能负负得正吧？他拉住目竟的左手：“不要打扰别人学习。”

    “…行吧，我还以为她会好久都不来上课呢～”目竟转身凑近荒的脸，“说起来，荒君。”

    “有屁快放。”

    “你怎么跟酒吞一样…今天是你丈夫送你来的吗？我看见他了。”

    荒不屑道：“就这事？”

    “昨天有人看见你在他新开的面包店里上班了…怎么，被赶出来啦？”

    “滚。”

    荒的一个字就把目竟堵得说不出话，来往的学生越来越多，教室里也变得闹哄哄的。

    “随你吧。”目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青鹭火把头凑过来说：“那家伙，怎么了？”

    “没什么。”荒拿出英语书，放在桌上。

    “那家伙最看不起Omega了…荒你斗不过他的。”

    荒看着青鹭火：“哦？你指哪方面？”

    “唔、那家伙确实是文理科比不上你，也就体育课…不太行吧？”

    体育课上——“荒，花鸟卷，出列。”

    荒和花鸟卷出列，走到体育老师身旁立定。

    “你们其余人，向左转。泷，你带领大家跑步。”

    “老师。”荒上前一步，“我没有不舒服，不用休息。”

    “你们先跑。”

    “预备——跑！”

    “一二一…一二一……”荒看着逐渐远去的队伍，心里有些憋屈。体育老师走到他俩面前，说：“荒，你想说什么？”

    “报告老师，虽然我的确是Omega，但是也不用这样差别对待我。”

    花鸟卷有些怯懦地说：“我也是…”

    “那，你们两个跟上去，归队吧。”

    “是！”

    荒很快就跟上了大部队，但是花鸟卷跑得很吃力。目竟渐渐加快速度，从大部队里抽脱出来。他不顾泷的警告，跑得越来越快，随后也有几个Alpha离队跟在他身后。目竟和那几个ALpha最先完成五圈跑，脱了校服上衣站在树底下歇息。大部队完成五圈后，荒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但是花鸟卷已经感觉体力跟不上，蹲在地上喘气。

    酒吞和青鹭火几人走到花鸟卷身边，问：“还能走得动吗？”

    花鸟卷摇头，青鹭火就把花鸟卷背在背上背了回来。看着几个人回来，目竟说：“这个样子，还不如就这样休学呢。”随后目竟看向荒，荒连个斜眼都不给。他走上前接下花鸟卷。

    “谢谢…我真的不该逞强的…”

    “没什么，不是你的错。”酒吞说。

    “要去医务室吗？”体育老师走过来问。

    花鸟卷想了想，点点头。

    今天上午半天都是体育课，班级的大家都解散，各自组成小团体运动玩耍。荒拿着羽毛球拍找到青鹭火，青鹭火的视线一直在目竟那个小团体身上。

    “怎么了？”荒问。

    “目竟那家伙，太可恨了吧？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团体，为什么要像那样当个出头鸟。”

    “……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嗯？那不是八岐大蛇吗？”青鹭火伸长脖子张望，“他和八岐大蛇好上了啊，怪不得…”随后青鹭火拿过荒手里的一只球拍，“走吧，不管他们了。”

    “嗯。”

    下课后，青鹭火照旧端着饭盒坐到荒的右边和荒一块吃饭。

    目竟坐在讲台上，大笑道：“青鹭火，你和荒吃饭，人家老公同意了吗？”荒已经是怒火中烧，就差放下筷子和目竟打起来了。

    “同意了呀。”青鹭火说着，荒松了口气，说：“要是不饿，可以去cao场再跑几圈。”

    目竟笑着跳下讲台，转身摆摆手：“切。”随后出了教室。

    讨嫌的家伙走了，荒才打开便当盒——里面躺着十个熟虾寿司，还有三个玉子烧寿司，还有些三文鱼刺身，炙烤芝士片寿司和海草沙拉。

    青鹭火夹了三个章鱼肠给荒的便当盒，再夹了一点海草沙拉到自己的便当盒里：“是你丈夫做的吗？还挺好吃，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是吗。”荒夹了一个熟虾寿司塞进嘴里，仔细嚼嚼。

    的确有点不同，调味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