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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陶北的心思,张灵自然很清楚,在此之前,他们也一步一步深入地聊过不少了。但他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啜饮起来——要当高人,不卖关子怎行?陶北不敢催促,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等了片刻,张灵终于放下茶盏,道:“正如将军方才所言,当今最有望争夺天下的三股势力分别是将军、朱瑙和韩如山。而将军所占中原大地一向是龙脉盘踞之地。只要时机一到,那朱瑙和韩如山如何会是将军的对手?只要将军有心成就帝王霸业,他们早晚是要对将军俯首称臣的。”听到“帝王霸业”四个字,陶北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语气谦恭地说道:“陶某只想尽快恢复江山社稷,使天下免除战乱,百姓不必颠沛流离。至于其他的……”顿了片刻,“暂时不敢奢想啊。”暂时这两个字,他说的极轻,轻到几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见。他说话的时候,张灵一面倒茶,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听到他的回答,张灵眉峰微微上挑了一下。帝王霸业这句话,是张灵在试探陶北的态度。毫无疑问陶北想统一天下,但是用什么身份去统一,那可就大有讲究了。从陶北的回答可以看出,称帝,他暂时是没有想法的。毕竟他刚刚篡了刘平的位子,以他的资历和本事,现在就急着称帝,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握实权,名分上的事情要看机缘。张灵明白了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接着道:“既如此,在下便有话直说了。朱瑙、韩如山,他二人无疑是将军最大的对手。但他二人根基深厚,想要撼动他们,不可一蹴而就。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天下的庞杂势力收归麾下,继续壮大将军的实力。”朱瑙、陶北、韩如山是最大的三股势力,但也并没到三分天下的程度。天下还是有不少独立的、或者表面上臣服于某家实则并不受其他人控制的小诸侯的。河中的赵芜,金州的汪荣,长沙的孙湘……其中有不少小诸侯,甚至是占据了兵家必争之地。如果陶北能先将这些势力吞并,再去对付朱瑙和韩如山,一则更有助力,二则也不用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发生,可谓一举两得。陶北也认同张灵的看法,问道:“那依先生所见,我该先从哪里下手?”张灵却摇了摇头:“将军虽然武功卓著,但也不可一味诉诸武力。眼下将军已然平定中原,前途无限,那些小鸦小雀,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主动臣服才是。将军所缺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名分……”陶北目光再度闪烁:“先生的意思是?”张灵不紧不慢道:“天下无主啊……”陶北沉默。张灵的意思,他明白。几年前小皇帝死在郭金里手中后,天下就陷入了无主分裂的局面。想要统一天下,就必须有一个让天下可以共同跪拜的君主。否则其他诸侯凭什么归顺陶北?有些人可能官职比陶北还高呢!不管礼法还是名义上都说不过去啊!面对无主这个问题,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想过解决的办法。比如河南府前几年从田里拉了个放羊的小娃娃出来说他是太/祖的十世孙,要尊他为新帝;比如江南世家们直接把韩如山抬上了帝位……但是别人不承认,最后他们也都是自娱自乐而已。广晋府倒是一直没对空悬的帝位有什么举措,但现在陶北想更进一步,不弄个皇帝出来就很难继续往下走了。而他又不敢自己称帝,那么,该把谁按到龙椅上好呢?这个不用问张灵,他自己心里也有计较。无疑,他是不可能放权的,所以绝不会请回来一尊年长、有主见的大佛给自己添堵;另外,路边随便抓个小孩也不行,怎么着还得是个有皇族血脉的朱氏子弟。之所以还要维系朱氏旧王朝,一个是延续旧龙脉的争议最小,要不然换个姓王姓张的和他姓陶的自己当皇帝有什么区别?二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涉及到眼下各方诸侯的身份了。天下初乱时,各路牛鬼蛇神齐登场,如郭金里那般草莽中的草莽都差点当上皇帝,险些成为天大的笑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浪淘沙,草莽们由于缺乏见识和人脉,做事没有远见,都已无声无息地湮灭了。如今还能站住脚的各方诸侯,即便不是昔日权贵,也与权贵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要新建王朝,将一切旧制推翻重来,只怕触及那些旧日权贵的利益,使各路诸侯不肯答应。而延续龙脉,中兴王朝,先稳住各路人马,日后再慢慢以温和手段革除旧弊,这才是最容易成功的方法。既然如此,那么,朱家的新帝,该到哪里去找呢?想到这个问题,陶北先是看了张灵一眼。张灵垂着眼继续喝茶,淡定得仿佛一切与他没有关系。陶北又不由自主地向屋内一隅望了过去。被他注视的角落里,小和尚“朱新”一直安安静静地打着坐默念经文,全然不知道,也不关心天下将要发生什么大事……241、第二百四十一章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和张灵的饮茶声,良久没有人开口。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北终于缓缓道:“依先生所见,若我能使国祚延续,那各路诸侯便会臣服于我么?”张灵不自觉地摸了摸手指:“将军,如今这时局,以利诱之,总好过以武降之。”刚刚他还口口声声说各路诸侯会主动臣服于陶北,实则只是客套话而已。那些小诸侯虽说无缘争霸,只能夹缝求生,却也会精明地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不过以利诱的手段降服对方,确实好过大动干戈地兴兵讨伐,这句是实话。要知道如今三大诸侯中,陶北虽然占了国脉所在的中原之地,但他却是最穷的一个。这些年就数中原战事最多,曾经富庶的土地早已打的千疮百孔。陶北不缺战火中淬炼出来的精兵强将,却无时无刻不为军费发愁。利诱啊……陶北又是良久不言,垂着眼似在细细思索。少顷,张灵又道:“依在下所知,长沙的孙湘与朱瑙有旧仇。当初他便是输在了蜀军的手下,两员大将叛逃,损兵上万,元气大伤,这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