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混亂

    「沒事了，你做得很好」小姐一邊替裴甯拭淚，一邊低聲地說，她半垂著的眼，始終注視著裴甯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眼，即便淚眼矇矓，裴甯仍然能看見那雙琥珀色眼睛裡的堅定，「相信我」小姐又說，然後她抬手環住裴甯的腦袋，讓他倚靠在自己的胸口。

    小姐的心跳聲緩慢的敲在裴甯的鼓膜上，有種安定神經的魔力，裴甯安心地閉上了眼，在小姐的擁抱裡，他是安全的，這種來自他者的安全感，他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就這麼擁抱著不知道多久，小姐的手可能麻了吧，裴甯終於有餘力去思考這些事情了，抬手輕輕地把小姐攏著自己腦袋的手拿了下來，裴甯小心翼翼地去看小姐的神情，她臉上掛著柔軟的微笑，手輕巧的從裴甯的手裡抽出，碰上裴甯的臉，輕聲問：「好點了？」

    裴甯抿了抿自己乾燥的嘴唇，點了頭，小姐像是鬆了口氣似的伸展了下身體，站起身，回到了浴室門邊，看著裴甯道：「好點了就洗個澡，我們一起吃早餐」，說完她便替裴甯關上了浴室的門。

    裴甯在原地又坐了幾分鐘，無意識的，大腦裡回溯著小姐打開浴室門後的所有舉動，她擁抱自己的那一瞬，裴甯有種自己終於得救的感覺，但冷靜下來的現在，他又否定了自己，即便小姐很溫柔，他也只不過是小姐的管家買來供她消遣的玩物，那溫柔裡有幾分是真？

    裴甯自覺是陷入了重大創傷後的依戀情節，小姐是他失去所有陷入絕境後得到的唯一浮木，所以自己或許美化了她的一切，或許這種種，都只是自己的幻想，裴甯用力地閉上眼，數秒後再張開，他還是在這不屬於他的浴室裡，他的身體還深刻記得小姐擁抱自己時的感觸，他踉蹌地起身，審視著自己身上殘留的痕跡還有性器上那象徵著小姐對他的所有權的裝飾物，種種跡象證明他的處境為真，那或許小姐對自己的溫柔，也有可能是真？

    頭開始輕微的脹痛，裴甯搖了搖頭，用手掌拍了自己的臉頰，不要再想了，他轉身走進空流許久的水幕中，過燙的水溫帶來的痛覺蓋過了所有的思緒，裴甯忙亂地調整著水溫，直到皮膚不再熱痛。

    他仔細的清潔了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次沖洗，門再準備關水的前一秒被再次敲響，和小姐敲門的感覺並不一樣，裴甯知道門外的人是鄧叔，慌忙地關水走了出來，用擺在一旁備用的浴袍包裹住自己，他打開了門，門外鄧叔如常地站得筆直，對他淺淺一笑，溫聲道：「小姐在餐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