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除夕的时候我给谢慕包饺子，阿西在旁边教我，见我袖子要拖到碗里，连忙帮我卷起来扎在胳膊上。

    我便捏着饺子皮，跟着阿西往上面粘水，谢慕原本坐在在桌子边看书，见我实在笨拙，忍不住也加入了其中。

    “该这样。”谢慕净了手，从我身后探过身来，握住我的手往碗里沾了点清水，在饺子皮边缘打上一层。

    “公主快捏上去。”阿西说。

    我左右看了眼，见阿西捏的飞快，便笨手笨脚地学着往里对折，一时不慎饺子馅给挤了出来，黏糊糊地沾了一手。

    我嫌恶地皱紧眉头，转身喊谢慕：“谢慕，你帮我包。”

    谢慕病愈不久，脸色有些白，但人看着很精神，他黑发垂落脑后，看着我只是笑。

    我知道他肯定在笑我蠢笨，心情很不好，把饺子丢到桌上，气呼呼地往外去。

    刚走到外厅，谢慕忙跟出来伸手拦着我，抱着我的腰不让我出去：“去哪儿，外头还下着雪。”

    我抿着嘴：“你嫌我。”

    谢慕笑：“没有。”

    我说：“你有。”

    谢慕便转过我的身子，捧着我的脸，在我眉心轻轻亲了下，算是安慰。

    我抓着他袖子：“谢慕，再亲一下。”

    我抬头瞪着他，谢慕原本是笑着，但我这么说他就不笑了，垂着眼睛看我，手还在我脸上揉。

    他弹了下我的鼻子：“不亲。”

    我彻底生气了，踮起脚要去够他的唇，谢慕直接手指张开按在我的脸上，闷闷地笑。

    我不懂他为什么又笑，心里很恼火，想要挣脱出去，便趁他不备像泥鳅一样钻出他的怀抱，赤着脚往外头跑。

    谢慕还没来得及拦我，我就一头撞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

    赵免没想到我会投怀送抱，十分高兴，伸手往我腋下一绕，像抱小孩一样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手臂上。

    我没想到他会过来，顿时很不开心，用手推他肩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赵免根本不听，他心情很好，一好起来就对我十分纵容，我怎么折腾他都不生气，只觉得我很有趣。

    他抱着我进了殿里，和追出来的谢慕迎面碰上，谢慕马上脸色一白，匆匆跪下。

    “陛下。”

    赵免随意点点头，仍旧抱我进内室，时不时在我耳边鬓角亲两口，嘴里笑着说：“琰儿吃什么了，身上真香。”

    我气得把手上粘的饺子馅往他肩膀上抹，赵免笑眯眯的，捉住我的手狠狠亲了一口。

    我给他放到软榻上，赵免毫不介意地蹲下身子半跪在我脚下，一手握住我脚腕。

    “不穿鞋就到处乱跑，明月奴怎么看着你的。”

    谢慕已经跟了进来，见到赵免问话，只是沉默。

    我不想在谢慕面前给他抓着脚，谢慕告诉过我女孩子的脚不能乱给人摸，于是我努力往回缩。

    赵免抓得有些用力，扯过一旁的罗袜往我脚上套，一国之君跪在女人的脚下穿袜子也算是惊天动地之举了，奈何谢慕阿西都看惯了赵免发疯，是以居然无人制止。

    我躲了半天还是给他穿了袜子，脚仍是冰凉的，赵免直接把我的脚按进怀里暖。

    “琰儿可别生病了。”

    我气得踹他一脚，赵免被踢了，笑得却更开心，倾身上前把我压到榻上，搂着我在我脸上一顿亲。

    我恼火得大叫：“别亲了！”

    赵免哈哈大笑，亲亲热热地把我搂在怀里，又是一顿乱揉。

    我烦的受不了，翻身从他怀里滚到地上，四肢并用地爬起来，刚走两步又给他扯进怀里。

    赵免把我抱在他腿上，握着我的小臂，对着裸露出的肌肤又亲又啃。

    我烦死他动不动黏糊的亲吻，心烦意乱间看见谢慕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弱不胜衣，眼睛黑中带绿，沉沉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冷，莫名的酸涩涨了起来，还有点羞耻。

    好在赵免亲蹭了一会就不再折腾我，放我下地去，我连忙踩着鞋慌张地往谢慕那去，但想起他刚刚的样子，心里又委屈得很，便拉着阿西的手从谢慕身侧出去了。

    我继续包饺子，这次是赵免和谢慕一齐看着我。

    赵免知道我很笨，却也不知道我能这么笨，无奈地上前净手帮忙。

    “平日里见你伺候明月奴倒是心灵手巧，没想到包个饺子都不会。”他一边数落我，一边手把手教我包。

    谢慕只是看着。

    这个赵免教着教着就从我身后伸手搂住我，捏着我的手摆弄饺子皮，一面说话一面亲我耳朵。

    我越来越忍不住心里的火气，把饺子皮一丢，狠狠地踩了下赵免的脚：“都说了你别碰我了！”

    赵免终于被我惹生气了，他脸色沉了下去：“朕今日特意来看你，你就给朕脸色看。”

    我已经一头钻进床榻上，把帐子拉下来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你不看我我也不在乎。”

    赵免深吸两口气，冷笑起来，两步走到床前就要扯我起来。

    我和他拉扯着，死活不乐意就范，一门心思往床脚躲，赵免便跨到床上去，一手掀开被子，一手把我往床下拽。

    我不从，发疯大喊：“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赵免已经气得眼睛发红，被我激出来癔症，我怕他得紧，又不乐意服软，只好硬着头皮和他犟。

    “你看不看我我无所谓，你就是死了我也无所谓！”

    话出了口我就知道完了。

    啪得一声，赵免扇了我一耳光。

    我被扇得侧过脸，眼前一阵发黑，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嘴角被打裂开，流出一道殷红的血迹。

    我愣愣的，仍有些回不过神。

    眼前床帐已经被放下，隐隐约约见到赵免负气而去的背影，他被我气疯了，一路上碰到什么砸什么，花瓶茶具噼里啪啦一阵响。

    他终于走了。

    我还是愣愣地坐在床上，耳朵仍是一阵幻听，我疑心自己给他一巴掌打聋了，忽然间有些慌张恐惧，想要爬下床找辛太医。

    刚往外爬了两步，一只手掀开床帐，谢慕探脸进来，他面色更加苍白，见到我模样狼狈，衣服松散嘴角带血。

    谢慕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我。

    我心里恨他没有救我，虽然我也没喊着要他救，但他惹我生气，惹我委屈。

    我便红了眼睛，推开他。

    “你滚。”

    谢慕却没滚，伸手搂住我的肩膀，我想要躲，他也没强求，松了手，放下床帐也出去了。

    我便捂着脸悄悄哭。

    过了会谢慕又回来了，拿着药膏钻进床帐里，我正委屈着，见他回来便勉强止住泪水。

    谢慕跪在我身前，叹了口气。

    “抬头。”

    我不听。

    谢慕便抓住我下颌，愣是强迫我抬起脸。

    我瞪他，然而盈满眼眶的热气已经溶成水坠了下去，落到谢慕手指上。

    谢慕一顿，微微垂目，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我的眼泪。

    雪白的侧脸微微红肿了起来，湿漉漉的泪痕衬得那张昳丽稚气的脸更加可怜了起来。

    谢慕一边擦我一边哭，很快帕子完全湿了，他擦不了只好用手帮我拭泪，将我的肩膀轻轻按在怀里。

    “别哭，别哭，眼泪是咸的，腌得伤口会更痛。”

    他轻声说：“等涂好药了，你再哭，好不好？”

    我瞪他，谁能控制自己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啊。

    心里却没那么难过了，任他抬起脸，沾了药膏的指腹温柔地抹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缓解了灼热的痛感。

    我迷迷愣愣地任他涂药膏，觉得谢慕的手指真的很软很舒服，原本让人难以忍受的痛也可以忽略了。

    谢慕涂好药了，便放开我，我不依了，捉住他的手往脸上送：“还要。”

    谢慕摸到我嘴角的血痕，帐内昏暗又没有点灯，他才发现我的嘴巴也伤了。

    他颦起眉，有些痛心地看着我。

    我并未明白他为何要这样看着我，不过他的手指正轻轻擦掉血迹，让我觉得舒服，我便捧着他的手腕，半眯眼睛，竟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就在我迷迷愣愣的时候，视线里的谢慕忽然靠近了。

    他如玉山倾颓，抬起我的脸越靠越近，就在唇快要碰到的一瞬间，他如梦初醒般狼狈地撇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不解其意，不懂他为什么不肯亲我了。

    明明从前我经常亲他，他也任我亲，鼻子、嘴巴、眼睛，我亲过他整张脸，他以前从来不介意我。

    他现在躲我，让我觉得很生气，又很不解，心里的委屈更深了，刚刚忍住的泪水又不争气地坠下来。

    谢慕默默抱着我，没说话，任我的泪水落在他身上。

    我伤心道：“你亲我。”

    谢慕一顿，沉沉地看我一眼，没说话。

    我忍着哭腔：“谢慕，你亲下我。”

    谢慕好像被我哭烦了，敷衍得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拉住他袖子，仍不依不挠，眼底泪水不停：“要亲我嘴唇。”

    谢慕垂下眼睫，半晌没有动静。

    他不亲我，我就主动去亲他，趁他没防备，勾住他脖颈便亲了上去，唇与唇仅相贴了一瞬，谢慕便慌乱侧过脸。

    我快要被他嫌弃的举动难过的死掉，垂着头掉眼泪，帐内一时间静静的，只有我掉眼泪的声音。

    可下一秒谢慕却急切地拉过我的衣领，重重地亲在我唇上。

    我茫然地被他按着后脖颈，感觉他根本没在亲我，他的舌头把我的嘴唇顶开，很不客气地钻到我嘴里作乱。

    我突然觉得面前的谢慕好陌生，心里有些害怕却根本躲不开他。

    他咬我，啃我，把舌头伸到我嘴里，逼着我用舌头缠他，我根本做不到，害怕得想要往后躲，谢慕却很快追上来，把我逼在床角，压在我身上疯狂地咬我。

    我觉得他发疯了要吃掉我，心里更害怕了，手指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眼泪又滚落下来。

    谢慕将眼泪卷入口中，逼我去吞咽他的口津，半晌才喘息着问我：“什么味道？”

    我怔怔地掉眼泪：“没尝出来。”

    谢慕便笑了，眉眼殷红如妖，美丽精致的面孔盛满笑意，他又舔了一下我的脸，拎着我的后颈往他身前推，把我的嘴巴堵住。

    我又哭了。

    谢慕说：“现在呢？”

    我哭着说：“咸的。”

    谢慕说：“这是你自找的，你非要招我。”

    我不懂：“明明是你发疯。”

    谢慕便不笑了，叹了口气把我搂抱起来，像哄孩子一样。

    “我又能指望你懂什么？”

    他说话语气有些落寞，我心口发紧，揪着他袖子说：“那以后我不招你了。”

    我想到以后不能亲他又觉得很难过，可我看不得谢慕难过，只好掉眼泪。

    谢慕无奈地揉我的脑袋，脸颊凑过来贴着我完好的侧脸，然后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我，唇又压在我唇上。

    这次他亲了我，唇很轻很轻地贴在我唇上，像柔软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