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

    胡闹了两场，苏苓沉沉睡去。周丛躺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声，心里说不出的轻快和满足。

    该怎么定义这两场性爱游戏，是追逐还是征服？他心里没有答案，只觉得快活的像在梦里。但空气里还弥漫着情欲的味道，又暖又黏，铁证如山。只是性器厮磨的边缘性交而已，他就变得不像自己。可见以前的“自己”多么幼稚和薄弱。想到这里，他不由笑起来，又把玩了一会蓬顶的小灯，关上。他钻进睡袋，背对苏苓躺好，过了会又翻身面朝苏苓。

    第二天早上，苏苓是被冻醒的。深秋的野外，没有取暖设备，只有一个睡袋，又湿又冷。她茫然的醒过来，看到睡在旁边的周丛，瞬间想起昨天的一切。

    苏苓揉了一把脸，试图通过这个动作把心底异样的情绪化为齑粉。然后她从自己的睡袋里钻出去，又把睡袋给周丛盖上，拉开帐篷出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湖边又恢复了热闹，来了很多早起看日出的人。日落让人珍惜时光和眼前人，日出又让人感受生命蓬勃的力量和无限希望。多和自然相处，人也会变得通透辽阔。

    这样的美景不应该错过，苏苓正想回去叫醒周丛，就看到男生揉着眼睛出来。他人高大，从低矮的帐篷里钻出来，有股莫名的喜感，而揉眼睛这个动作又可爱到她。他身上既有男人的性感又有男孩的可爱，像半青半红的苹果，酸甜宜人。

    想到这样的周丛和她有某种亲密的联结，一瞬间，她心底那些灰暗的情绪消散许多。

    苏苓转身叫他：“周丛”

    周丛抬头就看到女孩逆光站立，笑吟吟的看着他，目光温柔如水。缱绻的晨光里，她毛茸茸的头发被映成浅金色，像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闺秀，周丛看得有些恍惚。等他走近，听到她问：“挂空档感觉怎么样？”

    周丛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她瞄他裆部，瞬间了然。能一脸泰然调戏他，不是苏苓又是谁？

    此时，不远处的人群欢呼起来，太阳出来了。刹那间，金光刺破云层，直达地面。两人也默契的停止讲话，各自看着日出，沉淀自己的情绪。

    直到日出结束，周丛说了句：“走吧，晚了赶不上车。”他们昨天过来是打车，今天回去只能坐城际公交。

    苏苓点头，转身和他一起回帐篷，想到要走，心里竟然有点不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提不起精神，干脆躲懒的坐着，看周丛拆帐篷。

    这时走过来一个女生，“你好，打扰了。我昨天在拍日落，刚好拍到你们在kiss。”说完递过来一张照片。周丛也听到了，走过来和她一起看那张照片。

    苏苓看着照片上的两人，不仅周丛一脸纯情，连她看起来都很虔诚，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吻了。她把照片塞进周丛口袋里，向女孩道谢：“谢谢你，拍得很好。你是摄影师吗？”

    女孩点头，“对，我是自由摄影师。”

    周丛出声：“方便留个联系方式，把电子版的发给我们吗？”女孩点头，但又对他说：“我还是留你女朋友的吧，你这么帅，我怕抵挡不住诱惑。”

    苏苓笑着掏出手机添加她好友，女孩通过后丢下一句：“回去传给你。”就跳上同伴的车离去，自由的仿佛一阵风。

    苏苓收回视线，转身看到周丛还在看那张照片。

    “你很喜欢？那这张照片你收着吧。”

    “你不喜欢？”

    “我更喜欢你不穿衣服的。”

    周丛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玩笑，一脸平静地把照片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继续拆帐篷。

    两人坐车回到市区已经接近中午，找了一家拉面店，一人点了一碗。面一般，但清汤好喝，苏苓把碗里的汤喝完，就停住筷子，看周丛吃饭。

    周丛见她半天不动筷，问她：“怎么不吃？”

    苏苓摇摇头，“汤还可以，面有点淡。”

    周丛起身走到窗口要了一碗清汤，路过自助区又捡了一碟咸菜端过来，有青笋条、糖蒜之类的，放在她面前：“试试，他家的咸菜自己做的。”

    听他口吻似乎对这家店很熟悉，“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周丛点头，又补了句，“搬家后就不常来了。”

    苏苓不再说话，再往下聊就涉及家庭背景了。虽然周丛很低调，但他随便一件衬衫都是定制款，家里背景又怎么会简单。

    吃完饭后，周丛打车先送她回家，离家越近，苏苓心里越沉。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厌家症，只有母亲在家还好，但父亲最近也总在家，她真的不想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周丛提着包和她一起下来，“走吧，我送你到进去。”看着男生，苏苓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周丛，你想去我家坐坐吗？准确说，是我的房间。”

    周丛觉得不合适，但他直觉不应该拒绝苏苓，因为她很少提什么要求。上一次拒绝她还是选座位的时候，她喊了自己一声，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她的要求。他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很难受。

    于是这一次，他说：“好。”表面冷静，但内心难免紧张，这是他们刚刚萌芽的爱情第一次向成人世界的进击。周丛一直相信，美好健康的初恋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告知家长的。但这一次的确过于仓促，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能见招拆招。

    苏苓按了几下门铃，开门的应该是她家里的阿姨，看见她就说：“小姐回来了，夫人和先生正在吃饭。”看到后面的周丛，阿姨顿了下，又连忙拿新拖鞋。苏苓开口：“我来吧，秋姨。你去和我妈说一声，我回来了。”

    苏苓蹲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摆在他前面，然后就那样抱膝蹲在地上，盯着他看。周丛和她对视几秒，伸手把她拉起来，换了鞋。

    进去的时候，苏苓的mama已经出来迎他们了。笑容温和，但难掩忧愁，像是有什么心事。而苏苓的爸爸，一直坐在饭桌上没动。苏苓显然也不在意，和她mama介绍了他，又说了几句话，直接领他去二楼，全程无视苏父。

    他不好越过苏苓的意志擅自和苏父打招呼，跟着苏苓上楼。一进去是一个画室，四处散落着画框、刮刀、瓶瓶罐罐的颜料，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工具。

    “进来吧，看着脏，但都是干掉的颜料。”

    他走进去，角落的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是一幅男性肖像画的底稿，眼睛已经画好，是…他的眼睛。

    苏苓见他盯着那幅画，解释道：“我看见的第一眼的你。”

    周丛伸出手指触摸那双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没有画完？”

    “因为画完眼睛就没灵感了。”

    周丛静静地看着那双自己的眼睛，很神奇，一个人想看见自己的眼睛很简单，镜子、相机、任何反光的地方，但这些都是冰冷的材质，机械的再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另一个人眼中的自己。他甚至可以看出眼神里的关切，原来他当时是这样看苏苓的。

    之前有几次，他无意中看到苏苓冷眼观察身边的同学，以为她这个人也是冷心冷情，却没想到她把温暖都藏在画里面。他一幅幅翻看着靠墙而立的画，有些是临摹的名作，有些是生活场景。突然，他看到一裸体图，粉色的rutou，浅圆的乳晕、玲珑的肚脐……画里的肚脐和她的一模一样，昨晚女上位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这…是她的自画像吗？

    周丛若无其事把画放下，又用其他的的画盖住。转身看见苏苓在调色，画布上已经用灰蓝色勾勒出天空，又用大块的橘红铺画背景。他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是在画昨天的日落还是日落下的吻。

    苏母上来送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女孩在画画，男孩安静地站在后面看着。苏母悄悄放下手里的水果走下楼。养孩子就是cao不完的心，担心她不合群又担心她和异性交往失了分寸。但好在这个男孩子不像是歪斜的人。

    而苏母一下楼，苏苓就停住手中的画笔，拉着周丛进了浴室，落了锁，把男生压在墙上亲吻。

    但也只是轻轻浅浅的吻，因为他们还有话要说。

    “周丛，你看到了？那幅裸画。”

    “对，我看到了。”

    “你猜那上面画的是不是我。”

    “肚脐是，其他的我不确定。”周丛据实以告。

    苏苓显然被他的话取悦，又开始逗他，“那你想不想确定一下。”

    明明知道会扫兴，但周丛还是选择说实话：“不想，也不合适。”不只现在不合适，昨天晚上也不合适，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苏苓还是这样的性格，容不得人拒绝她。他说了不想，她的笑容慢慢变淡，说了句“好，听你的。”   就打开门送他出去。两人走到门口，她踢了一脚装着帐篷的旅行包，说了句：“帮我扔了。”然后就转身上楼。

    那一脚像踢在他心上，周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俯身捡起来包，准备走人。一旁的苏父突然走过来说：“走，我送你回家。”

    周丛知道苏父应该是有话要说，没有推辞。车开出小区，苏父开口：“开学那天，篮球场那个男生是你吗？”

    “是我。”

    “那天砸到苏苓的人不是你，你为什么跑过来道歉？”

    周丛有点意外，但还是如实说：“当时想先确保人没有事。”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道考题，但苏父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又问了他：“你在和我女儿谈恋爱？”

    周丛愣了一会，说了句“是”。

    苏父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男孩，耳朵都红了。年轻人还是脸嫩，但也放心不少，脸红的孩子不会太坏。

    “苏苓……她脾气差，主意也大，你多包容。你留个叔叔的联系方式，你们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和我联系。”说着把手机递给他。周丛接过来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

    周丛按下心里的惊讶，继续和苏父聊天。他进门的时候，苏父的态度很冷漠，本以为他会反对他们，没想到他竟然接受了。

    周丛突然觉得也许苏苓直爽的性格遗传自她的父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直爽的两人，看起来关系并不太好。

    周丛到家后，先洗了一个澡，然后拿着干净的布，把旅行包和帐篷都擦了一遍。准备收起来时，心里一动开始搭帐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很快就搭好了，他躺进去发呆，却突然想起昨晚帐篷里发生过的香艳画面，又赶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