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爱冒险的朵拉堂堂出道
★003 爱冒险的朵拉堂堂出道
“我cao……这怎么还有个女人！？”一束光从我头顶照进来，水手的大嗓门响彻在耳畔。我揉着眼睛从酒桶悠悠转醒，咸腥的海风灌入我的鼻腔，隐约间能听到海鸟叫声。 不行……有点晕……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从酒桶中猛地跳出酒桶，一路连滚带爬地冲到甲板边。一张嘴，呕吐物在阳光的折射下成了一道炫丽彩虹。 我爬在栏杆上吐了半天才把胃里的存活吐干净，抬起头的一瞬眼神恍惚，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晕船导致我在这里狂呕不止。又有海鸟叫了几声，我才意识到周围有点儿安静。 我腿一软跪在了递上，这时才顾着撇过头向身后环视一周。甲板上的水手都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惊得没了动作，纷纷朝我的方向投来目光，更有甚者掏出了枪，准备伺机而动。吓得我浑身一僵，左手开始悄悄运行灵力，使自己随时都可以催动无名指上的“纳戒”取出武器。 如狼似虎的眼神让我感到一阵反胃，如果他们先动，我会迫不及待地让他们尝尝蒸汽教会培养出来的战斗方式——序列不够，武器来凑。 “刚才在吵什么？”一道略显熟悉的男声打破了现场紧张肃杀的氛围，是个挺低沉粗犷的男低音。接着，与声音一道传来皮靴踩踏木甲板时发出的“咯吱”声。面前的水手们齐齐向来者望去，我也一同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个头中等，肤色古铜的蓝发男人，下颚一圈刚刚刺破皮肤的青黑胡茬，一身贴身的风暴教会教士袍。 我瞧着他，在我的眼中他的形象渐渐与另一道模糊的形象重合，两人合而为一之后，我就差脱口而出一个“‘倒吊人’先生。” 我和他在某个匿名交友平台算是线上好友。这个线上交友平台“塔罗会”是我的好老乡克莱恩拉我入会的，而面前的这位男性，多半是线上交友平台里边的匿名用户“倒吊人”。“塔罗会”里加上我也才六个人，好在大伙来自天南海北，常常在聚会上各取所需。 刚才检查酒桶发现我的水手这时才匆匆赶来，他见我也在场，便指着我对蓝发男人嚷道：“船长！她刚才藏在我们从黑山羊号上收缴的货物中！就是那一批南威尔红葡萄酒的货桶！” 我盯着蓝发男人上前的身影，心里却想着，坏了，现在的我还是那张平平无奇的白人女性脸孔，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我与“塔罗会”上的“女祭司”女士联系在一起。娜普洛佩发色黑中带棕，而我捏的外貌发色深红；娜普洛佩的脸也是和他近似的，晒出来的天然美黑，体型也又高又瘦，而我现在不止皮肤白皙如雪，娜普洛佩那178的身高都被我打了七五折，全点在了如何丰满胸部上。 试想一下现在的我看起来是怎样一个女性。深红及肩长发被一根二百年前流行的旧款发带束在脑后，长相一般，但胸部丰满，身材也是有些营养不良的细胳膊细腿。再往下看，我身上的衣物也特别朴素，像极了海岛城市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村姑。 “你怎么跑到酒桶里的？”他弯下腰，将我颇亲昵地从甲板上扶起，与此同时还不忘喊另一边的水手。“酒鬼，拿点能喝的水来。” 或许他也觉得我像个村姑，竟然一上来用了好声好气的语气。 我心想，他妈的，我还没说话你就开始入戏了。 原本的事情并不难解释。 在我从蒸汽列车上下来之后，我用了障眼法买了五张不一样的船票，又通过线上交友平台召唤出我的好homie克莱恩·莫雷蒂，让他帮我算上一卦，算出四张船票中运势最烂的那张。 他掐指一算就为我指了条死路，1月10日早上10点从布克斯出发前往赛洛斯岛的巨鲸号有很大概率在路上遇上海盗，据克莱恩的卦象显示，多半是劫财又劫色又杀人的那一类海上暴徒。 然后他在灰雾之上感到挺好笑地问我：“你占卜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见义勇为？” “允许你做疯狂冒险家，不允许我做军火女王啊？”不知为何，在我与克莱恩对话时，我总是变得充满挑衅，总爱呛着他讲话。我想这或许又是娜普洛佩的本性在作祟，原版娜普洛佩和原版克莱恩整出了好一场风流债，要我个弱女子替她来还债。好在原版克莱恩也死了，替代了克莱恩的周明瑞不知是忘了前尘往事还是装不记得，他在得知我和他同根同源之后，一次都没有提过那些事。 或许有朝一日我有了固定的居所，不再忙碌，不再为了逃命奔波，我会为娜普洛佩丰富多彩充满十八禁的前半生写一本小传记，好好讲讲她的那些风流韵事。 “好的军火女王，明白了军火女王。”克莱恩倒是不介意我呛他声，饶有兴趣地接了我的梗。“希望您见义勇为成功，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傻子才见义勇为呢！我知道蒸汽教会已经开始大范围搜查我的行径，我也在暗中留了不少错误的马脚让那些蠢蛋儿机械之心尽管追查，我只是需要用一场完美的混乱来脱身。 在第二天的“塔罗会”上，我与“倒吊人”先生进行了一场友好的私下联络。我说我即将前往海上，有笔大买卖找他做，到时候让我搭个便船就行。他问我是什么样的大买卖，我就把克莱恩占卜来的未来告诉他，并问他能不能在航线上与巨鲸号对上，他说刚刚好。我说那好办，你到时候当黄雀，打劫那群海盗就行，我找个机会混上海盗船，再找个机会混进他的船，然后他再载我去拜亚姆。他说这事好办，就是价格怎么定，我哈哈大笑，直接掏出五千金镑，附赠一项我从非凡者聚会淘来的约莫序列7的非凡物品，能力是可以拥有短暂飞行的能力，一句白送让他眼都亮了。他说你拿着玩意跟我交易，让我打劫疾病中将都行，我说那行，以后我打劫疾病中将一定叫你。 全塔罗会都知道我是个金镑不够非凡物品来凑的“冤大头”。他们都挺乐意与我交易，也都挺乐意让我一直活着，杀鸡取卵可要不得，我深知我的潜力无限好。 就这样，我和“倒吊人”先生谈妥了相关事宜。在上了巨鲸号之后，客轮仅仅是驶离了近海，就有海盗上船烧杀抢掠。一时间船上一片混乱，哭声喊声连成一片，女人们蹲到了甲板上呜咽，男人们像下了锅的饺子一样挨个被推下船。 我向来见不得别人吃苦头，但自己又没有能力阻止眼前的一切，于是我的处世之道成了闭上眼装没看见。我趁乱披上博诺瓦牌隐形斗篷，悄悄找了个被水手偷喝光的酒桶就往里边一钻。钻进去之前我还来了两勺尝尝鲜，没想到这玩意儿后劲挺大，不久后我就醉倒在酒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个不省人事。 在睡着之前，我还是不忘念愚者的尊名，让祂为我转告给“倒吊人”先生：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再接着我的记忆就断了片，一觉醒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在大脑内把一切快速地过了一遍，继而想好了如何答话。再一抬头，我的眼中多出了雾气，我拿着妓女爱用的那种惹人怜爱的神情抬头盯着他，假装怯懦道：“我乘坐的巨鲸号被海盗打劫……于是我趁乱躲进了酒桶里，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听见没？听懂没？ “倒吊人”先生不愧是聪明人，他一听我的暗示就明白了一切。他的手一抬，众人便颇懂的放下了枪，回到岗位上继续各司其职。留了他一人面对我，他先是装模作样给我解释了现状，又让我交出财物，到时候送我和其他俘虏一起在拜亚姆附近下船。 “谢谢你救我……”我依偎在他身侧，抖得像个落了水的鹌鹑。停一停，有点装过头了。 被称作“酒鬼”的水手提着水壶朝我小跑来，那水壶从他的手上到了“倒吊人”先生的手上，再通过“倒吊人”先生给了我。我抿了两口清水，头晕的症状有所缓解。 “好，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去卧室。”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似的。旁人没有异常反应，甚至有几个眼眸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可能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老大作为一个性取向为女的男性，遇到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想要占领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们确实是假海盗，但终归装出了习惯，思维也潜移默化了——一个无依无靠的陌生女人流落到他们的“海盗船”上，被看上都算是幸运了，毕竟她除了身上的几只小嘴，还能用什么跟别人换取报酬？ 他扶着我一路深入这艘古老帆船的腹地，男人多的地方味道就是难闻，船舱里都是一股化不开的海腥气以及男人臭。他领着我进了最角落的一间空房，房门一关，大半气息被隔绝在外，我们随之松了口气。 “倒吊人”先生在关了门后就将扶着的我放开，不愧是塔罗会出名老油条，他半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不知道他那样的怀抱搂过多少楼凤女子。 我放出灵力，确保无人监视这儿，才对他稍微欠了欠身：“谢谢你，‘倒吊人’先生。” 不太对劲，我的动作幅度有点夸张了，夸张得有些日漫舞台剧感了——我这时在骂我自己:够了，别在这当个人来疯似的丢人现眼。 “在船上叫我船长就可以，要怎么称呼您？‘女祭司’女士。”他脸上聚出个挺公事公办的笑。 “朵拉，我叫朵拉。”我那该死的表演欲又在作祟，我猜是我体内另一半娜普洛佩的灵魂又想试图掌控全局。 其实我的假身份证明上是另一个名字，但是那位连同娜普洛佩一起死在了海上，今天以后我就是爱冒险的朵拉。 “好，朵拉女士，我们距离拜亚姆大约还要两天行程，在此期间船上会供应一日三餐，食堂在甲板二层；晚上可能会有篝火晚会，如果您感兴趣也可以参加；每周风暴日我会为船员们举行弥撒，如果女士您也信仰风暴之主，到时候可以一起来参加。”瞧瞧，多标准的二五仔，前脚在塔罗会赞美愚者，后脚跟我在这聊风暴之主的信仰。 “风暴在上，我也是风暴之主的信徒。”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又给自己加了个我最不想要的信仰，接着我竟然半开玩笑地问他。“我不用付路费吗？” 他依然是严肃的、教务主任一样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用，有那样东西就够了，而且这一次我们确实收获颇丰。” “不需要做做样子？”我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逗他也挺有趣，我真是有病。 “女士，以你展现给他人的形象来看，或许你想用你自己的身体支付船资？”他更严肃了，眉头蹙成一团，似乎没察觉到我那一句是玩笑话。“这对您来说很不公平。” 什么形象呢？手无缚鸡之力的北大陆普通柔弱女性？还是风暴之主的信徒，那想必非常守旧、非常传统。 这样的娇妻，“倒吊人”先生你难道不喜欢吗？ 我笑了起来，笑得很容易遇到危险。 我想这个笑一定是出于晕船，否则我干嘛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海盗这样色咪咪地笑？ “好吧，那我先感谢船长先生的热情款待了。”我不再多说，一边感谢他一边看着他不太干净的蓝色长发，将那一头蓝发洗干净后在阳光下看一定很漂亮。“到了拜亚姆我请你吃饭。” 那头头发在阳光下的话……一定会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彩虹。 他似乎对我的笑有了一瞬了然，于是他脸上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消退了下去，换上一种与我类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 “合作愉快。”他说。在他带上了房门时，从门缝里朝我递来了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 [鲁恩王国，阿霍瓦郡，廷根。] 星期一，风和日丽。 罗珊坐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前台后边，倦倦地翻动报纸。外边的施工队天天吵得她头昏脑胀，连瞌睡都没法打。所幸新的黑荆棘安保公司就要完工了，她过不了多久就能继续自己以往的清闲日子。 她看过设计图纸，是她很喜欢的新式建筑风格。 过一会儿看完报纸小睡一会好了反正现在邓恩队长不在了，新来的队长也不会说她什么……啊……邓恩队长…… 她趁着鼻子发酸之前赶忙把注意力集中在下一页报纸上，头条却使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重金悬赏！” “因蒂斯机械研究院数百件重要产品失窃！犯罪嫌疑人携赃物逃往海上！” 再向下，是一张颇有特色的、要罗珊十分眼熟的脸孔画像，这张画像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版面。该女性发色黑中带棕，颧骨较高，鼻梁高挺，薄唇唇角向下，最具特色的是那双暗含攻击性的眼，要与她四目相对的人下意识就会抽个冷子。 娜普洛佩·科恩。 罗珊太认识她了。 几个月前，她还是廷根市机械之心小队的队员，常常负责与廷根市值夜者、代罚者的合作接洽。她的性格以前很差劲，但是后来的她让罗珊感觉是个挺友好善良的女性……嗯，罗珊还记得她和克莱恩的关系不错……还好克莱恩去世时她已经调职到贝克兰德了……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她为什么被悬赏吗？她究竟何德何能，独占一张报纸的头版头条！？ 罗珊猛地摇了摇头，又一次把记忆力收拢回照片下边的文字上。 “娜普洛佩·科恩来自鲁恩王国阿霍瓦郡廷根市，霍伊大学历史系毕业生，毕业之后就职于廷根市蒸汽与机械研究所，后调职到贝克兰德机械研究会，于1350年1月6日前往因蒂斯共和国首都特里尔的因蒂斯机械研究院做学术交流……” “该女士于1350年1月8日盗走研究院内数百余件重要产品，她的行为违反了《因蒂斯共和国刑法典》第二十条……” “因蒂斯军方联合蒸汽教会，在全世界范围内通缉犯罪嫌疑人……” “赏金……3700费尔金！” “这……也太多了吧……”罗珊咋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因蒂斯共和国，特里尔。] “冕下，娜普洛佩在1月9日购买了前往五个方向的五张船票，据调查，她最有可能于1月10日登上前往拜亚姆巨鲸号，但是巨鲸号在航行途中遭到海盗袭击，船也被海盗击沉，袭击巨鲸号的是黑山羊海盗团，船上多数人遇难死亡，少数人跳海逃离，还有一部分放弃抵抗的俘虏上了黑山羊号。” 博诺瓦面前的主教正毕恭毕敬地朝他汇报消息，他们效率很高，哪怕对方做了反占卜的干扰，但他们还是在一天内就把事情查清楚了一半。 博诺瓦的神色依然看不出喜怒，如果娜普洛佩这会在他身边，可能会轻轻啄几下他的手，或者是让这位执事快跑，博诺瓦现在的情绪明显暴差。 “她还活着。”博诺瓦翻看着下边递交上来的资料，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他斩钉截铁地下结论。“这支海盗团现在在哪？” “……冕下，黑山羊海盗团在后来的航行途中和‘幽蓝复仇号’对上，‘幽蓝复仇号’接管了‘黑山羊海盗团’的船只，并准备将俘虏运送往拜亚姆，我们正在调查俘虏情况……据线人提供的信息，‘幽蓝复仇号’背后似乎有风暴教会支持，大概率为一支伪装的海盗团。”主教的这句话就说得有些艰难了，线索多半就此断掉，他们只得任由这个小偷盗犯逍遥法外。 三件二级封印物，八件三级封印物……还有以十为单位起步的符咒、猎魔子弹，以及附加非凡效果的武器和卷轴……这放到哪个教会都能处以极刑判以重罪…… “风暴教会……”博诺瓦摩挲着下巴，一旦涉及到别的教会，就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了。等到他们与风暴教会接洽完，她早就跑得十万八千里远，到时候占卜都不顶用了。 “先去联络风暴教会，让拜亚姆的机械之心小队留意‘幽蓝复仇号’的动向，务必追踪每一位俘虏，她带走了可以改换样貌的神奇物品。”博诺瓦闭上眼，定了定神后说道。 主教连忙应下又连忙离去，虽然面前这位教会大人物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但他察觉得到空间内物理法则有些许改动，再往下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他只是个序列4，独自面对一位可能在发怒的天使压力实在太大了。 博诺瓦坐在椅上，长久地没有动作。他今天已经试过很多次与自己的造物产生联系，可每一次都毫无结果——什么也没有，像是那些神奇物品被扔进了深不见底且没有回音的黑洞。 他将双手抱拢，举到唇边，做出祷告的姿势：“主，我无法原谅我的失职。”