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请罚
第二日散学回家后，许辰晏很自觉地去见了顾唯昭。 许辰晏来到书房时，顾唯昭还未回来。许辰晏在书房正中间跪了下来，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跪，但自从来到这儿后，他感觉自己是三天一小跪五天一大跪，膝盖都快跪出茧子来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共情小燕子了，终于理解小燕子为什么会发明“跪得容易”这种荒唐的东西了。但许辰晏这人没啥别的优点，就是识时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纵使不乐意，但师都拜了，犯了错自然要按照顾唯昭的规矩来。 等到顾唯昭回来，许辰晏已经在书房跪了半个时辰了。许辰晏跪得摇摇晃晃，这真不能怪他，毕竟昨晚被罚着跪了一晚上，虽然趁司正不在偷了些懒，但怎么说也是实打实跪了一段时间。还没来得及上药，今日回来再跪，膝盖如针扎一般疼，实在是有些跪不住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十分不易。 “怎么，刚回来就跪在我这？” 许辰晏一激灵，连忙跪直，喊了一声师父，顾唯昭脱下外袍缓缓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的香气，很好闻。 顾唯昭神色淡淡的：“昨晚在戒律堂罚抄罚跪了一晚上？” “对啊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许辰晏眼睛眨呀眨的。 “《学规》是你自己抄的？” 本来还在撒娇讨饶的许辰晏听到这话护呼吸一滞，顾唯昭不会跟戒律堂也有交情吧？他很想说是自己抄的，但想起顾唯昭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说谎欺瞒，自己信誓旦旦地跟顾唯昭保证过绝不欺骗，如今...... 许辰晏闭了闭眼睛，苦着一张脸“不完全是，有一大半是萧望之代抄的。” 顾唯昭垂眸看了许辰晏一眼，轻笑道：“你倒是终于诚实了一回。” “起来吧。” 许辰晏有些意外，抬头问道“师父您不罚我？” “为什么要罚你？” 许辰晏嗫嚅道：“因为......我打架？” 顾唯昭声音淡雅，慢斯条理地说道：“若再给你一次机会，面对相同的情况，你还会出手吗？” 许辰晏膝盖隐隐作痛，他知道标准的认错答案是“不会，弟子一定不惹是生非，一定不打架。”但他思考了半晌，认真地问自己如果明知是这个结局，明知会被罚，被罚跪罚抄甚至是有可能挨打，自己还会不会出手？很遗憾，答案是：会。 即使明知会被罚他也仍然会出手，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同窗被他国学子欺负。 许辰晏抬头看着顾唯昭，艰难回答道：“会。” “请师父责罚。” 顾唯昭似玉般的光华，低低的话语带着轻柔的笑意“行了，起来吧，戒律堂已经罚过了我便不再罚了，只是两件事。第一：萧望之替你抄的几遍《学规》你抄双倍交上去；第二，下次再出手注意些分寸。” 许辰晏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唯昭。 顾唯昭奇怪道：“这么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花啊？” 随即看着他的膝盖道：“行了，今日还没上药吧？先去用膳，用完膳之后去上药，上完药再过来。今日只给你简单介绍些兵法便放你回去休息，你们过两日不是还有比试吗？” 顾唯昭的声音带着暖意，在许辰晏听来，如水底轻暖的涟漪，沁入心田。 顾唯昭并不古板，讲道理，明事理，不会为了罚他而罚他，这点他很喜欢。他突然觉得，他来到辰国这几个月，他或许真的可以把顾唯昭当成可以信任的亲人，当成可以尊敬的.....师父。 “是，师父”许辰晏甜甜的答应了一声。 这几日许辰晏在顾府睡得格外香甜，早晨醒来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抖擞。 到了比试之日，顾唯昭和许辰晏一起用了早膳后，二人如往常一般一前一后出了府。 到了文宣书院，许辰晏迎面就看见萧望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嘿嘿，这走路姿势他熟啊。心里顿时起了玩笑之心，他偷偷摸摸地从后头绕过去，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萧望之的屁股上“萧兄早上好啊 ！” 萧望之捂着身后两团一蹦三尺高。 “早就听闻宰相府家教极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名不虚传。”许辰晏给萧望之比了个大拇指。 气得萧望之在游廊上一瘸一拐地追杀他“许辰晏你是不是有病？！” 二人一路追跑到了崇文殿，只见崇文殿已经人头攒动了。 崇文殿殿内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下方左右两边则是一排排书案。 离国学子已经十分自来熟地在右边入座了，辰国一众学子自然在左边落座，许辰晏也是第一次看这种场面，走进来好奇地四处张望。看见祁伯玉坐在前方，祁伯玉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到最前头去坐，前头两个位置大家心照不宣地为萧望之和许辰晏留了出来，也是默认他们俩在崇志堂的地位。 许辰晏也不客气，扶着萧望之二人便坐在了前方。待众人落座之后，穆尔站了出来。 “诸位，咱们既然要笔比试诗词，总得定个规矩吧。不如这样，咱们两方各写几个主题放到箱子里，让文宣书院的司正抽取，抽到哪个主题咱们就即兴写哪个主题如何？” 旁边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司正：MMP.......老子只是来看个热闹这差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 底下学子一片哗然，即兴作诗，还是以固定主题作诗，这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文学功底。 但终究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的，一来，此时反对显然便是示弱，便是承认己方实力不行无法即兴做主题诗；二来，这种比试方法对双方都很公平，他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双方各写了几个主题放进了箱子里，看热闹的司正被赶鸭子上架，站在大殿中央，捋了捋胡子手伸进箱子中，抽出一个纸条缓缓展开，看了一眼把纸条展示给大家，大声说道：“本次诗会的主题是‘送别诗’，请大家开始吧。” 说起送别诗，许辰晏脑海中倒是有几首，但自己这边有文采的学子众多，天塌下来也有他们顶着，轮不到他来cao心，他也没有出风头的心思。 许辰晏坐在席上观察，主题一出底下学子便安静了下来，或是皱眉苦思，或是闭目冥想，也有的拿起笔来在宣纸上写写划划。 他看向萧望之，发现萧望之在闭目思考。转头看向穆尔，发现这货也在垂眸思考，正准备移开目光，却发现他站起身来，向大殿中间走去。 底下的学子显然也发现了，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才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他竟然已经做出诗了？ 穆尔并不理会周围人，拿起桌子上的纸笔稍一沉思便开始落笔，两国的学子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