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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便已错过了否认的时机。朱瑙道:“按照律法,你们犯的本是死罪。你想活吗?”越逢乱世,律法越是严苛。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此乃乱世真言。卫玥这几年来所做之事,真是犯了十次死罪也不止。他沉默片刻,又咧嘴笑道:“朱州牧这话问的……我们这种人若是不想活,又何必犯死罪呢?”朱瑙并不意外,又“嗯”了一声,道:“你们上来的时候,可听见外面的议论了?何大将军死了。”他话题转得太快,卫玥愣了一愣才道:“听到了。”朱瑙道:“那你说说看,何大将军这一死,天下的局势会如何变化。你若说得有意思,我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卫玥目瞪口呆:“……啊?”还能这样?74、第七十四章不止卫玥被朱瑙弄得目瞪口呆,屋里的其他几人也都吃了一惊,尤其最以钱青为甚。身为官吏,卫玥犯的事情钱青听说了一些,也知道朱瑙有意招降卫玥。不过对于朱瑙的决定,他却是不大理解的。尤其在听了刚才朱瑙和卫玥的对话之后,他更加不能理解。——就算卫玥这人有点小聪明,也只是小聪明而已。一个没有读过书的蟊贼,哪里就值得朱瑙青睐?朱瑙还让他分析天下大势,像这种乡野村夫,他能分析出什么来?他有那眼光,他了解何为政事,何为国事么?而卫玥那边,虽然不知道朱瑙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可有戴罪立功的机会总比没有好。于是他飞快地思考片刻,道:“天下局势会如何变化?朱州牧,朝堂里的事情我不清楚,也就是平日里听人吹牛的时候听了一些——朝廷里是不是分什么阉党和士党?那个何大将军是不是士党的老大?”朱瑙微笑道:“没错。”“哦。”卫玥若有所思道,“那何大将军这一死,很快就要天下大乱了吧?”钱青原本不屑地听着,听他张口就来这么一句,顿时吓得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洒了一桌。——很快天下大乱?这居然跟方才朱瑙说得一模一样!他立刻追问道:“你你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卫玥并不认得钱青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奇怪道:“何大将军死了,士党那些人自己肯定要内斗,还有阉党要跟着插上一脚,到时候那些当官的打得头破血流,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都分不清楚。当官的日子过不好,肯定要折腾老百姓。这样还不弄得天下大乱吗?”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也不明白钱青有什么好惊讶。钱青瞠目结舌道:“士党内、内斗?”卫玥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好笑道:“这位兄台,你怕是没参加过什么帮派吧?”钱青一个根正苗红的官吏,当然没参加过这种东西,登时连连摇头。卫玥理直气壮地解释道:“任何帮派里,做老大的一旦不在了,余下的人里除非原本就有个地位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的老二,那老二还得极有能耐,能接手老大留下的摊子——而且,他必须得在老大离开之前就已经接手了大半事务。要不然,这帮派多少都得混乱一阵。人人都有私心,谁不想趁这机会多给自己捞点好处?这能不内斗么?”顿了一顿,又道:“我不知道士党里都有些什么人,可平时听人说起士人士党,大家张口闭口都是何大将军。除了何大将军,那里好像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那他死了,换了谁,谁能服众?想趁这机会出头人地的能少么?”钱青再一次哽住。的确如此,士党之中人才虽不少,可不管声望和地位,能与何大将军相匹敌的,再无第二人。可钱青心里厌恶阉党,不肯相信士党就要倒大霉,还是反驳道:“士党多为人中龙凤,怎么能和你们这种三教九流相提并论?”卫玥眉峰一耸,冷笑道:“是,我们这种人当然不能和做大官的比。我们为了一个馒头就能打得头破血流,那些大官肯定不会。但都是一个脑袋一根鸡霸的人,金银财宝、美女姬妾和权势地位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他越说,钱青越觉得心里发慌,连忙看向朱瑙,希望朱瑙能反驳几句。可朱瑙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喝着茶。钱青心里顿时一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朱瑙方才也说,不出一年,必定会天下大乱了。这么想来,道理竟也当真简单。由于何大将军的声望和地位无人能及,往后不管换了谁来出任大将军,又换了谁来统领士党,别说那些士党了,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不免要质疑:这人算什么?能比得上何大将军么?若继任者真有能耐,假以时日,或许也能服众。可阉党在侧,如何会给继任者时间?必定会想尽办法挑拨打压。如此一来,官场必将陷入混乱不堪的局面。如今本就是天灾连年、兵祸四起的时局,官场再乱,天下可不就要大乱了么?!想到这里,钱青又一阵惭愧。卫玥虽然大字不识几个,看人性居然看得一针见血。反倒是自己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竟连这个道理都没想明白。他百感交集,叹道:“这可糟糕了……”卫玥却道:“糟糕?我觉得这倒是件好事。”钱青再度诧异:“好事??”他以为卫玥不了解阉党,连忙道:“你知道那些阉党那些人有多荒唐吗?他们任人唯亲,全都是一帮不学无术,狗仗人势的家伙!朝廷一旦被他们掌控了,往后还了得?!”卫玥不以为意:“我知道啊。袁基路就是个阉党吧?听说他还认了个大太监当干爹?他亲爹倒也真看得开。”钱青瞪着他。既然知道,怎么还能说这是好事?卫玥不屑道:“什么阉党士党,我看都是半斤八两,比谁更烂有什么意思?与其让它们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不如早点死一个。留下的那个,要是真的烂透了,那它早晚也得垮。要不然狗屎太臭,大家就捧着鸡屎;鸡屎太臭,大家就捧着狗屎,什么时候是个头?”钱青目瞪口呆。他听卫玥竟然用鸡屎和狗屎来做比阉党和士党,把士党说得这么不堪,本还想要反驳几句。可还没等他想好反驳的话,旁边竟响起了鼓掌声。钱青回头一看,鼓掌的人竟然是朱瑙,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