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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闭眼,都是悬在心头的人,他哪里还能安眠?尤其是刚接到的消息:皇城在三日前被攻破了,禁军退守皇宫,梁焓被逼禅位......一想到那个骄傲的人被迫向反贼低头,他就恨不能插翅飞回去。“挂心皇上?”楼连海虽远在北蜀,东都的消息也算灵通,对两人的绯闻略知一二。燕重锦点点头,没有否认。“山高水远的,我一直没见过皇帝外甥,他应该长得很像我妹子吧?”“是,陛下的眉眼很像太后娘娘。”不止脸盘,梁焓的身段也随其母。肩背线条流畅,不像男人那样壮实硬朗。腰身纤细挺拔犹如杨柳,一条手臂就能环在怀里。明明骨架子不小,却怎么吃也不长rou,清瘦得可以让自己轻易抱起来。回忆了一番,燕重锦这才惊觉那个人已经太过熟悉。对方身体的每一处都深印在他脑海里,细想起来竟还感觉有些燥热。啧,吾皇有毒。“燕小将军年轻有为,又忠君报国、重情重义,这是好事。但有几句话,楼某还是得提点,你可别怪我交浅言深......”“国舅爷但言无妨。”楼连海缓缓道:“梁氏子嗣一代比一代稀疏,人丁不旺、家族不兴,社稷自然不稳。陛下早晚要为皇室延续血脉,可他登基了好几年,后宫仍然空虚,又如何开枝散叶?”燕重锦心里一紧,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用意。果不其然,楼连海接着道:“宁家作乱,宁后必废。但六宫不可无主,我家五丫头也快及笄了。你看,何不同陛下提一提,正好来个亲上加亲?”“此事......还需问得陛下的意见。”燕重锦牢牢抓住椅子扶手,骨节发白。楼家出兵勤王,果然还是有自己的盘算。楼连海想做皇室的亲家,延续楼梁两家南北联姻的传统。可梁焓一向谨防外戚,只怕不会轻易答应,而自己也不希望对方答应。听他语气沉闷,楼连海心下了然,笑道:“燕小将军,皇上是一国之君,他属于天下万民,不会属于某一个人。”燕重锦垂下眼:“我明白。”“你若真的明白,不会让他至今都只有皇后一人,还是个坐冷板凳的。”“......”“北蜀民风开放,我自小混迹军中,对男风并不见怪。然而楼家亦有家训,楼氏子弟不可沾染断袖之癖,这和皇室的祖训一样。你可明白为什么?”燕重锦抿了抿唇:“因为无法延绵子嗣?”“何止是子嗣的问题?君主宠幸男人,容易被夺权干政。而且男人的独占欲远强于女子,争风吃醋起来往往会很极端,不利于内宅的平衡安定。”楼连海叹了口气,“这次西川造反,宁家谋乱,打的旗号都是清君侧。如果燕小将军真心为了陛下好,就该懂得如何避嫌。”燕重锦合上了眼:“我懂了。”虽说蔺宁两家蓄谋已久,可终究是自己太过贪心不懂克制,才会落人把柄,让反贼有机可趁。爱本没有错,但如果这种爱会害了梁焓,就是错。他从帅帐里退了出来,望着满天星斗,伫立良久。‘千难万难,朕同你担。’那人心如磐石,毅然决然。可再坚决的爱意,也要有命在才能相守。如果自己的存在,会令对方不断遭人诟病、身陷险境,他又如何能大言不惭地承诺护他周全?如今皇城都被攻破了,梁焓可还能周全?!心乱如麻地思虑了一宿,直到东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燕重锦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听到清晨集合的号角,他抬起腿,却第一次不知道该迈向何方。因爱生忧,因爱生怖。有多在意,就有多畏惧。曾经杀伐果决的柱国将军,这一世却变成了一个畏手畏脚、优柔寡断的人。燕重锦不禁苦笑了一声:“梁焓,你果然有毒。”......天色已经大亮,池月却彻夜未归。梁焓穿着布褂棉袄,袖着双手站在屋檐下,忧心忡忡地问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燕不离坐在桌后,淡定地喝着碗里的粥:“不用担心他,八成是迷路了。”燕府附近那几条街池月还勉强认识,可他们现在居于澹台府,那个路痴找得着家门才怪。“盟主不派人寻寻么?”“让他在外面多吹吹西北风也好,免得头脑不清醒。”燕不离对池月昨日的冒犯之言很是不满。这老魔头真是嚣张够了,居然想让皇上给燕家的少主做男妾?脑子让粑粑的奶驴踢了吧?梁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那老魔头怕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敢这么开玩笑,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就算燕重锦嫁入宫里,自己也是后位相待啊,怎么轮到他嫁燕府就成妾了?!想想寝宫里那尊红衣美人的雕塑,梁焓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燕盟主,如果此劫安渡,我想娶令郎做皇后...”两人总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办法。反正燕重锦的真实面目少有人见过,不如让他换个女人的身份入宫,这样不就能光明正大地陪在自己身边了吗?燕不离一口粥喷了出去。老天,幸好爹娘都不在,不然指不定又得晕过去一个......他思忖了一番,开口道:“陛下,您觉得粑粑会答应么?而且以他的个性,适合生活在宫闱当中吗?”梁焓垂下眸子,叹了口气。以燕重锦的才华,自当在朝堂中大展宏图,在沙场上纵横驰骋。他有他的碧海蓝天、广阔前途,自己怎能为了一点私心,就把对方像妇人一样束缚在后宫方寸之地?正当失意中,一个武林盟的高手前来禀报:“盟主,北蜀援军到京畿了!咱们城外的人已经和探马接上头,今晚亥时便会攻城!”梁焓闻言精神一振,和燕不离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希望。......池月已经逛到了皇城边缘。倒不仅是迷路的缘故,而是他撞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那小子又行踪鬼祟,池月心下生疑,便一路跟了过来。河小山抱着一包金贵的药,不停地回头张望,快步蹿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走到一户不起眼的小院前。他在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声,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将他迎了进去。昨夜,穆兰和胡太妃在逃离中被追兵发现,胡太妃为了保护女儿背中数箭,当场毙命。穆兰身受重伤,原以为在劫难逃,却碰巧遇上了出门打酱油的河小山,将她从宁兵手里救了出来。河小山蹲在火炉边,一面煎药一面问旁边的男人:“爹,公主伤情如何了?”“没有性命之忧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