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把事情摊开说

    祁衍点点头，的确，他和陈渐程的私事还是不要闹到别人面前的好。

    方雅带着祁衍乘电梯上了顶楼，路过办公区的时候引得一众女员工惊叹，方雅没说话，祁衍的外表太过优越，要不是她知道祁衍是他老板的人，恐怕她也要为祁衍动心。

    顶楼不是办公区，倒像是一个大平层公寓，装修低调奢华，处处透露着尊贵。

    方雅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男音：“进。”

    门打开后，祁衍看见陈渐程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老板椅上，手肘撑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万宝龙的钢笔，正跟面前一个西装笔挺的人谈话呢，见到祁衍后，他微微抬眸，漆黑到泛金的瞳孔中划过一道光。

    祁衍静静看了他数秒，便觉得这个人好陌生，曾经他折服于陈渐程身上那股清冷干净的气质，现如今想起来只觉得恶心。

    祁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外表与内心反差极大，可真当他需要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他只觉得无奈。

    “行了，你先出去吧。”陈渐程下巴微抬，示意那个人离开，那人转身抬眸看了祁衍一眼，祁衍忽然想起这个人他曾经在Red   leaves的酒局上见过。

    这个人代表着JC想拿下能源项目的审批权，只是他没把这件事办成，可他的老板陈渐程，却轻而易举地把这件事办好了。

    祁衍除了觉得讽刺，还清醒了几分，他不能意气用事，他要考虑到祁家的利益。

    那人和方雅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把门带上了。

    一瞬间，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两个人，祁衍站在门口，觉得空气中的含氧量在下降，他渐渐心痛难忍，无法呼吸。

    “来了，坐吧。”陈渐程用眼神瞟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眼里全是戏谑。

    祁衍见到他的时候，脑子有些乱，可眼下，捕捉到陈渐程眼中的情绪后，他反倒清醒了几分。

    测遍人世万千情常，心动亦是劫起，临了自身独幽红尘中。

    忽地，祁衍脑中划过一丝清明，若有一日动情起念，付之真心前，需冷静审视，万不可轻易交心，是为太上无情。

    祁衍从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人，他不值得祁衍神魂授予。

    事已至此，及时止损才是上上策。

    祁衍步伐带风地走过去坐在他面前，想通之后，他发现，感情嘛，不就这么回事。

    倒是陈渐程，对祁衍这个表现有些意外，按理说祁衍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祁衍虽然没穿正装，却也干干净净的，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除了淡漠，找不到任何其他情绪。

    这让陈渐程很不爽，他的身份不可能藏一辈子，真相大白的那天他就做好了随时拿捏祁衍，把他留在身边的策略，突然看见祁衍这么冷淡，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吃饭了吗？”陈渐程笑着说。

    “没有，等时青过来看过合同之后我们一起去吃。”祁衍回给他一个礼貌又疏离的笑。

    陈渐程眯起眼睛，皮笑rou不笑地说：“时青也来？我好像没邀请他吧？”

    “我对职场了解不多，看合同这种事有些力不从心，跟JC合作这种大事当然要认真仔细。”

    陈渐程笑了两声，“衍衍，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祁衍看着他的样子，除了虚伪就是装模作样，现在还拿俩人的过往来说事，简直是玷污了一段美好的过去。

    当一段感情结束后，回想起过去的事时，除了恶心就是反胃。

    祁衍简直想吐。

    “rou欲之欢又没有实质性的内涵，跟正事有本质的区别。”祁衍淡笑，他现在要把俩人的关系结束，但是这段感情在陈渐程哪里算什么，祁衍不敢问，只能逼他说出来。

    陈渐程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冰冷：“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祁衍的瞳孔一抖，陈渐程这句话就像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祁衍发现，他和陈渐程这段关系，一直都是祁衍单方面认为俩人是情侣，而陈渐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表明和祁衍是情侣关系。

    祁衍苍凉地轻笑了两声，“我不知道陈大少爷该怎么定义床伴的关系，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对于我，这段关系只能作为人生中的一段插曲，你说过‘当人生中出现一段小插曲的时候不如坦然面对’，我觉得这段小插曲已经过了。”

    陈渐程突然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祁衍说：“祁衍，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最近网上关于我的消息漫天飞，说我和徐泠洋一样喜好男色，还说我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跟你还有点儿像，你应该是吃醋了。”

    祁衍放在口袋的左手摸了下铜钱剑的剑柄，他真想给陈渐程这个王八蛋来一剑！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方面比常人博爱一些很正常，尤其是像您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祁衍将博爱两个字咬得很重，嘲讽意味十足，“再说了，这个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我只是恰好长得像他，对了你的胃口。”

    “好，说得太好了！真不愧是祁家大少爷，够理智，够谦逊！”陈渐程失声一笑，祁衍这个反应毋庸置疑是吃醋了，不然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那你现在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怎么会呢？今天陈董找我来，不是想给我看合作项目吗？”祁衍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漂亮的桃花眼轻轻眯起，露出期待的表情。

    陈渐程点点头，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深邃的眼眸在上面假装扫了几眼，惋惜道：“你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那我和祁家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祁衍的笑容僵在脸上，敢情陈渐程这个王八蛋把他当成交易品了？难怪祁远会说，为了祁家，祁衍连自己都豁出去了。

    原来是在这里嘲讽他呢！

    祁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说过，我有感情洁癖，没你那么博爱，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他就要走，陈渐程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心慌涌上心头，他连忙冲过去一把拉住祁衍的手，冷冽地说：“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我绝对不让祁家好过。”

    祁衍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姓陈的，你要是有种，就拿出点儿上档次的手段，除了在背后骗我，耍阴谋诡计之外，就是一边跟我睡，一边睡别人，我特么怕得病。”

    “你吃醋了是不是？你特么说一句你吃醋了会死啊？！”陈渐程顺势一拉，将祁衍揽进怀里，抵到身后的墙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不要别人了，再说了，我跟别人睡，都带套的！”

    他好像，还挺骄傲。

    一个施暴者，怎么能把自己干的坏事义正言辞，不卑不亢地说出来啊。

    祁衍怒极反笑，故作轻松道：“那我真是感谢你祖宗十八代啊！”

    说完，他就要推开陈渐程离开。

    他当然不想祁衍离开，祁衍这个吃醋的小模样简直太可爱了，他想也没想就吻住了祁衍，这张嘴，这具身体，半个月没碰了，他简直想得发疯。

    从祁衍进门的那一刻，陈渐程就想扑上去亲他，可惜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他要把祁衍留在他身边，而不是拥有这短暂的亲吻。

    柔软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吻上祁衍的时候，他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都到这一步了陈渐程还有脸亲他，更让祁衍恼怒的是，他的身体居然渴望这个吻！

    是陈渐程教他在床上如何获得人间至上的欢愉，而祁衍，在他的教育下居然沉沦爱欲，简直枉为修道者！

    湿滑的舌头趁机顶开牙齿，在其中寻找那抹柔软。

    祁衍连忙挣扎，偏头想躲过，陈渐程偏偏不如他的意，另一只手扼住他的下巴，迫使祁衍的牙齿无法闭合。甜腻的味道在两人口中交换流转，祁衍感觉大脑有点儿缺氧，拼命地呼吸，结果嗅到的全都是陈渐程的气味，那种霸道的，不容人反抗的气味在一点点蚕食祁衍的理智。

    陈渐程见祁衍没法反抗，便腾出一只手趁机往他衣服里摸。

    祁衍胸中的躁郁烦闷在那一瞬间疯涨，涌上心口，没了束缚，他一把推开陈渐程，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摆件朝他砸过去。

    陈渐程先是有了片刻茫然，而后就感觉有一股凉风朝他的脑门吹来，他下意识地偏头一躲，只见一个雕刻精美的铁质天使摆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越十几米，精准地砸在办公室另一头的落地窗上，玻璃在两人的视线中裂出一道道蛛网般的痕迹，应声而碎，天使摆件顺利地掉到窗户外面。

    时青他们刚到楼下，还没走几步，一个东西就从几百米的高处掉下来，苏天翊眼疾眼快，连忙抓住时青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躲过这致命一击。

    Roger和季真言赶紧下车，看着把水泥地砸出痕迹的摆件，均是抬头往楼上瞧。

    季真言看着地上那个小玩意儿，惊讶地说：“卧槽，高空抛物啊，也不怕砸到人？”

    他是被时青叫过来的，当然，季真言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来看好戏的，并且看这架势，祁衍和陈渐程，估计在楼上吵起来了。

    “他俩不会在楼上打起来了吧？”苏天翊看着高楼上那扇破碎的窗户严肃地说。

    “那赶紧上去拉架啊。”Roger说着，就要往楼上去。

    苏天翊刚迈出一步，忽然发现怀里的时青不见了，他一脸懵逼地问道：“咦，我老婆呢？”

    季真言咽了下口水，眼神飘忽地说：“时青早就上去了，你赶紧上去吧。”

    妈的，时青对祁衍也太好了吧！苏天翊眉头一皱，极其不耐烦地往办公楼里走。

    Roger看着踌躇不前的季真言，疑惑地问道：“宝贝儿，你不上去吗？”

    季真言看了Roger一眼，抓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没带，我回去一趟，等会儿中午的时候过来找你们，咱们一块去吃饭。”

    Roger走过去环住他的腰说：“我跟你一块回去吧。”

    “别，”季真言连忙阻止他，“你的分公司不是要设立在江城吗？和JC合作这件事很重要，别耽误正事。”

    Roger温柔地亲了他一下，说：“谢谢你，宝贝儿，早去早回。”

    季真言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油门一踩就跑了，直到Roger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消失，季真言才长吁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一阵阵的抽搐，离开了。

    楼上，祁衍和陈渐程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都愣住了。

    祁衍心软了，没有直接照着陈渐程的头砸去，可也卯足了劲儿，要是这个东西砸在他头上，祁衍会后悔死的。

    这一瞬间，他也发现他真的没办法对陈渐程动手。

    而站在陈渐程的角度来看，祁衍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他转过头，俊朗的眉眼之间全是悲伤，弱弱地说：“你打我？”

    祁衍从没对他动过手，无论他以前怎么霸道不讲理，干一些耍无赖的事，祁衍也只是无奈地叹一口气，就随他去了。

    但是现在，祁衍打他！他打他！

    祁衍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想做越距的事情。”

    陈渐程抓了下头发，眼睑低垂，像是受尽了委屈，他抿了抿嘴唇，垂下双手，抬起布满寒霜的脸，“不过是亲一下，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你一个大男人，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祁衍的手抖了一下，凝声说：“我是个有底线的人，还请你自重，别丢了你那高贵的身份。”

    陈渐程抬眸，眼里全是冰冷又危险的杀气，“对，我高贵，看上你简直是你的幸运，祁衍，本来我挺喜欢你的，也很顾忌你的感受，没有直接对祁家和你动手，今天找你来，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