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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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观念里的重生可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再世为人,而是死灵僵尸的那种。于是当曲云看到本该坐化的老和尚无可奈何地站在那个巨大的白茧旁边,她忍不住瞪大了眼。 白茧仿佛是会呼吸似的,被几根藤蔓包裹着,一只中等体型的奶牛猫正拿爪子勾着茧顶伸懒腰,人们几乎能听见细琐的破裂声。 那猫从茧上跳下来,变成了一个长发的女人。她并未着履,看上去有些许粗俗,用手指梳理着黑白色的头发。那些发丝细软飘逸,顺从地垂在她的胸前。 渡法和尚周身冒着乳白色的光,一手持棍,一手置于胸前,俨然一副当了月泉宗宗主傀儡的样子。他口中念着阿弥陀佛,神情却是一派淡然,没有多少不情愿或是被控制的样子 …才怪,他三缄其口,是个人都能看出点不对来,曲云一个箭步冲上去…也被女人抓了三道痕。 之所以说是“也”,看过后姗姗来迟的拓跋思南就知道了。35年前端木珩给月泉淮办那劳什子拥月大典,女人…母猫也给过剑圣一爪子。 那时的月泉淮一袭白衣,眼尾上挑,看着剑圣就像看着一个山野村夫,连多说一句都不肯,自有信徒帮宗主拦住这烦人的挑战者。不过那抓痕深可见骨,休养着实费了剑圣一番功夫。 猫和人的差距太大,拓跋思南花了好一会才把女人和那只猫对起来。 “妖猫。”拓跋思南哼了一声,宽剑砸过来,被娅儿一脚踢歪。它差点就劈到月泉淮疗伤用的茧,女人龇出一口白牙,长长的指甲在地上焦躁地挠着。 “想做什么,自去做便是。干什么要盯着我家宗主。”女人抬高了下巴,目中无人的样子和月泉淮有几分相似。她不想别人打扰月泉淮养伤,倒是对月泉宗和狼牙,谢采,悉达罗摩之流合作只字不提。 在她眼里倒是没有国别正邪之分,只是纯粹喜欢搅风搅雨。痛苦也好,仇恨也好,都与她无关。 苏凤棠的笛子已经断成两半,穆玄英的头发也被削了一截。那破裂声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一个安睡的人终于苏醒了。 也亏得邪神破坏惯了,第一次行这种守护之事。 “休息得一点也不好…娅儿?” 蹲在那的女人顷刻间又变回圆润的猫形,三两步窜回从茧里出来的月泉淮身上。 “走吧。”月泉淮没有要和拓拨思南过招的意思,轻轻地瞟了人一眼,便施施然走了。 拓跋思南这才想起来渡法的事,回头一看,那个白色光人也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垂下眼看了看胸口和手臂上的抓痕,咧着嘴嘶了一声。 疼啊。 有老和尚珠玉在前,月泉淮是很难想起其他人的。他对达摩洞不感兴趣,倒对掩日魔剑很感兴趣。 老和尚逐渐恢复了神智,能睡觉能念经,除了喝酒吃rou就是和这可猫可人的非我族类探讨佛法。 天竺讲究割rou喂鹰,再世功德。猫却只关注小家,她不相信什么下一世,也觉得自己这一世便已活够了。佛法奥妙有趣,但她可得不到什么感悟,单纯是乐于给这老和尚找茬。 “这把剑…”老和尚眯眯眼笑了笑,又在娅儿看过来时改了口,“想必只要你这狸奴在,定不会让它发挥原有的功效。” 和邪神待在一起久了,灵感也蹭蹭蹭往上涨。渡法念了句佛号,预感到自己今后的日子会越发地不得安生了。 渤海人摆下擂台,意图挑战中原武林。时间快进到21世纪,还有韩国人为中国的地大物博破防。一千多年以来,南北两边也会在每一次中原内乱时蚕食边缘地图。所以现在渤海人的自不量力也情有可原。 但闹归闹,那擂台的每旬最后一天却会关闭,只由渡法一人上去,持一根竹棍…揍月泉淮。 得知此事,有不少光头和尚每旬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观战。当年少林一战,说书人三言两语怎够旁人过瘾,当然是得亲历。月泉淮伤了好几个大师傅,却是不拘少林众人前来寻仇的。可惜他们没有一个越得过月泉宗的妖猫去,只能望着月泉淮饮恨。 就是台前坐着的那唯一一个女人,她身后站着几个年轻小伙,俱是月泉淮的义子。 迟驻不知被她从哪挖了出来,连两只手都给治好了,捧着鱼干矗立在一旁。 人群中观战的厌夜看到这一幕,嘴里吐出一句国骂。 有大和尚在,那么下武狱这事也是很好解决的。月泉淮一直都打不过大和尚,也就没有去找李白叶英谢云流之类比拼。他摇头晃脑地重复着“不通武学”的弘晦的话,一点都不在意老光头说得像个诅咒了。 “挖出来。”娅儿玩着头发,对端木珩下令。 渡法踱着步和弘晦“叙旧”,意思是,如果抛却月泉宗主内力运转这个问题…他的武功是否还有精进之处。 弘晦隐晦地瞪了老和尚和妖猫一眼:“那自然是,要看时间…” 可自大的月泉淮并不会去苦修,渤海武学不像中原那样讲究阴阳调和,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他们带着弘晦下了黑牢,在最深处的石洞里参观似的围着武家的绝学评头论足。 兴起之时他又和渡法过了两招,用力太猛正好打穿石壁,碰上洪笑尘击退翁幼之的情景。 血月众的首领噗地吐出一口血来,人事不知了。 娅儿兴趣缺缺地把弘晦踢过去,侧着头看洪笑尘:“这个人…” 月泉淮抓着不自量力冲上来的不知名侠客,却发现那正好是最后一颗,神满果的味道,五指成爪,浅吸了一口。 “啊…!我还挺喜欢那个疤的…”娅儿咪呜了一声。她身后的渡法默默地掩住了耳朵。 后面的事,龙俊华和端木珩他们就一概不知了。人们只晓得留在山洞里的人只剩下洪笑尘月泉淮以及那只猫,山洞塌得厉害,旁人根本不敢待在里头。 又是两天过后,洪笑尘爬了出来。 “老头我…”他打了个酒嗝,“打得很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