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尹清家的小秘密

    10.5──尹清家的小祕密。

    當晚，車禍事件後續的尹清住家。

    尹清卡殼，「那個揍他的人也是你？」

    「……對不起。」龍谷銘誠心道。

    「你應該對他說。」尹清悶笑，「你想問他什麼。」

    「為什麼他會說我是他的藥。」龍谷銘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很香，好喝。

    「這個，我也不清楚。有一天小宇突然跑來找我，很興奮的說找到了他的藥。」尹清頓了一下，有點復雜的看著龍谷銘。

    「我以為是女孩子，好像說什麼女的。」   尹清抱歉的揮了揮手，「有可能是我記錯了，抱歉。」

    龍谷銘搖頭：「我們認識的第一天，他把自己摔在花圃裡。」忽略尹清嗆了一口，龍谷銘啜了口咖啡。

    「我扶起他，他對我說了三句話，揍他一拳我就離開了，第三句話就是、他懷疑我是他的藥。」

    「我聽小宇說是膝擊。」尹清低頭悶笑，假裝沒看見刑警先生發紅的耳根。

    「重點是第三句話之前，在這之前我只有做出扶起他這個動作，難道所謂的藥是接觸之類的？」龍谷銘不著痕跡的抹了把臉。

    「前兩句一定是無俚頭或者騷話，我還不知道他嗎。」尹清拿穩杯子、雙手一攤笑著，從龍谷銘的眼神中讀取到佩服。「我和小宇說，如果跟你接觸對他的治療有幫助，請他溫和的接觸你。」

    「你知道小宇怎麼回答嗎？」

    龍谷銘搖頭。

    「他一臉委屈巴巴的說：『清清，他揍我。』」尹清怕吵到郭宇休息，只能悶著聲音、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瞄見刑警先生繃著一張臉，尹清乾脆的轉移話題。

    「說說，小宇剛才什麼情況。」

    龍谷銘把下午接近六點時兩人還有通話，之後五分鐘內他又打了一通，把郭宇沒接電話的情況都告知了尹清。

    他不太放心，所以每一小時打一次，七個小時沒人接。

    龍谷銘翻看自己的手機：「1：44，郭宇回撥後狀態就是那樣子。」

    「七個小時。」尹清換上嚴肅的表情：「恐怕，有些嚴重。共情太久了，夢境會影響到他的精神和心理。」

    尹清解釋道：「小宇的狀況是，他一暈倒就會做惡夢，根據前幾次的情況來看昏迷時間似乎是七小時為極限，清醒時因為夢境時間太長，導致小宇以為他自己是夢境主人公。」

    「你所謂的『共情』難道是我想的那樣嗎？」

    「聰明人果然很好對話。」尹清對龍谷銘投出贊賞的眼神。

    「惡夢有沒有特定範圍，共情的範圍。」龍谷銘仰頭將手中咖啡一飲而盡。

    尹清沉默，意味深長的看了龍谷銘一眼。

    「我保證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他。」放下杯子，龍谷銘看著尹清的雙眼認真道。

    「我憑什麼信你呢。」這個問題牽涉到的範圍極廣，尹清掛上沒有笑意的嘴角，並不打算透漏。

    兩人靜默了幾分鐘，尹清再度轉身為兩人泡了咖啡，遞過馬克杯，尹清臉上掛著職業笑容問：「想好怎麼回答了嗎？」

    「我不想他有任何提高心理崩潰的機率，不管是公亦或私。」尹清坐到身後的單人沙發、優雅的疊著雙腿，與龍谷銘並肩，「小宇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救過我、和我的女兒一命，因此我會傾盡我的所有將他拉離崩潰的邊緣。」

    「有件事，我不知道和妳所不能透露的範圍，是不是有關連。」龍谷銘從外風衣內側的暗袋、拿出隨身帶著的七封信件。

    「我在和你正經談話，這是？」尹清額角浮出明顯的井字。「這些辣眼睛的顏色、我這樣的熟女真的無法駕馭嘖嘖嘖。」

    龍谷銘臉上淡淡的苦笑稍縱即逝，遞出其中一封給尹清。「看完就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和回答在妳的表情中。」

    「我的天吶，老娘我今年都已經33了居然還能收到年下送的情書。」尹清滿臉嫌棄地用拇指及食指捏起信封的某一角，翻過信封正面看見了上頭的署名。

    小龍女。

    尹清有印象，她終於記起來為什麼自己會把郭宇說的藥當成女孩了。

    表情沒有了嫌棄，尹清將信好好的拿穩，拇指輕撫著信上的名字靜靜沉思。

    舊式打字機打上的，郭宇會使用。

    「紫色的大型三色堇。」花語是郭宇的風格，尹清表情柔和的露出淡笑，小心翼翼打開信封、拿出裡面同樣是死亡芭比粉的信件。

    看了兩小段，尹清微微驚愕、顫顫的問：「其他的信也……」

    龍谷銘把剩下的信全交到尹清手中。「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雖然很荒唐，但這幾封信都是由我經手的真實案件，信件的內容我並未公開，裡面的內容目前就只有妳知道。」

    龍谷銘從手機中翻出正在調察的車禍案件遞給尹清道：「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第八封信的內容很快就會被『小龍女』收到。」

    「看來，我們守護的都與他的秘密相關。」尹清垂眸，「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很大的猜測，只是缺少其中最關鍵的一片拼圖，今天倒是因為這封情書將缺少的部分給補上了。」

    「合作愉快？」龍谷銘挑眉。

    尹清將信送還給主人點頭。「合作愉快。」

    「為了感謝你替我解惑，告訴小龍女先生一個情報。」尹清神秘的笑笑：「找到北郭先生這位作家，請當他的死忠粉絲，你會發現許多很有趣的事。」

    「我會的。」龍谷銘遞過名片，尹清輸入完號碼後又丟回給了他。

    尹清將手機撥出號、響幾聲掛斷，再丟入口袋中。「喏，我的。」

    「小宇很信任你，我看著他十二年，他從沒這麼直白的對我表示過。」她修長的手指在杯子邊緣點了點。

    「這種事本身就令人難以置信。」龍谷銘收回名片，滑起手機淡淡道：「相關案件的資料全部傳送給妳，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個簡單的車禍不至於讓郭宇精神崩潰。」

    「這麼洩案情不要緊嗎？」尹清打趣道：「這是濫用職權嗎小龍女。」

    「……這是對他治療有用的情報。」尹清似乎看見龍谷銘瞪了自己一眼。

    「既然小宇說你是藥，那麼極有可能是你身上有什麼關鍵點，能夠有效治療或者抑制他的共情，否則小宇不會把『秘密』用信件的方式曝露給你，目地大概是想得到你的信任。」

    尹清垂眸思索，手指在杯緣點出輕快的節奏。「況且以你的身份看來，相信這些事情相對比我的職業更容易。」

    「這是給小龍女的『匿名信』，如果哪一天信給了龍谷銘並且留下寄件人姓名，到那時我會選擇相信的。」

    「真是個不討喜的刑警先生。」

    「我去看他。」龍谷銘恢復冷淡的表情朝客房走去。

    郭宇暫時沒有轉醒的跡象，龍谷銘坐在離床不遠的沙發椅裡，看著郭宇蒼白的臉龐若有所思，拿起手機，他搜尋了北郭先生四個字。

    略過成語，龍谷銘點開作家信息也直接跳出，最後終於找到了關於北郭先生發佈作品的更新平台和揹鍋粉絲團兩項連結。

    「唔……」   床上那人有了動靜，龍谷銘才剛起身，就見尹清拿了一杯上面放著吸管的開水走進房間。

    尹清拿起了他工作用的筆型手電筒坐到床邊，觀察郭宇的瞳孔反應微微蹙眉：「還認得我嗎？」

    床上的郭宇眼神茫然的深吸一口氣：「水……」

    「我來吧。」龍谷銘走近，扶起郭宇半倚在床上，接過尹清遞來的水，靜靜等待。

    「說好了……」郭宇的眼睛並沒聚焦，只是揪著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語著：「我好愛他，好恨他，心很痛、心很痛……」

    「小宇，你是郭宇。」尹清有些慌張，她沒料到這次的情況比上一次的七小時還要嚴重許多。

    「郭宇。」龍谷銘坐到床邊彈指，「認得出我嗎？」

    他看見了郭宇眼底出現、比之前在醫院見到的、更為迷茫絕望的眼神。

    「我是你的藥，記得嗎？」

    「或者，你想當我的家政，記得嗎？」

    尹清看著龍谷銘沉默，讓出了較靠近郭宇的位置道：「你試試喚醒他，行不通的話我會採取稍微強制一些的手段。」

    「郭宇，看著我。」龍谷銘雙手捧著郭宇的臉頰，語氣有些著急。

    郭宇的眼底沒有光，可能還停留在某段不屬於他的記憶裡。

    「等一下出門……換我……」郭宇聲音愈來愈小，連聽力好的龍谷銘都聽不清。

    他向郭宇靠了靠，「你剛剛說……」

    「唉呀。」尹清驚呼，對著眼前兩人相貼的嘴唇上下打量：「這次共情的內容是情殺嗎？怪不得陷入這麼深，小宇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龍谷銘呆住了，呆若木雞，只剩瞳孔地震著。

    郭宇蹭了蹭、親暱的咬了一口，龍谷銘嚇得瞬間後仰，不顧某人的大笑伸手摀上郭宇的雙眼和雙唇。

    一陣薄荷菸草的味道飄到了郭宇鼻子邊。

    「菸味道……不是他們的、菸味道……」郭宇的眼神漸漸聚焦，但他看見了一片黑暗，好像有人遮住了他的視線。

    郭宇耳邊終於能聽見尹清豪邁的大笑聲。

    抬起手，郭宇抓下摀在自己眼睛的那隻手，他彷彿看見了一隻煮熟的龍谷銘。

    郭宇還有些愣神，他茫然的抓下自己嘴上的另一隻手。

    「……清清？」

    「唉？這就回來了？」尹清驚愕的看了眼還在茫然歪頭的郭宇，再看向別過臉、縮回手後摀著自己嘴巴的龍谷銘。

    那個藥所指的該不會是……

    「眼神不對，還差一些，你放心，我是絕對支持的。」拍著龍谷銘肩膀，尹清非常豪邁的大笑。

    「去去，走開點，該我工作啦。」一屁股擠開龍谷銘，尹清開始調整自己說話的聲調，開啟工作模式。

    龍谷銘退離床邊，貼到桌子旁、雙手埋住自己發燙的臉。

    他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剛剛那個……親吻，只是意外，自己的反應也是普通人該有的、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龍谷銘心底安撫自己。

    郭宇不自覺又落下了眼淚，他默默的擦拭掉：「抱歉，這次的惡夢比較特殊，是一個……是一個夢中夢，心理差點就……所以……」

    尹清拿過面紙幫忙擦拭、一邊觀察郭宇的眼神：「沒事的，你沒事了，深呼吸，然後睡一會吧。」

    郭宇閉上眼揉揉抽疼的額角：「不行，我還有重要的工作。清清，幫忙我找找潛意識那道門吧。」

    「門？」

    龍谷銘的聲音讓郭宇驚呼。

    「谷谷？你怎麼會在這裡？」

    龍谷銘：「……」

    尹清：「……小宇你個渣男。」

    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