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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糾紛、再邂逅,要被吃了!

    敬愛的鄉親們。

    頭首村牙牙路一之十三號,兩棟鐵皮屋之間的狼王祠,將於本日晚間六點半左右,舉行「狼影祭典」,讓我們一起跟狼王夜巡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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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宣傳海報上,以大紅色壓克力寫上「狼影祭」,中間空白處改以墨色壓克力寫出舉辦的地點,文字段落非常乾淨,字與字的間隔抓的恰到好處,下方剩餘的空白處,繪者再用各色的壓克力顏料,一筆一畫勾勒出狼王神的畫像,以及,村莊的局部街景圖,圖中的人們各拿一枝火把,排成一列綿延不斷的隊伍。

    每一年的四月十日,是村莊內最轟動的大事。

    朴善戎看完這一張手工製海報,默默把機車臨停在附近的路邊,使下力氣弄起中柱,轉開座墊的鎖,小心從提袋裡拿出一台數位相機,打開電源,把鏡頭對準手工製海報,喬一下拍攝的角度。

    一開始,他往左側挪一步,覺得不太OK,又再往右側挪一步,喬到不錯的視角後,要按下快門鍵卻又不太滿意,慢慢向後退,不知不覺走到路中央。

    叭叭叭!——

    急促的喇叭聲響起,他嚇得剉一下。

    一輛載滿蔬菜的寶藍色小貨車,突然,疾駛而來出現在他的眼前,完全來不及煞車,在快要被撞上的一瞬間,腦海變得空白一片,嚇得反應神經連不上大腦。

    當下以為要GG的剎那,一陣狂風呼嘯而來,像是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驚呼一剎那,他早已經仆街在路邊,看著前方窄窄的小溝渠。

    呼!——

    呼!

    狂風停止吹動的一瞬間,吹掀起長裙,他嚇得立即坐起身,壓住差點掀起的裙擺。

    「呵呵~~」

    一聲若有似無的笑聲,伴隨著狂風消逝。

    朴善戎聽得一愣,趕緊瞥頭向後查看,確定沒半個人影,站起身拍一拍裙擺。

    「喂!妳找死呀!沒事走到路邊。」

    寶藍色的小貨車亮著一閃一閃的方向燈,臨停在前方不遠的路邊,負責駕駛的老阿伯,氣呼呼跨出車門外,霹靂啪啦罵個不停。

    「對不起。」朴善戎低著頭頻頻道歉,「一時疏忽,忘了要注意,真得很對不起。」

    老阿伯一臉不高興,兩手叉著腰桿子,看著頻頻道歉的年輕人,語氣相當不客氣,飆罵出不少「幹你娘」的髒話,不停質問年輕人「你眼睛瞎了嘛」,吐掉一口殷紅色的檳榔汁,怒氣騰騰瞪著不吭一聲的年輕人,忍不住批評他的穿著:「ㄟ,你明明是一個男人,幹嘛要穿成這樣?男不男、女不女,很噁心耶!」故意越罵越大聲,不在乎附近民眾的圍觀,發出一聲挾帶怒意的「哼」聲,單手指著不吭一聲的年輕人:「亂七八糟,不男不女的死人妖。」

    那一句「死人妖」,有如一把利刃再次狠狠割開舊傷疤,碰觸到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不願提起也不願想起的敏感點,像是打開潘朵拉的盒子,把塵封已久的舊回憶給釋放出。

    朴善戎陷入一段段不愉快的回憶,想起他人嘲諷的嘴臉、傷人的話語和口無遮攔的笑聲,一瞬間,感覺喉嚨被掐住有點喘不過氣,他僵在原地一陣子,嘴唇微微一顫卻抿起下嘴唇,鼻腔湧上來的濃烈酸楚,熏得快要掉出眼淚,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一下周遭,感覺所有人都帶有異樣的眼光,他們的表情逐漸扭曲,最後全都變成冷嘲熱諷的怪物。

    『我……不是……不是死人妖!』

    他壓抑住哭泣的衝動,轉身跑向臨停在路邊的機車,不理睬其他人的關切,匆匆摧著油門駛離村莊,頭也不回逃離這可怕的地方。

    騎過一段蜿蜒的山路,儀表板上顯示車速「八十」,他看著四周土黃色和油綠色相間的陡峭山壁,慢慢減速拐過前方的彎道,空白一片的腦子又想起剛才的話,早已經從心裡退去一半的酸楚,再次湧了上來,趕緊亮起靠右側的方向燈,慢慢從主幹道上切出,臨停在路邊擦一擦溢出來的淚液。

    杳無人煙的山區道路上,滿是一大片綿延到天邊的山林,沒什麼人車會經過。

    ——這是宣洩情緒的好地方。

    朴善戎掀開機車座墊,從置物箱裡拎出一個提袋,轉身走進附近的草叢,佇立在一棵大樹底下,一幕、一幕沉睡已久的回憶,不經意全都甦醒過來,環繞在腦海之中,他痛苦的皺起眉頭、捂住雙耳又咬著發顫的下嘴唇,默默蹲下身,蹲在草叢裡斷斷續續啜泣。

    寧靜的山區道路上,響起一陣低沉的哭聲。

    枕在雙腿上的胳膊,沾上一灘濕潤的淚液,鼻腔內分泌出的鼻水,緩緩從兩個小孔洞流出來,濕黏的垂掛在上嘴唇,趕緊伸進提袋裡翻找一下袖珍包衛生紙,稍微吸一下鼻涕,隨性撕開包裝的背面,擦拭掉不停溢出的鼻水,隨意揉成一團又一團擱在地上。

    「你在哭什麼呢?」

    帶有一點嘶啞又渾厚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朴善戎嚇得抹去雙頰上的淚痕,哽咽吸著卡在鼻腔裡的鼻涕,轉頭向後看,眼珠子霎時放大數倍,一幕經過自我美化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想起曾出手搭救他的英雄。

    「你沒事吧,愛哭鬼。」

    身披狼皮大衣的矮個子,不知何時站在背後,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口,不苟言笑看著哭哭啼啼的男人。

    「只是被罵一頓,有什麼好哭?」

    蹲在草叢內的朴善戎,哽咽的渾身顫抖幾下,不說一句話,緩緩抽出一張衛生紙,擤著止不住的鼻涕,單手揉著髒兮兮的衛生紙團,偷偷看矮個子一眼,不到三秒鐘,雙頰泛起一抹微醺的緋紅,心臟「噗通」疾速顫動,覺得矮個子的身旁綻放出一朵朵璀璨的煙花。

    『……奇怪?我明明很難過,可是……我的心正在雀躍!』

    看不見的內心話,正納悶的自言自語,覺得心臟要「蹦」出胸口,有點慌張捂住視線,故意把通紅的臉龐遮起來,慢慢平撫躁動不已的情緒。

    「你幹嘛要把臉遮住?這樣很沒情調。」

    一雙滿是厚繭的手,迅速伸了過來,扒開「愛哭鬼」的雙手,看著他紅通通的臉龐,意外聯想到汁多味美的小番茄。

    「你的臉頰好紅,真想咬一口。」

    話一說完,他露出兩排鋸齒狀的牙齒,冷不防咬了「愛哭鬼」的臉頰,這一咬,嚐到軟中帶硬的嚼勁,滿足含吮口腔裡的rou塊,雙手迅速圈住掙扎中的腰桿子。

    「啊!我的媽呀!——」

    鋸齒狀的牙齒輕輕刺穿皮膚,貪婪含吮著殷紅色的血跡。

    「噫!別這樣,我不好吃,我皮老、rou粗又鬆弛,一點也不可口。」

    朴善戎臉色變得一陣鐵青,伸手推拒著「初戀對象」的胸膛,突然,一個重心不穩橫倒在草叢堆,嚇得放聲大叫「救命」,賣力踢蹬著被壓牢的下半身,使勁推拒壓上身的矮個子。

    「走開,離我遠一點。」

    身披狼皮大衣的矮個子,看著唉唉叫不停的嘴唇,鬆開殘留齒印的右臉頰,迅速湊過來,吻住一直唉唉叫的嘴唇。

    「唔!——」

    朴善戎驚訝的瞪大眼眸,倒臥在草叢堆上,嚇得闔上眼皮,嘴唇僵硬的閉緊,雙手緊緊揪住狼皮大衣。

    壓上身的矮個子,舔吻著閉合的嘴唇,伸出一條濕滑的舌頭,來回搔弄著唇間的隙縫:「張開嘴巴,讓我親一口。」嘟起嘴唇貼上去,像是吸把狂吮著閉合的嘴唇,呼吸漸漸急促,右手悄悄探進裙擺底下……

    「不可以!」

    「張嘴了。」

    受到驚嚇開合的嘴唇,一剎那,被吻個正著。

    驚悚的慘叫聲劃破傍晚的天空,迴盪在杳無人煙的山區,最後在橘紅色的天空嘎然而止。

    躺平在草叢堆的朴善戎,右臉頰上烙著淺淺的齒印,雙頰泛著一抹微醺的緋紅,怒瞪著壓在身上的矮個子,交疊中的雙手被他強制壓在頭頂上,看著裙擺慢慢被掀起,神情慌張,踢蹬起雙腿。

    「放輕鬆,我沒有要強姦你。」

    身披狼皮大衣的矮個子,低下頭嗅聞著衣裳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撲鼻而來,慢慢嗅到腹部時,刻意把臉給貼上來,使勁蹭啊蹭。

    他不明所以的舉動,持續一陣子。

    「那個……為什麼要蹭我的肚子?」

    「我在做記號。」

    「記號?什麼記號?」

    「味道。把我的味道蹭到你身上,其他人聞到味道,就不會打你的歪主意。」

    「呃……這是野生動物的行為。」

    「錯、錯、錯……你是我的伴侶,所以,我必須標注記號。」

    朴善戎聽得一頭霧水,看著矮個子持續蹭著他的肚皮,越蹭越起勁,蹭到上衣變得皺皺,疑惑的想爬起身,身體卻像是沾上黏膠似無法動彈,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待會,我是不是會他處理掉?

    初次有好感的對象,居然是一個狠角色,不禁懷疑自己的視力好不好,怎麼會眼瞎喜歡上這樣的危險人物!

    未知的恐懼感,縈繞在心頭上,不知不覺開始發抖,腦中全都是非常糟糕的畫面。

    「怎麼了?天色一暗,讓你覺得冷嘛。」

    身披狼皮大衣的矮個子,疑惑的撐起身子,迅速向前爬過來,兩手硬是插進「愛哭鬼」背脊底下的窄縫,稍微頂起瑟瑟發抖的身體,把他緊緊攬進懷裡,溫熱的體溫透過肌膚的貼合慢慢傳遞過來,忍不住蹭起平坦的下半身。

    第一次被同性抱的那麼緊,朴善戎害臊的體溫節節攀升,突然,想起那一句「死人妖」,莫名的難過湧上心頭,抿下嘴唇,推拒著壓在身上的矮個子。

    「走開!起來!我不是女孩子,我是一個……」

    「小公主。」

    矮個子刻意貼在耳旁說話,吐著舌頭挑逗著耳垂,壓在背脊下的雙手悄悄摸來摸去。

    本來,火氣飆上來的朴善戎,聽到「小公主」的字眼,害臊的語塞許久,看著三、四隻蚊子緩緩掠過他的眼前,突然,猛捶起矮個子的背脊。

    「討厭、討厭啦!我才不是什麼公主,這玩笑話太離譜了。」

    鏗鏘有力的拳頭,像是暴雨般落下,打得矮個子發出一陣悶痛聲,他眉頭皺了幾下,聽到有如百靈鳥的笑聲,忍不住瞥頭啄著「愛哭鬼」的臉頰,欣賞他迷人的笑顏。

    天色越來越昏暗,啪啪作響的掌聲此起彼落,討人厭的蚊子漫天飛舞,不斷叮咬著皮膚,破壞一時營造好的氣氛,非常掃興,趕緊走出陰暗的草叢。

    「今晚,你會去參加祭典嗎?」

    「會啊!我每一年都會參加。」

    朴善戎站在機車旁,看著怦然心動的對象,害臊的盯著他的手,遲疑一下子,口齒不清邀約對方「要不要一起去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