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启盛的宿舍在七楼的楼道尽头,出了门右手边就有个窗台,站在那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学校。平时被其他人排挤出宿舍时,他习惯站到那里自上而下俯视他眼中的世界。七楼不算高,但他伸出手就已经能盖住比他高的树、和他一样的人。这种感觉很好,他想,可这还不够。 省城有二十四层高的建筑,他没进去过,只在路过的时候远远看过。玻璃幕墙折射的太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可渺小的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洼地盯着那仿佛耸入云端的建筑。他想能站在二十四层的人一定不会像他这样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佝偻着背。那些人会穿着得体的西装,像一只只骄傲的孔雀,谈笑间是旧厂街那些垃圾几辈子都见不到的钱。 他总有一天会和哥哥meimei站到那样的高度!宿舍门里传出那几个垃圾荒唐的笑声,高启盛死死地抓住栏杆在心中暗暗发誓。 “吧嗒~”身后响起开关门的声音,不多时高启盛的身边飘起烟草的味道。来人靠到护栏上递给他一根烟:“又被他们撵出来了?”男人的声音带了些笑,但并不是刺耳的嘲笑。高启盛接过香烟,没有点燃而是捏在手里揉搓。他是哥哥眼里的乖学生,乖学生是不该抽烟的,但他喜欢这个味道。 “小灵通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曹斌那小子也就干了这一件人事。”曹斌是高启盛的室友,京海的富二代花大价钱进名校,大学四年用钱买了高启盛的尊严,快毕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竟然给高启盛指了条发财的路。 “等忙完学校的事我回去和我哥说。他已经同意我回京海了。”高启盛从小性格就怪没什么朋友,眼前这位大概是他长这么大交的唯一一个朋友。他叫朱朝阳,计算机系的。大一入学在宿舍楼碰到,视线相对的一瞬高启盛就敏锐的看出来他们是同类人,后来的发展也的确证实了这个看法。他们大二在一次竞赛相识,两个相像的人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听到高启盛的回答,朱朝阳莫名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高老板,以后苟富贵,勿相忘啊!”之后二人又聊了些关于毕业后的事,等高启盛宿舍回归安静,他才收拾好心情回去。朱朝阳靠在护栏上看着高启盛离开,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点了。学生们如四散的飞鸟纷纷归巢,宿舍楼里迎来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他趴在栏杆上身子探出去仰头看向高远的夜空——星月同辉,似真似幻。 而后他满怀深意地笑着掏出手机:差不多时间要给爸爸打电话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一夜未眠,天还没亮高启强便跟着渔船出海捕鱼。将近二十年没摸过这些器具再加上心事重重,手上动作难免生疏。船老板和他关系不错知道他的情况,见他魂不守舍的便来帮忙。 船老板年逾六十是个beta,娶了同样是beta的老婆,四十岁才生了个女儿分化成了Omega,老板和他前世一样是个好人,不光能体谅女儿还能体谅和他女儿相同处境的高启强。前世同样如此很是照顾身世可怜的高启强,可他却因为欠下唐小龙的高利贷,为了还债他被拉去割肾,他的女儿被迫去卖yin。那时候陈书婷刚死,高启强杀红了眼,往日恩情在他眼里屁都不是,好好一个家就那么完了。而这只不过是高启强罪责书上微不足道的一条。 他看着船老板饱经风霜的面容,又一次审视起前世的自己。后悔吗?痛心吗?似乎没有。他的灵魂穿回了千禧年高启强的人皮,不可否认这颗尚有温度的心脏影响了他,让他不自觉地软化,可他的底色到底是任谁也无法漂白的黑色了。 高启强坐在沙发上想了一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接受任务甘愿赎罪、他想远离徐江父子走一条不沾血的路,无非是觉得自己干净了,身边的人才能干净。如此阿盛可以平平安安,小兰说不定能与安欣在一起,如果他还能和书婷一起生活,他也能让她过上想要的平稳生活,还有老默黄瑶、小龙小虎,以及李响警官他们或许都能平安终老。 他甚至都规划了这一生该怎么过,可偏偏来了这么个任务。他想反抗,小铃铛却告诉他如果他违反规定阎王会直接抹杀他的灵魂。他不惧死,只是不舍这个或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机会。 系统要他按照原定轨迹为黄翠翠报仇,他就不可避免地要参与徐江父子的生死。他不愿意并非是为他二人死于非命痛惜,只是那样他又会走上一条和安欣背道而驰的路了。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做? “阿强,你今天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收了网,船老板走到高启强身边关心道,“身体不舒服的话要好好休息。”高启强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他不敢去看船老板关怀的眼神,他不配得到救赎。 跟着船老板的车回到旧厂街将鱼货卸车,其他摊位的老板也都陆陆续续来上工。他们或客套或热情地跟高启强打招呼。离开旧厂街已经很多年了,这些人已经模糊在他的记忆里,可当他们走到各自的摊位时,一切又是那么熟悉。高启强笑着和他们问好,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小龙小虎等人的欺压,这里或许会是个很和谐的菜市场。同是被生活压迫的人,他们也曾抱团取暖。 这个世界安欣那样纯粹的好人太少了,但也不是谁都是天生坏种。大多数人挣扎在黑白交界的灰色地带。他们可以为同伴两肋插刀,也能冷眼旁观陌生人受害;他们会在节日里分享朋友带来的特产,也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互相算计。旧厂街的大家其实不好也不坏,这些人伤害过高启强兄妹,却也给过他们为数不多的温暖。 六点多,市场的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顾客,热情招待的商贩,换个角度看破旧的旧厂街不光只有丑陋的罪恶,其实这里也很有烟火气。这里生活着一群坚韧的人,他们出生在一个随时会被时代发展抛弃的落后之地,像是一把种子撒在砖缝里,没有足够的空间和养料,甚至连太阳都会选择性地照过来,可他们还是顽强地生根发芽,努力地活下去。他们中多数人没有受过教育,为人处世之道皆来自现实的生活。人们选择生活,生活也在选择人们。趋利避害是大自然一切生物的本能,活着和利己是大多数人生存的唯一法则。 高启强走到最后,能逃过安欣一次又一次,不光是因为他心狠,还是因为他看透了人性的恶劣。而他会输是因为那时的他只相信人性的恶劣。 这次终于没有小铃铛突如其来的点评,高启强看着光裸的左手腕想耳根终于清净了。把那玩意儿脱下来是个明智之举,那个善良的灵魂影响自己太多了。他能感觉到那个小东西迫切地想要拯救自己,比他自己还想他走一条光明大道。昨晚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消失前说要去找阎王让她更改任务。 高启强抱有一丝期待,但也知道这大概是不可能的。虽只见过阎王一面,但他能感觉出来,那女人并不喜欢自己。她大概不会让自己轻轻松松赎罪。 这期间已经来过不少顾客,好在高启强杀鱼的功夫还在,速度虽不比以往但胜在处理得干净客人也没多说什么。 时间来到九点,唐家兄弟登场了。两个人上戴着红袖章,一前一后大爷似的背着手在市场上逛荡。路过相中的摊位,哥俩好似的揽上人的肩膀,威逼利诱着顺走看中的东西。 高启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看着他们走到老马的摊位。唐小龙揽上老马的肩,唐小虎在一旁附和他哥,他们三个凑到一起说着什么,眼神不时往高启强这看。 他知道一切又要开始了。 从人间回到地府不是件容易的事,李响上一次回来就给守门人塞了半年的工资。这次据说阎王心情不好,地府遭了灾,守门人一下又坑了他两年工资。 来到阎罗殿,搭电梯去了24层。李响以前很少踏足这层,他官职不高,平时没资格面见阎王。但自从站了阎王的队,他就隔三差五被叫过来,有时哪怕没有事她也会让自己在那间空旷的办公室坐着待上半天。 他一直看不懂这个阎王,诡谲阴险,顽固恶劣,阴晴不定是地府里多数人对她的评价。他也这么觉得,但接触久了又感觉这人玩世不恭背后其实还藏着别的什么。她就像个深不见底的洞,让人根本看不透。 阎王的秘书阿柳看见李响来有些惊讶,礼貌地问了声好,说请在外等候,她去通报阎王。不多时便出来把李响带了进去。 每次来这儿阎王都很忙,这次也不例外,唯一那张办公桌上摆满了文件,阎王伏案工作笔尖落在纸上沙沙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阿柳小姐说了声人到了。阎王点点头表示知道,手上的动作未停也没抬头分给李响一个眼神。工作时她冷着脸一脸严肃,让人无法把她和那个顽劣的阎王联系起来。 阿柳小姐出去后,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李响熟悉地坐到阎王旁边的沙发上,没像以前那样等她忙完,而是开门见山直说了他的来意。 “boss,关于高启强的事,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给他个机会吗?” 沙沙声停了,阎王抬起头瞬间换了副面孔:“怎么,我让他再活一次这还不叫机会啊?”又是那副油盐不进的纨绔模样。 “可,”李响握起拳探过身子去想反驳,却被阎王堵住了话:“李判官,”她伸手指了指天,“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我也得在规则内办事。” “不是不想如你的愿,可他业障太深惊动了上面,我也得做做样子,不然他们把我的计划否了,高启强可就连机会都没有了。” 说着阎王起身走到李响身前,用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凑到他耳边道:“李判官为了这么个人真的值得吗?” “01年到14年我虽没就职,但翻看了这几年的卷宗,京海的摆渡人可是够忙的,高启强没少给你们添业绩吧?”她的身上带着彼岸花的香味,冲得李响有些头晕。 “明知道他做了什么你还是爱上了他,真叫人意外。啧啧,警察爱上罪犯,李响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啊?”她压低了声音,语气的里充斥着恶劣的讥讽,这番话臊的李响脸红,他低着头看不到阎王眼中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肩上的凉意离开,鼻尖的花香也淡去。阎王坐回办公桌前,双腿搭到桌子上扫下去不少文件。 “不过你放心,本王言而有信,你既上了我的船,我也会拿出我的诚意。这次做过样子,后续的任务我会尽量不让他杀人。” “对了,难道你没发现其实故事线已经改变了很多吗?不需要完全一致,只要该死的人死在高启强手里就行。”她眯起眼笑得有些瘆人。 “多,多谢阎王。”李响什么求情的话也讲不出了,逃也似狼狈地离开了办公室。阎王看着他颓靡的样子刹时收敛笑意,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扎进手里,却只流出丁点儿血迹。 她歪着头漠然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手,一点点将扎进血rou里的碎片拔出来。末了她闭上眼一滴泪顺着她苍白的脸滑落。 阿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默默捡起地上的文件,又收拾起桌上和地上的碎片,最后为她找出新的杯子倒好水摆到她手边。 “阿柳啊阿柳,我这么做对吗?”她牵住阿柳的衣角疲惫地问道。 阿柳慢慢靠过去,阎王顺势将头倚到她怀里,她温柔地抚摸着阎王柔软蜷曲的发丝,像善解人意的母亲安慰迷惘的孩子一样:“您每次都这么问,可您每次还会这么做。所以对错有什么所谓呢?只要您想做那就去做吧。” 李响恍惚地从阎罗殿里出来,不注意撞倒了一个年轻的摆渡人,摆渡人怀里的文件因此散落一地。李响立马道歉着急忙慌地蹲下帮人去捡。却在瞥见一张档案时愣住了。他颤抖着拾了几下才把这张档案捏到手里。 “他…他是怎么死的?”李响的声音有些发抖。 摆渡人探头看了眼档案上的名字:“病死的。他身体一直不好,一桩事压在心头许多年,如今夙愿得偿牵挂之人也逝去,一松劲儿人就不行了。” 李响痛苦地皱起眉阖上眼,两行热泪划过,偏过头不敢去看档案上那张熟悉的脸。将这最后一张档案还给年轻的摆渡人后起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 年轻人不解地摸摸脑袋: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可看着李响伤心的样子好奇又不忍发问,只好安慰道:“前辈,此人生前良善,阴曹司给他安排了顶好的胎投。他来世定会长安常乐,皆得所愿。” 预料中的,在唐家兄弟见过老马后,老马就提着东西找上了高启强,求他帮兄弟摆平音像店的麻烦。高启强看着暗处观察着自己的唐家兄弟知道躲不过,便大方的接了下来。 他这次不光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李响,还要借此让他们误会自己也攀上了安欣和安长林的关系。李响这座山头现在还太小,重要的是安长林。 上午收摊后,高启强提着两斤濑尿虾去市局门口蹲李响。虽说这次老马明里暗里说得是请李警官帮忙,但高启强也没想指望他。前世色厉内荏都能做成的事,如今的他更不可能会失败。 至于为什么多跑这一趟?高启强有预感总有一天李响会成为他赎罪任务的对象,既如此何不早早与他打好关系。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条路。 李响还没走出市局的大门,远远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躲在大门旁的柱子后朝里面张望。那头卷曲的短发过分显眼,配上那件旧夹克,不是高启强还能是谁?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李响看着远处那个人笑笑:可惜喽,今儿你可见不着了。 走近了,高启强也注意到了李响,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小跑着去迎他。当了几年警察,李响见惯了各种谄媚讨好的笑容,起初不知所措,后来看清了笑容背后的虚假便觉得反胃,再后来他就麻木了。 可莫名地,他并不讨厌此刻出现在高启强脸上的笑容,甚至因为这他也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高启强!你怎么在这?”李响看着矮自己一头的男人凑到自己身前,随即混着淡淡玫瑰香的鱼腥味钻到他鼻子里。奇妙的混合,李响下意识地想,还不难闻。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那玫瑰香的来源,顿时红了耳朵。 “李,李警官好。我是来感谢你和安警官的。”高启强微微弓着背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放软了声音细声细语道,“听说我放出来那天是你们送我回家的……”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红了脸,“真的很感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许是他的演技太好,李响微低着头都能瞧见他因为害羞而轻颤的眼睫。 “这个濑尿虾我想着您或许喜欢吃……”说着将虾提到李响眼前,“今早上刚捞的很新鲜的,李警官。”高启强笑眯眯地望向李响,水润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自己,李响竟然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大的男人像一只温顺无害的小动物。 本以为他是来找安欣的,但听到是来给自己送礼的,李响瞬间高兴了起来。可正直的警察应该时刻坚守职业cao守,他还是故意板起脸,将虾推了回去。指尖无意间碰到高启强提虾的手,软软的触感又叫李响红了耳朵。 “我们当警察该做的,送礼就不必了,我们有规定不能收。” 高启强知道怎么说李响也不会将虾收下,想了想道:“那李警官,等你们有空了,我请您和安警官吃饭吧!”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地看向李响,“我手艺很好的,这虾我做给你们吃不算送礼吧!” 太犯规了!李响往后扬了扬身子试图拉开与高启强的距离,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攥成拳。没由来的亲近感,让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该死的可爱。 鼻尖的玫瑰香浓郁起来,他遽然想起安欣拜托自己照看的玫瑰,后退一步彻底拉开自己和高启强的距离。 “行,等安欣回来我跟他说,你还有别的事吗?”他指了指腕表,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这儿还有任务呢。” 李响的异样高启强看在眼里,只是他不明白李响面对自己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不自然,像一只受了惊的大狗。 “没有,没有别的事了,那您去忙,我这就走。”高启强急忙摆手歉意地笑笑,尽管不情愿但为了显示出自己良好的态度,高启强还是把背弓得更低。 看在你早死的份上,他在心里想。 倒着走了几步,立刻转过头去,脸上的笑也顿时消散。高启强不满地撇撇嘴——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卑躬屈膝的讨好一个人,可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他还要赔更多的笑。 “哎,等等!”没走几步身后的李响突然叫住了高启强,他无奈顿了一下,而后勉强自己挂上笑脸转身去回应。等高启强转过头去,李响已经迈着双长腿来到他跟前。 “那个,”李响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高启强好奇地询问:“李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李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又是欲言又止。这让高启强有些迷糊,脖子…有什么问题吗? 他下意识去摸,这不摸还好一摸彻底将翘起来的抑制贴蹭了下来。他也终于明白了李响的不自然——原来是因为信息素啊。 高启强将落在衣领上的抑制贴拿了下来,泛黄的贴纸一看就是重复利用了很多次,本就劣质的抑制贴早就失去了大部分功效。 李响皱了皱眉:“你这个不能用了,换个新的吧。” “我没带新的。”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高启强还不适应ABO的设定,抑制贴什么的要不是有小铃铛从旁叮嘱他可能都意识不到要戴。 “我有,用我的吧。”说着李响从夹着的公文包里翻出一张抑制贴,想着高启强可能不方便便走到他身后,不自觉放缓了的声音:“我来帮你贴上吧。” 此刻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高启强背对着他都能感觉的李响身上传来的温度。这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要说的话堵在了嘴边。 一只温暖的手扫开他稍长的发尾,露出较男人而言显得白皙的后颈。包装纸撕开的声音在高启强耳边炸开,随即粗糙的指腹划过他微微红肿的腺体,同一时间像是有一片羽毛轻扫过他跳动的心脏,引得他如同触电般浑身战栗。 “好了,”低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启强。”他的呼吸好像也沉重了些许。 离开时高启强心里带了些异样的感觉,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李响看着高启强远去的背影,低头看向碰过那人腺体的食指,他自嘲地笑笑,捂上心脏跳动的左胸膛。 就放纵这么一次,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