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廖青青的生日宴选在了冬日里最冷的一天，在此之前李家的锦绣堂把她订的礼裙都送来了，最后挑来挑去茵茵还是选了一条翠绿的裙子，那是一条新式旗袍，盘扣用的是珍珠，简单不失贵气。

    廖家很重视这次生日宴，特地选在了酒店办，楚铮问了几句就没再多提，毕竟廖家虽然有钱但别提楚家了，他们连布商的李太太家都攀不上，如果不是同窗的交情，廖青青也请不到茵茵。

    宴会很简单，来往的宾客也有几个茵茵的同学，不过她和她们也不太相熟，只是会说话的关系。礼送上了，也给廖青青道了贺，再和女同学们说了会话，宴会还没过三分之一她就告辞了。

    在学校里她就是这样的作风，不爱交际，也不喜欢出风头，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埋头读书。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有不少人冲着楚家的名头来往她身边凑，对此她也不傻，冷眼观察了不少人，最后身边留下的女伴都不是那些有坏心眼的。廖青青就是其一。

    锦城的十二月份是比较冷的，酒店内的温度高，但外面的寒风可不是说笑的，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警卫员替她取回了大衣，楚家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直接就能钻进去。

    一上车茵茵就愕然了：“大哥？”

    楚铮露出了个浅淡的笑：“正好顺路来接你。”

    自从那晚之后两个人关系拉近了不少，楚铮新添了个习惯，偶尔应酬回来晚时，会去茵茵房里看看她，阿青默不作声地承担了守夜的工作，所以阿翠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也没多做别的，最多是亲亲她的额头，或者抱着她看会书。

    楚铮实在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所以两个人的相处也常常是安静的。或许是夜色的缘故，茵茵有些疲惫，借着黑暗，她头靠在楚铮的肩膀上，两只胳膊抱住他的手臂。车子在平稳地行驶，开车的司机很聪明地当了个隐形人。

    她在宴席上喝了点酒，显然冷风没把她的醉意给吹走，进到车内之后，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感受到脸颊的温度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醉了。

    楚铮比她敏锐地意识到她的不正常，加上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酒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把她搂在怀里，捏着她的手把玩，剔透的玛瑙手串在车经过路灯时被照得晶亮。茵茵的手很漂亮，如果要楚铮说，她身上没有哪处是不美的。

    茵茵恶作剧地在他手心挠了挠，痒意让他的喉口有些干涩，他没出声制止，反而低头望向怀里的女孩。

    她少见地露出个淘气的笑容。

    茵茵下车是楚铮抱回去的。这里是楚公馆，一个完全被他掌控着的地方，更别提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大部分佣人早就熄了灯，只有主楼还亮着。没人看到也无人敢置喙。

    楚铮把她放到床上时，茵茵还拿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楚铮从善如流给她脱了高跟鞋。茵茵又踢他，语气带着酒后的黏腻：“我要洗澡。”

    “阿青已经去准备了。”楚铮很有耐心地哄着她把耳环项链取了，茵茵一直在哼哼唧唧。

    两个人亲密了很多，这不是他第一次帮她做这些琐事，这段时间茵茵胆子大了不少，有时候会支使他拿书，端茶，做些无所谓的小事。不过这么理直气壮让他脱鞋还是第一回，楚铮有些新奇，但也没什么不满的。

    “廖伯父给青青定好了亲，”茵茵眯着眼枕在靠枕上，乌黑的头发散在身侧，楚铮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青青就是今天生日会的女同学。

    “她成绩一向不错的，起码比我好不少。”茵茵又说。

    难得的醉酒让这个一向腼腆内向的女孩表露了心事，楚铮为她撩起垂落的头发，他知道茵茵在担忧什么，虽然现在不少人在鼓吹新思想，提倡恋爱自由，但是家族的包办婚姻还是主流，这一点她深有体会，不管是去年她自己的经历还是今天宴会上那位和蔼的长辈话语中隐隐透露出的事实，都让她感到不安。

    毕竟她也十六岁了，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楚星楚月是怎么想的她不清楚，但她害怕自己随随便便被嫁给什么人，命运被握在别人手里，这令她感到恐惧。

    “不会的。”楚铮说，他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很温柔。茵茵埋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声音。

    “只要你想，可以一直待在家里。”

    “一直？”

    “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