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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向来不畏惧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倒不是他有多顽强,只是他的名声早就烂进泥里了,即使姬发那样受人欢迎,也会有人恨死了他,崇应彪就是其中之一,若姬发是他今日之处境,他定会数倍落井下石,只是不知为何只有他这么倒霉,只有他落得如此下场? “恶人自有天收。” 他听到路过的草丛里传出几个不知是何阵地的质子指桑骂槐。 崇应彪没有犹豫,直接抽出青铜剑朝那边一掷,瞬间一声极为惨烈的惨叫声响起,崇应彪扒开草丛,只见其中一人被他的青铜剑插进脚掌,其他人则又惊恐又愤怒地看着他。 崇应彪在内心嘲笑,又故作意外的模样说道: “我原以为营地来了几只鼠辈聚会,未曾想不是黄鼠狼而是诸位兄弟,此番乃无心之失,削了兄弟寸rou我恨不得以身代偿,可惜我现在有重任在身,实不能相偿,只得先行道歉,若兄弟实在无法原谅我,尽可找主帅为你等做主。” 他故意说得正式,却是字字锥心,认准了这群虾兵蟹将哪怕被他的青铜剑废了半个脚掌也只能忍气吞声。 只见这群怂包蛋还毕恭毕敬的抽出青铜剑还给他,被他斩中脚掌汩汩流血的人则怨恨无比地看着他,嘴巴无声地开口,似乎在竭尽全力地辱骂他,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 “是我没看清路,不关崇千夫长的事。” 废半只脚还是一条命,他还是认得清的。 崇应彪状似关心地随便客套两句,还让这个士兵下次看清楚路,别再因为那群喜欢碎嘴的黄鼠狼惹上纷争了。 看着这群人又恨他又不能对现在的他做点什么的样子,崇应彪没有施与半分怜悯,他睥睨地扫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眼神藏不住的燃烧的怒火,猖狂地拍了拍伤者的肩膀,让他下次走路小心点。 “莫要再走歧路了。”崇应彪冷笑道。 他们这一闹事瞬间引来很多目光,许多人因为崇应彪毫不留情地直接伤人 ,很自觉地闭上了议论的嘴。 杀鸡儆猴后,一路上窥伺的眼神都少了不少,崇应彪大摇大摆地走回北方阵地中心,看到本来有士兵看守的地方空无一人,他内心顿感不妙,走进一看,却见原本应该只有他和苏全孝的阵地主营帐中,整齐站好的十几人,包括苏全孝黄元济孙子羽等他的心腹。 他们形成行列整齐站于营帐中,见到崇应彪前来纷纷跪下,在崇应彪不明所以之际,只见这群人将青铜剑向内对准自己的腹部,纷纷说: “宁舍我身,不辱卒长。” 他们连续说了好几声,崇应彪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喝下的,堵在喉咙里的北方阵质子jingye,浓稠的jingye梗咽在咽喉,让他此刻有千 语欲道,吐出唇舌却已只剩呼吸。 质子营千人,北方阵地数百人,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只有十几人,对他说,我不要你受辱,我们自己去死。 他怒极,长剑斜握,停于为首的苏全孝颈侧。他的百夫长一脸倔强,睁大的红肿双眼淌出眼泪,其金印即使在黄昏之中也明亮得刺眼,苏全孝哭着对他说: “彪哥……” “闭嘴。”崇应彪看着他们,声线是止不住的愤怒颤抖:“你们在干什么?” 眼见苏全孝哭得说不出话,孙子羽立刻紧接着开口:“禀报千夫长,我等不想折辱你,便将这条贱命遣去又如何?!” “我们会让主帅看到我们的决心的。” “我等愿用性命维护北伯侯质子的尊贵!” “一群蠢货。”他怒斥道,快速将苏全孝对准腹部的利剑扔到一边,并下令他们立刻丢掉自己的利剑,否则视为叛上做乱,是北方阵谋反的罪证。 众人犹豫不决,崇应彪只好再行施压。他把帘幕撩开,说你们再不停手,我就命人将主帅喊来,处死我和你们这群违反军纪,枉顾将士性命的叛兵叛将。 “你们会被立刻处死,我则会因为要为军中解毒,被他们几百人轮jian强暴致死,怎么,这就是你们要追求的结果吗?” 听到他这句话,他的心腹们才纷纷丢下剑,跪地虔诚道:大人,我们只想用我们的性命让主帅看到我们的决心,我们想守护你的尊贵。 “决心?”崇应彪完全没办法理解他们的思路:“死人能说什么决心,你们难道以为主帅会听一群尸体说话吗?” “历朝历代以来,死谏只有死路一条,成效如何都只能听天由命,你们就这样把我的性命置于随时被人抓到把柄推向死路的境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吗?” 他把苏全孝从地上提起来,冷哼一声将其推到一边,比他还高的百夫长被他推得踉跄。 紧接着是孙子羽、金葵……他把每个人都拉了起来,一个个地直视他们的脸,崇应彪的神情冷漠至极不为所动,看得每一个人都心虚无比。 “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自欺欺人的愚忠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世上绝大多数事物你们耗尽性命也无法改变。” “不管你们的死有没有震动到殷寿,我都要被每一个金印之人cao,为他们解毒。” “既然你们的死不能更改任何结果,你们用死堆砌的所谓我的尊贵也不会有丝毫用处,因为我真正的力量是你们。” “你们死了,改变的不是我被cao的命运,只会削弱我的力量。” “你们说,是玩死一个有忠兵实权的北伯侯质子轻易,还是一个除了性欲容器身份之外毫无其他威慑力量的将士轻易?” 西伯侯质子心腹似姬发赤子丹心,东伯侯质子心腹似姜文焕精明圆滑,南伯侯质子心腹似鄂顺鲁莽直率,可偏偏只有他北地伯侯质子的心腹,完全不似他。 不如他恶毒,不如他狡猾,更不如他自私,他们更像苏全孝,愚蠢又忠心,怕他惧他又护他,他觉得此情此景滑稽得令人发笑,却更多的让他觉得可悲。 这群蠢货,如此容易被人玩弄于掌心之中,他若真的死了,这群人又该如何? 本来北地就贫苦偏僻不受重视,只怕会被第一个拿来当炮灰吧。殷寿说谁是他最爱的儿子的时候眼睛也不眨,自然杀掉他所谓的儿子的时候更是掉不出半滴真情的泪水。 明明这一群人,都在一头禽兽手底下办事,偏偏要用人的思维去追逐一头野兽,后果当然只会是尸骨无存。 “死人有用,还是活人有用,难道你们半点不懂吗?” 崇应彪越说,这群人越不敢说话,崇应彪点名孙子羽,他说你向来精明,懂得明哲保身,怎么也陪苏全孝胡闹? 孙子羽的回答出乎他意料,孙子羽说事关你的荣辱,我们如何冷静? 崇应彪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的掌心捏出鲜血,他说不就是被人cao吗,你们这么担心我做什么? 苏全孝盈满泪水的双眼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哽咽,崇应彪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知道他现在的作用换个名字应该叫做什么。 军妓。 整个军团最下贱,最卑微,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军妓,只有俘虏过来的奴隶才会充当这一角色,十足十的消耗品,她们的下场一般死相凄惨。 性对施暴者是奖励,对受虐者是惩罚,交配本只是为了生存与繁衍,却被上位者把玩成权力延伸的权柄,由性划分等级,由性决定支配与被支配关系,军妓作为权谋者规定的最低等级存在,被推出来交由士兵发泄暴虐,用以彰显他们高一级的权力。但他们能阀害别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如何战功赫赫,如何勇猛也不能否决强jian就是存在,只是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不合理现象的存在,就像更高一级权力默认可以随时强jian他们一样。 恪守每一条不合理规则的沉默者都是施暴者,如今默认的规定降临到他们这个层级的头上,他们才意识到强迫和凌辱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那些长满霉斑或流露绝望眼神的人,都是一个个被毁掉的人。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起码殷寿再利用完我之前,不会让我死掉。” “我跟你们说过,只要一日不死,便有一日之计可用。” 他环视四周,看着这些他数年来历经无数艰辛困难误会才换来的忠心的下属,他们脑袋上全是深刻的金印,若他真能如愿回到北地封侯,这群人就是他未来的家臣,是他封地的诸侯,听他所言,为他所用。 “救整只军团,这是一桩大功,如果我们能利用好这个机会,那些将我们遗弃在朝歌的父兄,将迎来我们回归的怒火,我们要领着大王封的诸侯名号,把那群狗屁从嫡长子位置上踹下去!” 他下令苏全孝,孙子羽,黄元济,金葵四人今晚齐同去主帅划出的营帐内,崇应彪会为他们一起解毒。 “一起?” “就是你们一起上我,你有什么问题吗,黄元济?” “彪哥,为什么?!” “苏全孝,你是我的百夫长还是我是你的百夫长,你觉得我有任何向你解释的必要吗?” “彪哥……” “此事已决,你们只管听令就好。” 说罢,崇应彪强忍下腹坠痛走出营帐,行军只设少数几个简易的茅房,他赶紧走进其中之一。 只是他刚脱下裤子,下半身如刀割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随着一声惊呼,他摸到自己下半身精囊之下的会阴处淋漓的鲜血。 满手的鲜血不足以让他痛呼,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摸到鲜血之下,原本应该光滑的会阴,鼓起两片丰厚的rou唇。 崇应彪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下半身,颤抖的手滑入两片肿胀的rou块之间,他的手指慢慢上移,摸到一个很诡异的细小凸起,带给他密密麻麻如过电般的快感,比要杀了他更令他恐怖。 他的手指继续下滑,摸到了yinchun,阴阜,yindao,刚刚长出的女性器官像糜烂的花瓣一样呼吸,呕出像繁花盛景盛放的万千鲜血,流进他掌心,真实无比,绝无可能是梦境的触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中指摸到自己轻微张合的yindao口,精神崩溃的瞬间,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插进了自己体内。 在一个从前从不存在,现在长出的洞里,他的手指透过这个洞,插入了自己。 妖精法术对他身体施加的恐怖改造,在他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悄然开始了。 崇应彪像丢了魂一样回到营帐,路上他还撞到了姬发,这个他憎恨厌恶的农夫以一种最真诚以至于显得恶心的同情眼神看着他,崇应彪本来就糟糕至极的心情更是在看到姬发那张真诚又虚伪的脸时达到愤怒的顶峰。 他都不等姬发开口,一拳揍在姬发脸上,毫不留情。 这农夫被他当面揍了一拳,本该仰面血流不止地倒过去。也许是崇应彪神思不定影响了气力,这个农夫不仅没晕,还握住了崇应彪挥向他的第二拳。 “崇应彪,你疯了吗?!”姬发一脸不解:“我干什么了,你打我干嘛?” 崇应彪试图抽出自己的拳头,一下没摆脱姬发,他忍不住在内心嘲笑自己的孱弱,竟连他从来不怕的姬发都可以轻松拿捏他。 畸形的身体。 “滚!” 崇应彪再次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姬发被他这一用力被推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稳定身形。 姬发本想说崇应彪你疯了吗,他突然想起这质问他刚刚说过,但更重要的是: “崇应彪,你出什么事了?” 崇应彪一脸厌恶地看着他,平时欠打的挑衅脸布满了绝望,他的眼神空洞,连厌恶都丧失了以往的攻击性。 “关你屁事。”崇应彪回答,有力无力,像被夺走灵魂。 姬发想起发生在崇应彪身上的事,如今军中诸人皆以此为谈资议论纷纷,有说开盘究竟是主帅cao得这恶狼爽的还是主帅的儿子cao得这匹凶狼更爽,旁人说你还称他为狼呢,说不定他只是一只喜欢被父子俩一起上的sao母狗,还有人起哄说反正以后也要cao他的了,说不定我们比主帅和殷郊还要威猛呢…… 诸多下流言论猥琐至极,听得姬发生理性作呕,虽然崇应彪是他的仇敌不假,但与他旗鼓相当的仇敌沦落到如此地步,多少也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况且姬发本性良善,哪怕是他的仇敌,他也不会去造谣崇应彪如何生性yin荡,明明大家同是质子营中的一员,即便是他的仇敌,他也不忍用尽肮脏下作的手段赶尽杀绝。 他制止这场众人对崇应彪的无底线的意yin与羞辱,但在他无法注意到的角落,永远有更多的恶毒舆论在酝酿,他不可能勒令全部人像他一样起码做到不落井下石的尊重。 毕竟崇应彪此举,也是为了救他们。 但崇应彪永远不会如他所愿,即使姬发都不计前嫌地去扶他,说……禽……崇应彪,如果你有难处,你可以找我帮忙。 即使如此,崇应彪还是毫不留情地甩开姬发的手,他怒瞪许久,鼻子哼出气。 崇应彪说:“农夫,我的笑话是不是很好看?” “崇应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你?帮我?姬发你觉得我真的有这么蠢会信你吗?”崇应彪把不信任写在脸上。 姬发没有放弃,他说崇应彪,你信不信我都好,但我是不会害你的,如果你有什么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 “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烦。”崇应彪甩开他,走向殷寿为他设置的营帐。 姬发叹了口气,换做平时他早就跟崇应彪大闹一场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崇应彪除了是他的仇敌也是他的战友,更是救他西岐阵地的关键解药。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他也要确保崇应彪的安全。 崇应彪虽然甩下他,但他还是跟了上去,一路上崇应彪算是通行无阻,临到营帐,他瞥了眼身后的姬发,让姬发滚。 “辛苦你了。”姬发说。 崇应彪“呵”了一声,冷笑着,让姬发有多远爬多远。 但当他转过身,走进那个对他来说像牢房一样房间时,对自己畸形身体的恐惧,竟因为被姬发激得分散了大半注意力而烟消云散。 随时被重新扣上栏杆长绳,他在等待夜晚到来的短短时辰里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他来到了那片熟悉的雪地,士兵被割断yinjing的尸体掉在雪丛中,鲜血汩汩涌流,染红了军妓的手。 军妓满手疱疹,曾经美丽的脸被折磨得形销骨立,面黄肌瘦,无数斑痘生长在她脸上,畸形又怪异。 她看着追过来的崇应彪,表情是绝望的冷漠,她用沙哑的嗓子说你要杀便杀吧。 可崇应彪说我不杀你。 “为什么?” 崇应彪想起初见这军妓时的美丽,以及她现在恶心至极的丑陋,他知道这个女的是被敌军败逃时被遗落下来的不知道哪个首领或者将士的次女,总之当时他们质子团大胜外族,并将此城贵族府中的人虏来做最下贱的奴隶。这个女的就是军妓之一,军中欲望强盛的士兵都会拿她来泄火。崇应彪自认恶人,却也不是彻头彻尾的人渣,面对同样是被家人抛弃的少女,他倒也不会变态至极地拿她当泄欲道具。 况且他的任何火早就在跟姬发打架的时候打得头破血流浇灭了,妈的,臭农夫。 其他关于这个军妓的似乎还有什么纠葛,他也忘了,不过军妓的旁边的士兵他倒是知道,是对军妓的施虐最多的人。 今晚是行军转移阵地的前夜,按照惯例这个已经没用的军妓会被他们抛下等死或者直接杀掉,没想到这个军妓居然把一直凌虐她的士兵杀了,这在军中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过崇应彪只是刚好路过,他可以假装没看见这回事,反正这个士兵也不是他们阵地的人。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答完我可以放你走。” 他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死吗,还是活下去? 杀掉仇人复仇之后抱着最浓烈的爱恨终了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大概也是所谓人生故事最好的完结,毕竟她也活不长了,要终结在欲望满足的此刻吗? 但她说,我要活下去。 “我辛辛苦苦活了那么久,不是为了杀了这个渣滓就去死的,我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要活下去,没东西吃我就扒树根,饿死了也总好过我现在就去死。” “我要活下去,我要走出这片雪地。” 崇应彪想,你的人生毁尽,容貌毁尽,身体毁尽,被抛弃贯彻你的人生,这样的生存有任何意义吗,这样挣扎有任何坚持的必要吗? “你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也不妨碍我要得到,我要活下去,我要把什么都抓到手。” 贪婪的人。 “然后呢?” “我就这么自由地活着。” 崇应彪看到她挣扎爬起,步履不稳地向前迈进,直到风雪将她淹没。 有许多问题其实想问,她的许多回答亦让他难以理解,但他有种感觉,他们是相同的人,某一刻福灵心至,他会懂的。 比如那些他人一出生就拥有,他们如何如何,亦生而不得的东西,例如爱,例如所谓永恒的坚守,例如权力,例如运气,等等诸如此类,他们耗尽一生去追求所有得不到的东西,欲望亦不会因为爱恨的此消彼长而被填平。 他们心中有填不满的沟壑,哪怕边得到边失去也要去得到,哪怕得不到活不长也要去得到,哪怕失去得比得到的多也要去得到。如果人生的道路是这片有限的雪地,那么对于欲望的野望则是无穷无尽的道路。 他们生来得不到的,命运亦不曾赋予的,都在永远抵达不了的前方里。 谁都可以称之为绝望的自毁,但只要一刻存活,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不想暂停这场浪漫且自由的追逐,因为前方仍有得到的曙光。 晨昏一线,日落月升,营帐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崇应彪从沉睡中醒来,看到苏全孝正在解开束缚在他身上的绳子。 崇应彪看着这四张熟悉的脸,决定按原计划就推进。 苏全孝刚给他解开绳子,他就站起身来,都没稍微活动下僵硬的身体,就说: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