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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噩梦中惊醒的第一反应就是抱紧了身边的梅妮,可联想到梦中的经历,他在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身体时又无可避免地四肢僵硬,甚至隐隐感到一种混乱的恶心。

    在接收了大量信息,被重新灌输了人类的思想与正确道德观念的莱斯特眼里,这无疑是一段不伦且畸形的母子关系。

    他知道书里的话不能全信,也清楚梅妮不会有那样深的恶意,但梦里的一切却真实得令他不得不怀疑那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梅妮无辜吗?

    或许是的。她也并不知情,在她的视角中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抚养他长大,对他的怜爱毋庸置疑,可他不是什么物件一样的东西,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能永远当她肆意摆弄的玩具。

    他不能像一只被驯化、被拔掉利齿与爪牙的狗一样,每天滴落着口涎被锁在狭小的木屋里,眼巴巴地摇着尾巴,递上脑袋等待主人的爱抚。

    现在的他无法再将这样畸形混乱的关系继续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抽回被梅妮枕在脑后微微发麻的手臂,看她像小猫一样翻了个身又将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脖颈。

    他努力避免两人的肢体接触,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披上外衣,拿出抽屉里的魔法书走出木屋。

    ……

    “不要躲。”

    你略有些强硬地扯过少年的胳膊,撩起他的袖口,将他的手腕紧紧固定在你的双腿之间。

    你觉得他最近有一点奇怪。

    这个孩子最近总是躲着你,连睡觉之前也不黏着要你亲亲抱抱了,而是又搬出一条薄薄的毯子将自己裹起来,蜷缩在木床的角落,真的很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瑟瑟发抖的小鹿。

    就连他手臂的擦伤,也是因为你突然凑过去伸手摘掉他头上的树叶,他惊慌之下摔倒在地,手臂碰到了旁边尖锐的石块,于是就擦出了长长一道伤口。

    你认真地看向少年的手,看到些许从手掌向上蔓延的淡青色脉络,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像是树叶蜿蜒的纹路,他的指节是粉色,手也很凉,像是冬日无法消融的冰雪。

    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其余则是他身上清新微凉的气息,微不可闻,像是新鲜嫩绿的青草。

    你将浆果一样鲜红的魔药捣碎敷在他的胳膊上,用指尖将剩下的汁水轻轻涂抹在伤口的边缘,却意外地感觉到手下年轻的肌理紧绷得不成样子。

    “我、我可以自己来……”

    他的身体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

    “哦……好的。”

    你将剩下的魔药装在瓶子里递给他,猜测可能是你的动作有些重,弄疼他了吧?毕竟人类的身体就是很娇气的。

    “还有……手,请、松开一下……”他又咬着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小猫叫一样细细地颤抖着。

    你注意到他连眼眶都红了,紧张兮兮的,从脸颊到耳根连同脖子都潮红一片。

    顺着他湿润的视线,你看向自己的双腿之间——刚刚为了固定住他好给他擦药,你用大腿将他的手掌紧紧夹住了,他的力气对你来说有些小,所以努力想要抽回手你也没有注意到。

    你后知后觉地松开,他缩回手的动作很快,导致你丰腴的腿rou也因此被略微挤压了一下。

    手上的触感绵软且温暖,带有一点女性馨香的气息。

    莱斯特攥着手指,僵硬着抬起胳膊,他嗫嚅着道谢,在对方的注视下几乎是立刻就拿着药瓶狼狈地跑开了。

    奇怪的地方还不止于此,这个孩子似乎极力想要与你拉开距离,像是一只闹脾气的小猫,固执地抬起rou垫抵抗着主人的亲昵。

    除去晚上不再粘在你身边抱着你睡觉了,也不要亲亲了,甚至一丁点稍显亲昵的肢体接触都会让少年如同惊弓之鸟那样慌张,他不再直呼你的名字,而是毕恭毕敬地称呼你为母亲,似乎是为了刻意让你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又开始频繁地前往镇上,不会成日和你黏在一起,只是有时也会拖着你一起去赶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有扎着鲜艳头巾的女人挎着果篮牵着孩子,小小的孩子一连串地叫着mama,声音清脆得像是初春枝头啼叫的小鸟。

    你新奇地跟在那对母子身后,与她们排着同一条队伍购买新鲜的瓜果。

    玩累了的孩子依偎在母亲肩头撒娇,你忍不住笑起来,指着她们的方向对身后的少年说,语气里有一丝惆怅,“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不,你比他还爱撒娇呢……可惜我现在抱不动你了。”

    “我已经十六岁了——”他红着耳根,有一些倔强地强调着自己的年龄。

    那也还是小孩子嘛。

    你悻悻地哼了一声,要知道你可足足比他大了一百多岁呢。

    你又听到他的声音,很是低落的,“其实她们那样才是真正的母子关系。”

    “啊……”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于是茫然地回头看他的表情,不解道,“那我们不是吗?”

    他也在沉默着看你,湛蓝的眸子略微湿润,鹿一样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些许他自己也捉摸不透的伤痛。

    “不是。”他摇了摇头。

    固执地再次咬着牙重复,“我们不是。”

    ……

    那天之后你们的关系就发生了某种rou眼可见的变化。

    对方突如其来的抗拒让你意识到自己或许称不上一个合格的养母——你自以为是地告诉他很多你理解的道理,教导他很多你学会的东西,让他重复着你的认知,像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水晶泥,肆意地将它摆弄成各种形状,但再柔软可塑的水晶泥也会在空气中氧化变得坚硬,而小鹿也不是任人揉搓的玩具。

    你是如此看重这个孩子。

    听说这个年龄段的人类少年很容易迎来叛逆期,因此你破天荒地找来了很多人类的书籍试图探寻他态度转变的原因,然后你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人类跟女巫们的认知和观念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母亲就只是母亲,是以血脉为纽带的亲缘关系,是需要敬爱的长辈,而不包含任何逾越的情感和其他的爱恋含义——像你们从前那样的亲密,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而现在小鹿长大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牵着你的衣角亦步亦趋地黏在你身后,含着眼泪要你抱抱依偎在你的怀里撒娇的小孩子了,那种过分的亲昵,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不对的。

    他是什么时候长得这样高的?

    你以前从来都没发现,现在你要踮起脚,努力地伸长了手臂,才能堪堪触碰到他的脑袋。而他也不再迁就你,不再主动低下头让你像对待宠物那样抚摸他毛茸茸的头发。

    这是你养大的第一个孩子,他美丽,健康,乖巧,温顺,也可爱,让你在姐妹们面前长足了面子,你希望他平安快乐的长大,像憧憬着儿时种下的第一棵种子发芽。

    从前他信任你,崇拜你,需要你,全身心地依赖你,可现在他长大了,就像你当年挣开母亲温暖的手掌说要独自离开族群生活那样,这个从五岁起就跟在你身边的孩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你面前,咬着牙请求你,向你讨要自己的人生,请求你不要再干涉他的选择——

    你能拒绝吗?

    当然不。

    你想起年幼时母亲握着你的手指,让你触碰那条小鱼巴掌大的尾鳍,像一团冰凉朦胧的红色薄纱,和水流一起在你的指缝间软软的流淌,有种柔软却鲜活的生命力,像在水里燃烧起来的火焰,那样热烈夺目,可最后它死去的样子却十分的黏腻且僵硬,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鲜艳的色彩,透着股冷冰冰的腥气。

    你失败过太多次,这百年来你见过很多生命流逝,变成毫无生机的,枯萎的灰色,这是你好不容易成功的案例。

    虽然你很想让小鹿只属于自己,但你不想让他也迎来那条小鱼一样灰暗枯萎的结局。

    于是你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你笑着点了点头,跟他说好,承诺你也会学着做一个他喜欢的母亲。

    于是从那天起,一切都改变了。

    莱斯特从镇上买了新鲜的牛奶和兽rou回来,意外地发现森林里的木屋变了副模样。

    妖精们和黑熊一起吃力地抬着木头——在那间小小的木屋后方,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重新盖起一间崭新的小房子,木屋里空荡且整洁,充满着新鲜的木屑味道,只在窗下摆放了一张木床,而湖泊边,他的女巫养母正坐在石头上,对着湖水用手指梳理着那头黑色小溪一样蜿蜒着的长发,看见他时也只是很自然地朝他笑了一下,说他已经长大了,按照人类的习惯应该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她拜托黑熊小姐和妖精小姐们一起帮他盖了栋新房子,让他记得等会做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人家。

    还有一些家具,她分不清到底哪样是他的,让他自己收拾一下,挑一些喜欢的东西带过去,但是不可以动她喜欢的,碎花床单和枕头都必须留给她,还有绿色的窗帘也是她的。

    这感觉很新奇——他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屋子。

    洗净的床单、天蓝色的枕头和被褥都是他的,木柜里堆叠在一起的也只有他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至于梅妮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狮子掉落的牙齿、闪闪发光的贝壳和海螺、妖精们赠送的干花、鸟雀颜色鲜艳的羽毛、到处乱丢的手环和戒指、总是放在门板后面,像武器一样容易将人绊倒的魔法扫帚,房子中央那口总在咕嘟冒泡的粉色坩埚,还有墙上悬挂着的造型各异的搅拌勺……所有掺杂着梅妮气息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们照例一起用过晚饭,在露天的木桌上,那张桌子并不大,两个人分别坐在一头,距离却好像隔得很远,鲜甜的海鲜羹被铁架下的火焰灼烧,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烟雾蒸腾下甚至难以看清对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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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嚼嚼嚼)怎么会有猪猪这么可爱(嚼嚼嚼)和留言这么让人快乐(嚼嚼嚼)的东西呢(嚼嚼嚼)((つ?ω?)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