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从万界车站开始 第3节
“吕姐回城了，以后就是我了，我叫小渝”，她笑眯眯地伸出双手，结果皱巴巴的两块钱和身份证，“婆婆进城啊？” “对，对，孙媳妇声了，我去看看”，窗户外的婆婆笑的像朵大金丝菊，慢吞吞地从怀里面摸出来了个小塑料袋，从里面翻出来个红鸡蛋想要递过来，不料手一颤，那鸡蛋就滚进了窗户下方的取票口。 秦小渝赶忙撕下票，将鸡蛋捡起来一起递了过去，不料婆婆将票取走了，却将红鸡蛋推了回来。 “恁吃，妮儿恁吃。” “我不吃我不吃...”秦小渝受宠若惊，将那鸡蛋又往外推了推。 窗口外的婆婆却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喜鸡蛋，俺养哩，好吃！” 秦小渝心里暖洋洋的，她将那颗撞破了皮的红鸡蛋收了起来，又赶忙从口袋中摸出一颗巧克力，谁知道婆婆已经扶着外面的铁栏杆走远了。 她的眼神还停留在慢慢挪着的婆婆身上，就听外面的玻璃被敲了敲，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了进来，“两张票，去城里。” 梳着三七粉油头的青年露出一口黄牙，倒三角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一股浓重的劣质烟味穿透了厚厚的玻璃，“哟，恁是吕姐的闺女吧？恁妈有没有跟你说，在咱们火星庙给你找了姑爷，就是我，哈哈哈。” 秦小渝翘起的嘴角一下子就耸拉下来了，她冷着脸将那张五块钱抽了过来，“请出示两人的身份证。” “咋？瞧不上？”青年从兜里面摸出来了身份证，又接了身后兄弟的身份证，却没有递过来，而是继续嘻哈，“真要身份证啊？你会不会拿了我的身份证不还了啊？你要偷拿着去领证咋办？” 秦小渝直接将五块钱塞了回去，朝着后面喊道，“下一位。” 三七分青年翻了个白眼，将身份证一下子都塞了进来，“真没劲！都说城里人开放，你咋都开不起玩笑？！” 秦小渝撕了票放回去，却还是被那人摸到了手指，她在心里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换上微笑继续售票。 火星庙周边的乡亲都带着浓重的口音，哪怕是年轻人也说的是标准的“豫普”，她有时候真是一句都听不懂，好在这票只有一块和两块的区别，倒是没犯什么错。 说是到三点就结束售票，不过一直到四点多还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秦小渝瞧着他们布满山尘的布鞋和裤脚，一直坐到了五点。 她这一天就吃了顿早饭，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翻找了一下，车站中只剩下吕姐先前留下的挂面了。 又吃了一顿清汤挂面的秦小渝觉得这样不可，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带上了大门朝着庄子上走了过去。 太阳已经落山，万千秦山中吹出来的凉风将残余的暑意全都带走，秦小渝拢了下外衫，打开了手电筒，沿着小车站外的路向庄子走。 路两边是长满草的空地，窸窣的虫鸣，低沉的蛙鸣从草丛中漏出来，也漏出了夏日的一角。 车站的灯光渐渐被她抛在了脑后，而亮着灯的庄子还在前方，秦小渝能盯着的只有眼前的一束光，这束光渐渐变弱，最后调皮地眨了眨，熄灭了。 “这手电...”秦小渝有点尴尬，这手电是吕姐留下的老式手电筒，她拿出来前还检查了下，见电池亮度都没什么问题才出来的，没想到续航这么短。 黑暗一下子笼罩了她，身边的草树突然变得比刚刚还要高大，秦小渝有些不安，她扭头四处看看，加快了脚步，可无意间的一次抬头，让她愣在了原处。 从东北到西南，横跨整片天空，是一条璀璨又绚烂的银河。如果将暗夜比喻成一块宝蓝色的丝绒裙，那银河就是上面点缀的薄纱和细钻，散发着幽远迷人的光芒；如果说这夜幕是一张画布，那银河可能就是的画家一抖笔尖滴落下来的大小星点，看上去无意却形成了一张绝世名作。 星汉灿烂，宇宙浩瀚，站在垂垂银行下方的秦小渝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她屏住呼吸，虔诚地望向眼前的这一幕，直到脖子酸痛才低下了头，可心头的震撼却远远不能被挥去。 她吐出长长一口气，心中想着，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银河了？城市中的灯从来不会被熄灭，人们用霓虹抵挡着与生俱来那对黑暗的恐惧，也失去了欣赏这些绝景的机会。 秦小渝活动了下站得有些僵硬的胳膊腿，看了眼远方安静的庄子，决定今天还是回去了，明日早起再来看看有没有早市或是集市。 她扭头往小车站那边走，虽说没有了手电筒，可天上的银行撒下来的银光照亮了脚下路，小车站里昏黄的灯为她指明了方向，秦小渝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往家走。 走到车站前的那条路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旁边那座小山头上亮着灯的警察局，顿了顿抬脚往那边走去。 说是警察局，其实这里和火星庙车站一样，属于排不上名号的火星庙分理处，而据吕姐说，来这里当值的都是县城警局里面的刺头，让她做人软和点，不要平白得罪了人。 秦小渝站在门口看了看，警察小院比车站还要大一些，红砖路两旁的空地上长满了野草，右边摆了两辆看上去该报废的熊猫三轮摩托，最里面的亮着灯的屋子里隐隐传出抖音神曲的动静。 “有人么？” 秦小渝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屋门砰的一声被从内打开，一个留着寸头的大高个儿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耐烦地说道，“叫什么？报案么？” 秦小渝被这寸头身上的流里流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可一看他穿着的衬衫的确是警察夏日常服，犹豫了一下打招呼道，“你好，我是火车站新来的秦小渝，来跟你打个招呼。” 第4章 第四章 寸头高个儿一怔，打量了她一遍，“是你？你就是接任吕姐的那个？” “嗯”，秦小渝点了点头，不太明白面前人表情为何变得很是困惑。 “我叫姬昂”，大个子朝着她笑了下，突然问道，“你是大学生么？吕姐说会来个大学生勒。” “嗯？啊？是啊”，秦小渝捉不到他说话的头绪，有些茫然。 “乖乖，你大学毕业来这儿上班？那你还不如去广东找个厂上上呢”，姬昂举起胳膊挠了下头，露出小臂上一片片红肿的疙瘩，一看就是被蚊子咬的。 秦小渝看了眼，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知道这庄上哪有卖菜卖米的么？我那儿没吃的了，你们这儿有没有方便面啥的，让我先对付过明天的早饭。” “哦哦，有早集，不过我不知道在哪，明儿老李来了我帮你问问”，姬昂听她这么说，折返到屋里头翻找了一会儿，拎了个装化肥的蛇皮袋出来，“都在这里面呢，你自己找找。” 秦小渝接过来一看，里面有各种糖果.饼干.辣条，她捞了老几下才从伸出捞出几包方便面。 一旁的姬昂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我爹给我带过来的零食，你吃么？我给你装点？哦，这还有个桶装的啊！” 他长手一伸就从蛇皮袋里面捞出来一桶红烧味的，露出了个格外灿烂的笑。 秦小渝又从下面翻出来一桶香辣的给他，姬昂却将那一桶塞到了她手里，“分你一桶，方便面煮着吃就不方便了，这个桶吃完洗洗还能用。” 她的嘴角抽了下，就听得姬昂用一种得救了般的语气继续说道，“哎呀，之前那个我都用得快漏了，还以为得等老李来了才有的吃！” “哦对了”，姬昂见她要走往前送了两步，“夜里你可别出来啊，最近有野猪下山，碰见它你小命都要没了。” “野猪？！”秦小渝没见过野猪却也知道不是好惹的，她抱着方便面一路小跑回了车站。 小车站中没有热水壶，她只能拎着大铜壶去墙边接水塔里的水，然后拎到小煤炉上去烧，她从仓库里面翻出来两个热水瓶，一个不轻的大红盆，打算晚上在屋子里洗个澡。 火星庙车站就这三间房，没有浴室也没有厕所，只在仓库旁边的水沟上竖了两片灰扑扑的石棉瓦，隔出来了个不起眼的小旱坑。 旱坑上方搭的是石棉网，靠近仓库的地方被割开一块，用铁丝挂上了一道小小的木门，秦小渝进去得把身子蜷成一小团，她都好奇吕姐是怎么进去的。 旱厕，顾名思义就是没有通下水道的厕所，这种厕所在乡下很常见，一般都是挖个深深的粪坑，上面架着几块木板，隔一阵用水冲冲，一般是用来沤肥浇地的，不过也有的会在下面养猪。 若是遇到个疲懒的，家里的厕所能臭的熏天，到处都是苍蝇，下方还能见到些不该见到的小白虫。 秦小渝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旱厕，这还是第一次见，好在吕姐爱干净，每次上过之后都用挂在旁边的水管冲干净，就算是这样，小厕所里也有一股散不开的陈年老垢的腥臭味。 她来车站快一天了，也就去过一次，刚刚去警察小院的时候原本是想借用一下厕所呢，可已经拿了人家的方便面，就没好意思开口。 “系统，能不能换个厕所啊？”秦小渝一想到这个旱坑就觉得头疼，可她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改，便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万界车站交易系统中可是什么都有的，若是您想要定制厕所，只需花费三个交易币便可在系统中定制一套功能多样，外形华丽的卫生间哦！” “三个交易币...”，秦小渝一愣，她的app中唯一一个交易币已经换了十点体质，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对了，我的那瓶饮料中标了么？” “当然！日能魔法扫把会在今晚和体质药一起到达车站哦~收到后还请给个五星好评呀！” “……”秦小渝面色一滞，提醒系统，“你可以不用如此接地气，学我们这里的购物app，我好怕你过几日会给我发布拉人头扫一扫的任务。” 系统沉默了，在这沉默中似乎有一丝心虚。 她摇了摇头，将袋装红烧面撕开，先将干菜和酱包放进煤炉上的小锅里，等水烧沸将面饼放了进去，煤炉的火势很旺，咕嘟出来的气泡很快将干缩的面饼顶散。 秦小渝用筷子将面条不断捞起放下，这样能让面条更富弹性，口感更好，锅里面的水放的不多，酱汤熬煮着冒出一个个大泡泡，在面条上裹上一层亮亮的酱色，一个鸡蛋被打散到了进去，变成碎碎的蛋沫，提升了底汤的浓度，另一个鸡蛋则被煮成了结结实实的荷包蛋。 这两个鸡蛋也是她从仓库里面翻出来的，装在满是稻草的罐子里。 “呼噜噜，呼噜噜”，秦小渝吃的很香，这算是她这几日吃的最好的一餐了，微凉的晚风带来虫鸣蛙声，却更衬出深山之中的寂静。 “呜呜呜~~~”小火车拐过前方的山脚，慢悠悠地朝着火星庙的小车站进发。 秦小渝早已穿好制服等在了月台前，火车冒出“哧”的一声，带着温热的风在她面前停住，车内的寂静立马被老乡们的说笑声打破，他们或者拎着空笼子，或是背着仍有些鼓的蛇皮袋，有说有笑地下了车。 这一趟车上牲畜和鸡鸭不多，就显得最后出来的老汉手里牵着的三只羊格外显眼，他的眉头锁得死死的，拽着羊一路向前冲，把前面慢慢走着的老乡撞了一个趔趄。 “哪个不长眼...”，前面那人扭头就要骂，可瞧见身后瞪着自己的老汉赶紧改口，“大爷，您咋也在车上？来来，我帮你牵着羊。” 他说着就伸手拿过了老汉手里面的绳子，“大爷，我记得恁家不是养了好几只羊么，咋还从城里买羊了？” 秦小渝刚好路过，看了一眼老汉身后的三只羊，记得这几只应该是早上那老汉牵出去的羊，可能是没卖出去又牵回来了，而他那侄子估计是没看出来，还在接着问。 “大爷，你这几只羊也忒瘦了，看上去也挺老嘞，你下次买羊时候带着俺，俺帮你...” 那老汉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候听到自家这个傻大侄儿的迷惑发言，气的狠狠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龟孙儿！这就是恁大爷家的羊！” 爷俩儿一追一跑，惹得车站里面的人都哄笑起来。 “二大爷！老当益壮！” “打，二大爷，打他个龟孙儿！” 虽说牲畜不多，可秦小渝仍是很忙，老乡们带出去的山货.鸡蛋.土鸡被换成了饲料.化肥.水龙头.农药壶.还有贴口袋放的小女儿要吃的糖。 秦小渝跑上跑下，帮着人搬箱子抬化肥，忙出一身汗。 “你这孩子真实诚”，姜列车长端着个搪瓷茶杯，站在车门口笑眯眯的瞧着她。 “嘿嘿”，秦小渝抹了把汗，拿下帽子扇了扇风。 上次照顾过她的列车员王姐从车厢里面抱出来个小纸箱，“小渝，你看是不是你的包裹？” 秦小渝赶忙跑过去接过来，面单上的地址名字都是她没错，只是这个wj快递是哪家？ “是万界快递啦。”突然冒出来的声响吓得她一激灵，赶忙抬头看向列车长那边。 列车长正在和列车员大姐说话，两人好似都没听到刚刚的声响。 绿皮车呜呜发出两声响，示意着要掉头离开了，火星庙站实在是太小了，绿皮火车必须返上一站，在那儿检修。 秦小渝垫着脚目送火车远去，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宿舍，将万界快递拆开了。 “这，这是扫把？” 也不怪她惊讶，从破破皱皱的快递盒子里面蹦出来的比起扫把更像是一把短杖，秦小渝的手才握住杖身，它就腾的一下伸长，变成了更加炫酷的法杖，还是那种一刀999的炫酷之杖，瞧那流畅的杖柄，华丽的杖头，还有硕大的橙黄色宝石。 “这可以卖钱么？”秦小渝脱口而出，她只在电视剧中见过宝石，可都不如眼前的这一颗闪亮。 “……”系统沉默了一瞬，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想这个应该不值钱吧？你还是先看看说明书吧。” 秦小渝好似没有听到它的话，还是不错眼的盯着那法杖看，硕大宝石中突然溢出一道柔和金光，在杖头杖柄中来回波动，像是一道道金色的浪潮。 “好酷！”秦小渝激动得不能自已，她盯着看了半天才开始苦恼，“这样的魔杖要怎么拿出去扫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过乡下的厕所，我宁愿一天不上也不愿进去，噩梦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