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现端倪
初现端倪
听见池骁的猜测，邓音辞放下手里的活，支着下巴看他。 “我高不高兴，取决于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 “上司？还是我的前夫？” 她云淡风轻地让他二选一，实际上早就把他逼到满盘皆输的死角里。 无论哪一种身份，他都没必要顾及她的心情而提前结束应酬回来，他们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可以组建家庭的地步。 邓音辞已经熟悉了池骁的套路，她也再次跟他划清界限避嫌。 “池少，我来你家是上班，不是跟你过日子的。” 池骁理解邓音辞的心思。 他不理解的，是自己的心思。 刚才在应酬上没收到她的消息，他第一反应以为她出事了。 多可笑，连他自己都觉得失态。 他总想着邓音辞是个哑巴，万一她遇到什么意外，打电话给他都发不出声音；他匆匆赶回来，亲眼看到她坐在房间里，反而显得他多虑。 池家公馆是全池城最安全的地方，她能出什么事。 冷静下来细想，邓音辞捉弄他，其实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他得罪过她，冒充钟洱的身份收了她的晚安短信，她在知道号码下的真实人格以后，难免生他的气，更不用说避嫌。 从今天开始，邓音辞就不可能再给他发晚安短信，他抱以一丝幻想，实际上是在赌。 他在赌，她会不会真的狠心杀了他。 女人的爱分很多种，柔情蜜意的表达是其中一种，池骁见过许多女人对他示好，基本都是这种假惺惺的柔情。 可是以池骁对邓音辞的了解，她表达情感方式非黑即白，有种旧年间的江湖气，黑暗与浪漫并存—— 她不杀他，就能间接证明她心里暂时还是有他的，至于短信什么的，以她的高冷性格，她半需要再缓冲几天才会对他释放出和解的信号。 池骁从未这么仔细地分析过一个女人的心理，他不想在邓音辞表现得太卑躬屈膝被她笑话，于是故作冷漠地往前走一步，把藏在身后的保温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邓音辞瞥过来一眼。 夜宵的香味，若有若无地从盒子里飘出来。 “池骁，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换了口新鲜呼吸，把保温盒拆开。 一份捞汁海鲜，从Larceny后面的那家餐馆新鲜出炉。 邓音辞刚才特意打电话去订，老板娘听说要送到池港，婉拒了好几次说外卖员肯定送不进来，她也不是一定要吃上，纯粹和池骁作对才拿乔，没想到他帮她带了一份回来。 “你送一趟餐要多少路费？我转你。” 她把池骁当成外卖员，戏谑调侃。 整个池城，也就邓音辞敢这么跟池骁开玩笑。 “外卖员不能进池家公馆，你第一天来上班，这是特例。” 池骁现在还是清醒的，他没喝太多酒，于是再次跟她强调底线。 邓音辞自己在那儿剥虾，压根没把他的话往心里放，敷衍地答应一声，起到的作用堪比微风拂过藤蔓枝叶，毫发无伤。 池骁拉过椅子坐下。 他其实也想知道，自己亲口立的规矩，会为她破戒到什么程度。 池家经营池港至今，全凭祖祖辈辈积累下的资产和威信，在法律约束不到的地方，池骁如果不能做个表率，之后的管理只会越来越难办，池家公馆都会乱成一锅粥。 “就这一次。” 他再次和她表明底线，顺带把她的笔记本挪开，避免海鲜汁滴下来弄脏纸页。 “你画的图，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你赶紧物色几个人吧。” 邓音辞剥着蛏子，撇清自己的责任。 “我等会儿就下班回去了，没空把你们池家所有分公司的旧账全部翻一遍，这报告还下载不下来。” 她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的进度条停在百分之九十九卡了很久，一份往年的财务报表怎么都打开不了。 池骁接过她的电脑，重新刷新下载一遍。 财务系统的卡顿可能是网络出了问题，也可能是主机系统不定时重启，他等了会儿看情况没有改善，打了个电话给能源供应部，让他们排查情况。 最后结果出来，是财务中心那边临时断电，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邓音辞听见“断电”二字，心虚地望了眼池骁。 如果她没记错，池港上一次大规模断电，是她偷了账本后一不小心跑进无人驾驶通道，把整个港口的自动化运作全停了。 “这一次，和我真的没关系。” 她举起双手投降，手里的竹筷还夹着蛏子。 “我知道。” “除了你，池港上一次断电，还是因为八十年代来台风。” …… 邓音辞听不懂池骁的暗示：“所以？” “我们的敌人有动静了。” 池骁平时一副不屑于清算邓经恺的样子，等到对方真有动作，他第一个去现场调查情况。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邓音辞擦擦手，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 “太晚了，不安全。” “哦，在你自己的地盘，居然会不安全？” 邓音辞这么坚持，池骁还是没带她去。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岸边的灯火渐渐点亮，是池骁在召集人手的信号。 池家公馆的位置不仅处于避风港腹地，这里原先是最受欢迎的海边度假小镇，以翡翠蓝绿的海水闻名，她平时没闲情逸致观赏，深夜望去，美得像是艺术品。 而艺术品的表象下，是另一个不眠夜。 这一次因为断电，财务中心对底下保险库重新进行了一回地毯式搜索，从电脑主机背面发现一个贴上去的磁片。 磁片能干扰主机的存储程序，经过特定的编程后，可能会篡改电脑里存储的文件。 邓音辞一向心机多疑，她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 磁片是邓经恺放的。 事情初现端倪，她和池骁一直以来想要探寻的真相，好像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